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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他人不一樣，董酉姑並沒有迴避這個問題。她的問題讓鄭成功抬頭看著她，突然苦笑道。

從江北傳來的消息，很快便在整個南京上下傳開了，一時間整個南京無不是為這個消息所震驚，對於那些剛剛從箱底拿出久違的漢家衣裳，重新開始的蓄髮的百姓來說，他們自然是歡天喜地的樂作一團，而在樂作一團的同時又長鬆了一口氣。畢竟，江北是南京的門戶。

當鄭成功怒聲自責自己的時候，董酉姑並沒有說話，而是坐於他的身邊，輕輕的按著他的手，然後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本王若是這樣想，他朱成仁又豈能奪得了江陰？恐怕早都砍了他的腦袋了！」

董酉姑這般一說，鄭成功的臉色頓時變得的尷尬起來，在接到江北的報捷時，儘管內心歡喜非常，但是他並沒有說話，而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在吃飯時候，偶爾聽到他的一聲嘆息后，董酉姑才笑著問道，

而對於匯聚於此的遺民，更是欣喜若狂前往孝陵，以江北大捷的消息告慰高皇帝在天之靈，甚至就連朱明忠本人的聲名也隨之受到遺民的追捧。

也正因對其的信任，鄭成功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當年清虜總兵馬得功乘虛攻打廈門，鄭芝莞膽小怕死，未見清兵的影子，已乘船逃至海上。島中無主，百姓踉蹌逃難，人人都懷揣珍寶，只有董酉姑包裹祖宗牌位和鄭成功的機密文書，和圖書步行出走，此舉也令鄭成功對董氏更加敬佩和信任。

「若當真如此，那成仁，豈不正是本王所害？」

看著眼前的王爺，看著他那一副凝重的表情。董酉姑的心底又一次想起了九妹，也許……

「王爺如果你想保護他就必須要挑明這些事情，要不然他日有人曲解了你的想法，之後恐怕真的就……」

江北安撫使朱明忠連克淮安、揚州兩府！

「可現在外人卻偏偏不這麼以為，他們只以為本王是想殺他，只以為本王依然惱他，所以他們甚至於本王面前，從不敢大聲提及朱成仁，這些人也不想想，若本王想讓他成仁，又豈留他至今，既然留著他，就是，就是對他沒有絲毫芥蒂，即便是再生氣，那也是要留他大用……」

外面是歡聲一片，而在延平王府內，這氣氛卻顯得有些古怪，或許外人不曾知道，但是對於府中諸官來說，他們自然知道當初是如何把傷勢未愈、為國立下大功的朱明忠逼出南京，同樣也知道，他當初離開時，除了貼身護兵外的，若非是近四千忠義軍兵卒主動追隨，他離開南京時幾乎是個光桿總兵。

「可，若是任他人這麼誤解下去，將來萬一有人以為本王對其心存成見，為了在本王面前邀功，他日尋機勾陷於他，到時候，若是其當真違了國法，本王便是有心，又如何保全得了他？」

到時候，那可就是自毀長htｔps://ｍ•ｈｅt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m城了！

或許鄭成功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讀書人，但是他很清楚。那些讀書人有時候為了討好與他，會怎麼做！

但外人並不這麼以為，他們只以為王爺您是想殺他而不能殺，所以，他們害怕，害怕您當真會殺人啊！

此時的鄭成功那面上儘是一副委屈之狀，為他人對他的誤解，或許，他曾厲聲訓斥過朱明忠，或許，他曾恨不得殺朱明忠，但是並不意味著，他真會如此，即便是再惱、再怒，他也知道，誰是國之干城。

即便是直到現在，王爺仍然是個愛恨分明的人。他絕對不會像外界猜測的那樣對朱明忠懷恨在心。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而從見到王爺時，董酉姑就注意到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快，不過她並沒有說話。

雖說心底為府中文武官員的明者自保之舉，頗有微詞，但董酉姑並沒有指責他們，而只是婉聲勸說道。

董酉姑心底暗自冷笑著一聲，只可惜這府中文武官員，這麼多年，居然無人能真正了解王爺！

「復南都后，先將其打入牢獄，后又欲奪其以兵權，進而逼其北走江北，雖是百折，可成仁仍是於國一片赤膽，領數千殘軍取以江北，為南都之屏，如此赤膽忠心之士，卻為本王這般打壓，本王又有何顏以對！」

可在這個念頭浮現出來的時候。董酉姑的心底卻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現在這個時機並不https://m.hetubook.com.com合適，而且這並不見得是最好的選擇。

