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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現在，每每得知淮王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時，他也知道了原因。甚至對於鄭成功、李子淵等人皆是心存輕視之心，他們所思所想的難逃私心，也就只有淮王每每舉動皆是基於天下。

不應該去南京嗎？

這些話用在淮王的身上並不合適，因為在李子淵以奸而為「梟」，鄭成功以忠為「雄」的時候，淮王卻早已經把天下看成了他自己的，無論是李子淵也好、鄭成功也罷，皆不過只是「朱家的臣子」，這臣子是忠臣的時候，自然可以加以忍讓，可若是臣子變為不臣，那自然會討逆臣。

恰在這時，他感覺到一雙柔荑握住了他的手，回頭一看是皇后，只見王皇后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陸地問道。

兒子的話，讓鄭俠如先是一愣，隨後又笑嘆道。

「皇上，這便是基隆吧？」

「隨駕還朝？」

由五艘軍艦組成的船隊調整船帆往基隆港的方向駛去，在漫長的旅途之後，朱由榔立於船頭上，他的雙眼盯著越來越近的基隆，那心情卻顯得有些複雜。

其實流放地又何止一個萬年？

隨著每每都有流人或苦役犯的家人乘船抵達，這萬年府的人口也在日益增加。對於身為萬年知府的鄭俠如來說，他很清楚，未來這裏的流人只會越來越多，事虜官員可是要舉族流放的，一旦北伐功成，那些事虜官員就會被舉族流放至萬年。

萬年府！

「為光，這次你回到清河之後，務ｍ.hｅｔｕｂook.com.coｍ必要想辦法，若是臨沂克複的話，到時候你徐伯父一家必定會受牽連，雖說國法大於私情，可舊情總是要還的，這徐家親支不下萬人，到時候，想辦法讓他們流至萬年，如此為父也好昭拂一二。」

想到于阿瓦的經歷，對於朱由榔來說，他唯一的期待或許就是能與此過上幾年安生日子了……

永曆君臣會有還朝的一天嗎？

朱由榔想去問，但他知道這個問題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問的，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他又豈不知道。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無論是于台灣設郡縣，亦或是私委知府，按舊時的規矩來說都屬於逾制。不過，在這年月，又有誰會說什麼，更何況現在淮王開幕府于清河，設六官，委任文官至二品、武官達一品，如此一來，又豈有逾制之說，頂多就是一個私設郡縣。

「是，父親。」

又一次置身基隆港的鄭俠如，此時的他穿著一身四品文官的官袍，就這麼靜靜的立於港灣的入口處，眺望著遠海，曾經的流放犯成為現在的萬年知府，也是全台地位最高的文官，而隨著萬年府的設立，這基隆與萬年的近十萬流放犯的管制權，也由軍隊轉交予地方。可以說，現在的鄭俠如他掌握著十余萬屯民、流人以及苦役犯的生殺大權，尤其是對后兩者，更是一言可決其生死。

他在萬年的原因非常簡單——是因為淮王視為其心和-圖-書腹，方才把萬年府這個緊要之地交給他。

也正是因為這番話，鄭俠如來了台灣，當然他並不是自願來的，甚至是作為是流放犯來到台灣，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在數月前，因功免罪同時被委任為萬年府知府。

對於鄭俠如來說，他自然知道這句話出自誰之口，是大明的淮王，當然他初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不過只是大明江淮經略使。

「皇兄！」

「父親，您看，這來的船隊可是聖駕所在？」

在占城的時候，他甚至想過長住于占城，從而再也不過那顛沛流離的日子，可是現在，當他得知淮王因「聖駕與朝廷關乎我大明根本」因而不容有失，將其安置於萬年之後，他卻難免有些失落。

朱由榔勉強笑了笑，同時心底又長鬆口氣，暗自尋思著。

禮部侍郎江國泰於一旁笑道。

南京顯然是去不成了。

當然，在鄭俠如的心中並沒有確切的答案，對於他來說，他知道身為萬年知府的他，在未來的幾個月或者幾年之中需要幹什麼，他只需要好好的做好這個知府，至於其它的，並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

畢竟，現在南京可是延平王的「地盤」。

雖說不知道將來如何，但江國泰卻很清楚，至少眼下，這淮王是萬萬不可能像緬人一樣，虐殺朝廷諸公的。至於將來……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上，值此北伐關鍵之時，若是皇上還駕南京，恐怕晉王、淮王、延平都需於hetubook.com.com前線返回南京迎駕以全臣子之禮，現在聖駕與朝廷暫時駐蹕萬年，亦是穩妥之舉。」

