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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謬讚了，說起來學生真是慚愧至極。這兩年一直想抽空到南京去看望你老，可卻總日不得閑，總找不到空。現在居然勞老師來此看學生，實是學生的罪過。」

「自古帝王臨御天下，皆中國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而制天下也……」

「所以，無論如何，為我大明之將來，學生是絕不會，亦不能助延平王，還請恩師休再提及此事。」

「軍門，你看誰來了？」

認真的聽著李子淵的話，錢謙益點頭贊同道。

「一別二載了，你老身體還這樣硬朗，實是可喜可賀！」

「不知道，老師以為，當下之局，若是淮王與延平王之間發生衝突，最後會是誰負誰勝？」

心情激蕩之中，李子淵忍不住吟詠著高皇帝的《奉天討元北伐檄文》，在此時，他甚至感覺自己與295年前的高皇帝在此時此刻，達成了某種心靈上的共鳴。

見其如此直截了當，錢謙益並未開口，凝視他片刻，方才說道。

「此次老朽從南京來武昌，準備在武昌呆些日子，畢竟老朽已是年邁，便想著能與你師母一同遊山玩水，豈不樂域。只是臨川你如今身為我大明湖廣總兵，這位高而任重啊，老朽又豈能勞煩你。」

李子淵笑問道。

心知錢謙益必定不是自己來武昌的李子淵，言語之中自然是頗為客氣。

鄭成功是他的學生，李子淵也是他的學生，這兩個學生成就的事業，可是已經讓世人m.ｈeｔｕｂoｏk.ｃｏm.ｃｏm望塵莫及了。尤其是李子淵，當初誰能想到，不過短短兩年，便能操持一地，手握二十萬大軍。

錢謙益好奇的打量著李子淵，現在他已經發現，眼前的這個學生，已經不再是當那個於行伍之中混跡苦於出頭的學生了，而是一方大員，其自然會有他自己打算。

呼聲從岸上傳來，打斷了李子淵的遐想。他回頭一望，岸上的親兵正對他打手勢，示意他把船划到岸邊來。

「兩敗俱傷，絕無勝者。」

想來當年高皇帝的北伐之時，心情亦是如此的激蕩吧！

李子淵匆匆回到湖廣總兵衙門，姚啟聖已經笑吟吟地迎上前。

老師的回答讓李子淵點頭笑道。

錢謙益倒是沒有擺什麼譜，大抵上從鄭成功那裡，他很清楚，他這個老師，不過也就是名，萬萬不能妄自尊大了。

「以學生看來，真正的勝家，唯有清虜韃子，淮王與延平王皆是我大明之中流砥柱，若他們互相殘殺，能得利者不正是韃子嗎？」

錢謙益哈哈一笑。

「哦？是何大事？」

無論是鄭成功也好、張煌言也罷，朱明忠亦可，他們的夢想就是北伐，就是北伐逐滿清，恢復大明江山。在過去的十幾年間，他們都為這一夢想而努力著，而這也是天下人的夢想，可他們誰又做到了？

嘴上說著打擾，可是錢謙益卻高興得開懷大笑。

「臨川，這兩年不見，你有此成就實是可賀，為和*圖*書師一生所收弟子無數，但能成此番事業者，唯臨川你一人而已，老朽心中已倍感欣慰。」

看著延平，李子淵又笑說道。

「學生聽聞恩師近年來一直於家中苦心文章，這次來武昌，不何可是有何教訓？」

「軍門！」

這倒不是李子淵自負，而是事實，畢竟相比于鄭成功，張煌言更願意站在朱明忠一邊，對於鄭成功來說，只有確認李子淵加入自己這邊，他才會興兵，否則他一旦有所行動，最後恐怕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局面。

作為錢謙益的學生，李子淵自然是對他保持著尊敬，而且每逢節前，他都會命人給錢謙益送上節禮，畢竟，他總需要維持一些名聲，而且對於錢謙益，他亦有所求，自然不會將其冷落。

「為師原本思及這年歲已高，便閉門於家中，怎奈延平招為師入府，求助於為師，時局如此，為師縱是有歸隱之心，可又豈能獨身啊。」

「偷得浮生半日閑。想要得閑不容易，不容易呀！不過，若是在天下平息，到時候，自然也能偷得半日閑啊！」

對眼前的這位老師，雖說真沒在他身上學到什麼東西，但是李子淵卻依然是對其恭敬有加，畢竟眼前這人在士林中的影響力，正是李子淵所需要的，尤其像現在這樣，在他名聲不佳的時候，更需要錢謙益的幫助。

就在幾天前，李子淵的所思所想不過只是如何在這亂世之中，為將來謀取一席之地，而現在，他卻有了更高的https://m.hetubook.com.com目標，這個目標甚至是別人送給他的。