「王爺您盡可放寬心，妾身覺得府里這麼多人，還能就沒有一個能讀懂王爺您心思的人？」

或許王爺曾經對朱明忠極為惱怒，但是對於他的欣賞，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可，可如何挑明，難道，難道告訴大家，本王並不惱成仁了？若是當真如此，反道儘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想到一直以來對他的容忍，想到這種容忍，沒有其他人的理解，鄭成功立即惱聲說道。

晌午時分，回到王府後宅用膳的鄭成功，表情顯得似乎有些不悅，那眉頭更是緊鎖著。以至於府中的丫環無不是小心翼翼的侍候著，生怕一個小心被王爺責罰了。

對於這一點董酉姑比誰都清楚，也正因如此，她才會猶豫著那件事到底該不該告訴王爺。

臉色猛然一變，神情顯得極為難看的鄭成功厲聲道。

「唉……」

「江北連連戰捷，成仁可謂是居功甚偉，克江陰、取常州、復南都，取江北，成仁更是於國屢立奇功，但……」

一切還是等將來再說吧。董酉姑心裏這般尋思著，那邊又出言安慰道。

董酉姑看著王爺反問道。

史書之中，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也正因如此，他的心裏才會像現在這般鬱悶。他不知道應該如何緩和這一切。

「王爺，今個你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妾聽聞那江北接連傳來捷報，王爺不www.hetubook.com.com正應歡喜不是？」

「今日，江北報捷，可府中百官，卻無一人敢於言喜，更無一人建言如何封賞，似乎大家都以為，本王定會嫉恨朱明忠，他的功勞愈大，本王就對其愈加嫉恨……」

現在看來似乎自己確實有那麼幾分責任。

放下手中的筷子，鄭成功眉宇緊皺，面色顯得有些無奈，接著又苦嘆道。

可即便如此，不過十日功夫，這江北便傳來了戰捷的捷報，不過兩天，連下清河、山陽以及揚州三城，揚州、淮安兩地治下各縣，對忠義軍更是聞風而降，江北的局勢瞬時大變，變得對大明更加有利。

「那王爺是這樣想的嗎？」

「朱成仁屢次頂撞本王，本王雖是心惱，可又豈曾真動過殺意？若是想殺人，又豈會留他到現在？他那混小子，若是換成別人，不知道早都死過多少回了……」

「但我又是如何報其所立之奇功？」

「正是因為文武百官不知王爺心意，所以才會誤會王爺，若是接到報捷時，王爺能將心意挑明，又豈會如此？」

沉吟片刻，想著這段時間，朱明忠於江北的攻伐，鄭成功突然無奈苦笑道。

原因再簡單不過，朱明忠是被他逼走江北的，現在他的江北大捷傳來，鄭成功可不想讓百官奉誠著他「知人善任」，更不想讓他們違心的拍著馬屁，但並不妨礙他因為這個消息而高興，可偏偏大家都誤會了他的想法，只以為他仍是在惱火，所以都變得的小心起和圖書來。

所有人似乎都有意無意的不再提及江北的消息，在大家看來這來自江北的消息，也許就是一個禁忌。

哪些人不過是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鄭成功有些心惱的言語道，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越解釋反而更加適得其反，甚至有欲蓋彌彰之嫌。隨後他又說道。

在鄭成功發著牢騷的時候，董酉姑只是笑而不言，兩人成親這些年，她又豈不知道他的脾氣，他的氣頂多也就是一時，只是外人並不知道。

或許在他們看來，只有王爺像他們猜測的那樣。那才是真正的王爺應該具備的，而不是如此的寬宏大量。

「是了，若非是王爺知人善任，他朱明忠又豈有今日，說起來做事追究起來的話，當初他離開南京時帶走那麼多兵，本就是應該加以懲處，可是王爺，你卻讓人不得提起此事，甚至還主動給了李子淵幾千人馬安撫他們。外人直以為你是給張侍郎面子，可有幾個人知道你是在幫朱明忠？就像現在，這些話，你又豈對其它人說過？」

也正因如此他絕不會幹出自毀長城的事情，可偏偏現在外界對他誤解太多，以至於有很多人認為他對朱明忠是欲殺之而後快。

抬頭看著夫人，鄭成功心惱道。

「友姑，你說我當真是個剛愎自用之人嗎？」

儘管這是一個好消息，可誰都笑不出來，尤其是在看到國姓爺的表情后，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即便是正常稟報，也只是用公式化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