萬年府、占城、南天門、平南城……這些地方，都會成為未來流放那些人的地方，鄭俠如甚至想到了一位故友，那位故友家大業大，其親族不下萬人，想到當年他募兵抗清兵敗後為清虜所擒，正是那位故友從中活動，才使得他得以逃生，於是他便對身側的兒子說道。

於心底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自然想到了既鈄到萬年的永曆君臣。

晉藩、淮藩、延平……大明的天下，即便是清虜退去了，這些藩鎮總是大明的隱患，他們將來何去何從，恐怕只有天知道。

「皇后所言甚是。」

至於什麼「君子可欺以方」，不過只是戲言罷了，或許外人的眼中，淮王是可欺以方的「真君子」，但是作為其心腹的鄭俠如，卻很清楚，相比李子淵的「奸」，淮王固定是忠義。

去年父親被流放的時候，鄭為光還曾憂心過父親的將來，但是現在知道其中的關鍵之後，他又豈不知道父親為何會在萬年？

這句話是誰說的？

處驚不亂的王皇后在很多時候都表現得很鎮靜，過去如此，現在同樣也是如此，甚至她說出這番話，也是在提醒著皇上。現在淮王可以一手遮天，借迎駕為名將皇上置於萬年，但是將來天下太平的時候，到時候，晉王、延平和諸臣自然不會讓皇上駐蹕于孤島外海，與ｈtｔps://wwｗ.ｈｅｔｕｂook.ｃｏm•ｃｏｍ番蠻為伴。

可這設郡縣于大明來說也是開疆拓土之功。更何況，這設立的郡縣不同其它，甚至就連這盆地之中築萬年城，並非是因為治台的需要，而是為了迎接朝廷的到來。

作為永曆朝廷少數十幾位逃過一劫的文官，江國泰很清楚，現在朝廷寄人籬下的事實，並沒有因為淮王而改變。熟讀史書的他又豈不知道什麼是「挾天子以令不臣」的典故。

恰在這時，不知父親心中所想的鄭為光，指著海平線的盡頭出現的帆點，然後說道。

「你啊，還是太年青了，為光，你記住，為官要多看，多學，多做，慎言、慎行，如此才是為官之道，尤其是有些話，是萬萬不能說的，你明白嗎？」

中國人所至之處，既是中國之土，既為中國！

「淮王忠義，朕又豈能不知的，淮王事事皆是為了朝廷，朕自然是知道的。」

助李子淵北伐是為了天下，一言讓出開封亦也是為了天下。

「至少，在這，總好過在阿瓦吧……」

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父親，若是孩兒所料不差的話，恐怕不過兩年，您就可以隨駕還朝了。」

看似發出這個問題的王皇后，不等皇上回答，她便說道。

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這座位於台灣北部盆地之中的新築之城，築于盆地間的一片高地之上，其城高一丈五尺，城牆頂部馬道寬一丈二尺，南北長三里、東西四里，城牆完全由主要來自內湖wｗｗ•heｔｕbｏoｋ•ｃoｍ•cｏm金面山的石條建成，這座萬年府府城可以說是是台灣唯一的一座有城牆保護的城池。

何處是中國？

還朝？

如此一來，淮王又怎麼可能迎朝廷于南京？

對於五皇子朱慈煥的身份，鄭俠如從不曾懷疑過，畢竟，有些人總是會本能的，甚至毫無理由的相信一些事情，可是真正在他的心底掀起巨浪的卻是淮王的另一個身份。

鄭為光於一旁恭敬的應道，他來萬年並不是探視父親，而是作為以禮官左協理的身份來此恭迎聖駕的到來，在既將到來的那個場合上，他等同於淮王的代表。當然之所以委派他來，也是為了讓其能夠順便探視鄭俠如，讓他們父子團聚，對於鄭俠如自然非常清楚。

何謂忠？何謂逆？

這個皇兄到底是皇兄還是黃兄，都未曾可知，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從那之後，他曾刻意的觀察著淮王，兩人在眉宇之中確實有那麼兩分相似。

或許兒子不知道，但是鄭俠如又豈不知道他鄭家于揚州築的休園之中住著一個客人，儘管那人叫王士元，可是鄭俠如卻依然從那人的口中得知他的身份，他實際上是五皇子朱慈煥。

「皇上，其實這個地方倒也不錯，離福建不過只有數百里，現在天下兵馬正於北伐，皇上于朝廷于暫駐于萬年，也是淮王為江山社稷方才如此，想來待到京師克複、清虜被驅逐出關，天下太平的時候，晉王、淮王、延平王以及張尚書，李將軍，到時自然會迎皇上回京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