錢謙益望了一眼李子淵，然後說道。

「臨川所言甚此，僅憑此，你便比他們二人更識大體。」

李子淵並沒有回答錢謙益的問題，而是踢給他另一個問題。

已經吟完那首《奉天討元北伐檄文》的李子淵，這會正是心情激蕩的時候，就是沒有人來喊，他也準備上岸了，北伐在即許多事急於要處理，這閑暇之事不可久為。

得意的道出這句話之後，李子淵看著錢謙益，那神情中的得意與自滿，更是難以言表。錢謙益略點下頭，如果不是因為他手下有二十余萬精兵，鄭成功又豈會求助與他？

「所以，非是學生不願聽從恩師之勸，而是為天下蒼生、為我大明，臨川此次絕不能聽延平王之命，進發江北，行自相殘殺之舉。」

直視著錢謙益，李子淵深吸口氣說道。

「話要說回來，你這裏，為師可早就想過來了。」

錢謙益到了武昌，因為是其老師的關係，所以姚啟聖才會命人來告訴他。

「況且，」

「老師可是意遊說學生遵從延平軍命，為其助手，共御江北朱成仁？」

揮師北伐！

「若是為師如此勸你，你是否會聽從為師之勸？」

錢謙益拉著李子淵的雙手，異常親熱地上下打量。

李子淵把錢謙益讓進書房，親手恭恭敬敬地給他獻上茶，望著他說。

「當年延平北伐之時，其麾下不過十余萬，既可取以江南。老師，你說……m.hetubook.com.com」

都沒有！

「恩師駕到，學生未曾親迎，還請老師恕罪！」

李子淵這才算是問到正題上，他可不相信他這個老師是和師母一同遊山玩水的。已經年過四十的他，又豈不知道個中關鍵？

「學生目下正在策劃大事，一旦此事功成，老師即可以償宿願，學生又焉能因小失大？」

先是感嘆一番，然後錢謙益才開始引入正題。

「這……」

「哎，如此便打擾臨川了。」

「恩師說哪裡話來。你老相教之恩，學生至今未報，思想起來，常覺慚愧。沒有恩師，哪有學生的今日，今日恩師既然于師母至此，學生自當於師前盡孝，亦可親聆老師的教誨。」

李子淵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可以說把錢謙益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嘴裏。

「不瞞你老說，剛才在江邊垂釣，學生又想起你老於南京對弟子教誨的情景，恨不得現在就往南京去看望您老，這正好了，老師您來了，這一次一定要在武昌長住，也好讓學生有時間親聆老師的教誨。」

「老師，其實以淮王與延平王兩者的實力，兩人可謂是五五之數，非是有外力相助，他們絕不至於自相殘殺，從而有負天下蒼生，若是無學生相助，縱是延平王欲北犯，亦會三思而行，可若是得學生相助，延平王又豈會三思？」

看到已經身為一省總兵，把持湖廣半省的學生，錢謙益用其表字稱呼他的得意門生。他一生中收徒眾多，但是成名者不過區區數人而已。

李子淵的恭敬讓錢謙益倒m•ｈetu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m是頗為受用，他略點下頭，倒不再客氣了。

李子淵拋出來的大義，讓錢謙益一時無法反駁。

「老師，你可知道，學生目前麾下統領二十三萬精兵！」

置身於江邊小舟上的李子淵，看著那江濤時，心頭卻是一陣陣的激蕩，即便是已經過去數日，但是他卻依然無法平靜，畢竟，這件事，委實太過出人意料了。

現在，這個機會卻因為朱鄭兩人的衝突，平白的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又怎麼能不激動，甚至朱明忠為了讓他北伐，更是不惜贈以大量的兵器，儘管不少兵器將會在其北伐河南后，再沿黃河運至開封，但如此奇功偉業如何能不讓人心動？

「若是學生領二十萬精銳，行以北伐、直取京師，勝負之數，又有多少？」

「不行啦，這幾年常鬧毛病。」

所以，李子淵才是這場衝突之中的關鍵一環，也正因如此，朱明忠才會不惜給出那份大禮，誘其北伐，從而確保對鄭成功的優勢。

「自古以來，當統帥的也有不少書生出身的。遠如諸葛孔明，近的如延平，都是羽扇綸巾之輩。再有便就是臨川你了，而延平尚有家世相助，而臨川你卻是只手打拚方才有今日。為師教了一學生，出息了你這個人才，心裏有多高興呀！這次延平三番五次邀請為師，念及這天下的局勢，為大明江山計，亦為臨川之將來，為師方才來答應他來武昌。」

「臨川，還認得我嗎？」

天下！

話音剛落，從裡屋走出一個身材瘦削的老人，只見他笑容滿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