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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百姓不願徵兵，又該如何？」

原本不以為然的鄭成功，聽朱明忠這麼一說，整個人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朱明忠這一辦法與軍中目前強徵兵丁的不同之處，他整個人甚至顯露出一副興趣十足的模樣。

別說是朱明忠面對這樣的問題，就是鄭成功同樣也面對類似的問題——軍隊的規模往往受制於財力。

「回兄長，自江北光復之後，盡費當初清虜苛法，這清河本就有通海貿易，所以小弟才會令人恢復通海貿易，效仿兄長，意以『通洋裕國』之法，充實軍需。」

「若是兄長能與江南推行此法，想來亦可以新練數十萬精兵，到時候，無論北伐亦或是西征，想來皆是輕而易舉之事……」

「既然百姓有均徭、里甲和雜泛等徭役，自然也可以有兵役！」

這次鄭成功並沒有打斷朱明忠的話，而是示意他說下去。

突然的問題，讓朱明忠整個人先是一愣，他沒有想到鄭成功這麼快便得知了這個件事，隨即開口說道。

隨後，鄭成功又看著朱明忠問道。

「嗯，成仁，此法，你先予江北推行，若有需要南京這邊配合，這邊自然會全力配合，畢竟此法若能推行於世，必可令我大明受益無窮！待到江北推行此法成功之後，江南再推行此法也不遲。」

「未曾行軍先行糧」。糧草、後勤是打仗的重要保障，鄭成功深知此理，而籌餉若僅依靠在鄭軍佔據範圍內徵和圖書收糧餉，那是遠遠滿足不了軍需。因此，他分外重視通洋貿易，以商養戰。

「通海裕國，確實是解決餉上佳法子……」

只需要略加思索，鄭成功便能想到其中的益處，以至於盯著朱明忠時，那目光也發生了變化，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問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想到這個辦法。

即便是現在，他麾下的數十萬大軍中，不過只有精兵十五萬！

雖說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是鄭成功還是從朱明忠的話中聽出了對方的意思，他那裡是對西征沒有絲毫怨言，分明就是藏於心底，若不然又怎麼可能會提及「北伐」。

「成仁，還有一件事，為兄聽說，你往長崎派出了商船？」

聽著朱明忠的解釋，鄭成功的反倒是覺得有這樣的徵兵，與強征並沒有什麼區別，於是便問道。

聽著朱明忠在那裡講述著的古代兵制，鄭成功同樣也陷入思索之中，在朱明忠提及軍戶時，他的眉頭只是略微一皺，隨後說道。

這個辦法非但能夠解決兵力不足的問題，甚至在將來數百年間，也足以讓大明受益無窮。

古時又何曾有過軍餉？

「成仁，你繼續說。」

詫異的看著朱明忠，鄭成功反問道。

以江北貧瘠又豈能養二十余萬大軍？

對於軍中的情況，鄭成功自然知道，可是他沒有辦法，就像朱明忠說的那樣——銀子！

在朱明忠的話聲落下時，鄭成功和*圖*書立即深以為然地說道。

對於已經習慣了軍中逃卒的鄭成功來說，他自然意識到其中的好處，甚至同樣也意識到這截然不同於秦漢時的三軍耕戰制度。

「壯男為一軍，壯女為一軍，男女之老弱者為一軍，此之謂三軍也。壯男之軍，使盛食、厲兵，陳而待敵。壯女之軍，使盛食、負壘，陳而待令；客至而作土以為險阻及耕格阱；發梁撤屋，給從從之，不洽而赺之，使客無得以助攻備。老弱之軍，使牧牛馬羊彘，草木之可食者收而食之，以獲其壯男女之食。而慎使三軍無相過。壯男過壯女之軍，則男貴女，而奸民有從謀，而國亡；喜與，其恐有蚤聞，勇民不戰。壯男壯女過老弱之軍，則老使壯悲，弱使強憐；悲憐在心則使勇民更慮，而怯民不戰。故曰：慎使三軍無相過。此盛力之道。」

「所以，為了能夠令百姓服兵役，非便先推行『保甲』，以『保甲』編戶，再以『保甲』為基礎，按『保甲』徵兵，每甲十戶，征一兵，每兵服役三年後，可退役，當然，戰時可延長服役期……」

引用著《商君書·兵令》中的「三軍」，鄭成功深以為然地說道。

盯著朱明忠，鄭成功並沒有揭穿他的心內所想，而只是略微點點頭，然後才說道。

「兵役？」

「壯男為一軍，壯女為一軍，男女之老弱者為一軍，上馬為兵，下馬為農，若能如此，又何愁兵員不足和_圖_書？」

「甲內十戶連座，被抽中者，不願從軍，非但甲內十戶稅役加倍，被抽中服兵役者本人也需要服至少三年以上苦役！若有從軍逃亡者，也是相同處理，若是戰場上逃亡，非但稅役加倍，其家人也會被打入賤籍……」

這才是鄭成功感興趣的地方，無論是這是「保甲制」有沒有用，對於鄭成功來說，他都不介意聽上一聽。

朱明忠的反問讓鄭成功一愣，同樣熟讀史書的他，又豈不知道，古代時非但沒有軍餉，而且就連糧草也自備。

「軍戶之弊無須多言，成仁，說說你意于江北推行的這『保甲制』又為何法？」

固然他鄭成功願意養三十萬精兵，可是銀子從那裡來？

「通洋裕國」，這正是當年鄭成功給隆武帝的「隆中對」，「據險控扼，揀將進取；航船合攻，通洋裕國」這簡單的十六字所構成的「延平條陳」，言簡意賅，充分體現了鄭成功在政治、軍事、經濟上的卓越見識，其「通洋裕國」更是見證了他初出茅廬就具有拓展海絲之路，以商養戰，裕國強兵的高瞻遠矚。

這還是鄭成功第一次聽說「兵役」這兩個字詞，言語間難免帶著好奇。

北伐、西征！

「且此法切合現在實際，若是恢復三軍耕戰，只恐怕百姓離心，而編十戶為甲，每甲取一兵，如此戶戶皆會心存僥倖，自然不會致使百姓離心，若是能推行此法，自然無需再支付軍餉https://m.hetubook.com.com，以江北人丁，想來亦可再征十萬兵丁，到時候，自然無慮南下清虜。」

面對朱明忠的解釋，鄭成功既沒有表示理解，也沒有表示贊同，而只是點頭說道。

而為了擴充軍隊，無論是鄭成功也好，張煌言也罷，往往都會強掠男丁入營充作兵丁。至於這些人每月所得的軍餉極為有限，甚至就連口糧也是最差的，只有那些精兵才會有軍餉，且每日三餐管飽。他們在戰場上，大抵也就是充當個數目，而在平時，兵丁逃亡更是時有發生。

「何為兵役？」

他成立了山路五商和海路五商，山路五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主要負責採購大陸各種貨物外銷，機構設在杭州；海路五商為仁、義、禮、智、信五地，主要負責販運從東、西洋換回來的白銀、杉桅、硝、磺、銅、鉛、麻、木材等軍需物資，機構設在廈門。分支機構遍佈於沿海各城市、港口。海、陸五商由戶官鄭泰擔任總監督，以六官監察其經營活動，設「裕國庫」，主管是張恢；又設「利民庫」，主管是林義。五商是鄭成功設置的「通洋裕國」海貿的商業機構，完全取得了成功。

鄭成功點點頭，正是因為他大力發展通海貿易，積累了大量養兵用金，解決總開支六成；提供了抗清物資保障，甚至可以說，若是沒有「通洋裕國」沒有「以商養戰」，就不會有北伐的成功，不會有鄭家，也正因如此，他才會ｈeｔｕｂｏok.ｃｏm.ｃoｍ，準確的來說，鄭泰才會對長崎突然出現了江北的船隻，會如此的警惕。畢竟，「通洋裕國」是鄭家的根本。

迎著鄭成功的目光，朱明忠繼續解釋道。

「……所以，兵力受困於財力，若是繼續推行『厚餉養兵』，雖然可以解決眼前的問題，但總歸不是長久之計，因此，末將便想到我中國古時又何曾有過軍餉？」

「回兄長，這『保甲制』所建的是基礎，只有通過『保甲』才能夠編戶齊民，如此才能夠推行兵役！」

「江北貧瘠，養兵確實是要頗費一些周折，自此之後，這江北可就要全憑成仁你了……」

「所謂兵役者，就是令百姓充兵服役，此役既為兵役！」

「就說春秋戰國時期，秦國以區區六百萬人口，可出兵百萬，其兵卒無餉。至唐朝，府兵百萬，府兵非但無餉，亦需自備糧草兵器，而至唐末，藩鎮林立之時，募兵方才大行其道，後於宋時便大行其道，自此國家財力大抵皆用於養兵，至我朝，以軍戶為兵，才不至耗費國家財力……」

難不成，朱明忠有什麼新的法子。想到這，鄭成功便做出一副傾聽狀。

「秦時能推行耕戰之道，全賴法令嚴苛，令軍中無人敢逃，令軍卒在戰場上，無不是奮勇當先，無人敢退，而成仁意以江北推行保甲，定也是為了行以嚴法，以連座之法，迫使徵發兵卒無人敢逃，連座嚴苛，一卒逃亡，十戶誅連，如此嚴法之下，軍中將再無逃卒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