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國春
第067章
有時候，一些念頭一旦浮現之後，總是無法克制，就像現在一般。李子淵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那次的紫禁城之行，已經讓他對那龍椅、那權力充滿了渴望……
聽著主子的喊，德福連忙跑進來跪下叩頭道。
茶好，人好！
皇妃是什麼味道他不知道，也沒有機會去「體會」，頂多也就是想想罷了。不過既便如此，他的幾十個妃子、夫人、侍妾中仍然有堪稱國色的美人，只是在感覺上總少了那麼點。
坐在書房中，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是那句「皇上萬歲」，閉上眼睛之後，想的卻是那金鑾殿里的那張龍椅。
「皇上萬歲！國泰民安……」
朱應升的回答，讓李子淵的眉頭微斂，冷聲說道。
罵了一句，李子淵看似一副生氣的模樣，可卻又不像是生氣。
「大王，若是清虜受其所迫，極有可能會西遁入陝西，以臣之見，大王應從速發兵陝西。」
與尋常的書房相比，這間書房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幾個置滿書的書架，還有幾個花架，架上花盆中的種著蘭花。隔著窗子，時而傳來院中的鳥叫聲。
「臣得知現在忠義軍已經開始準備進軍關外喀喇沁部，這喀喇沁部自接受滿清冊封之後，就是滿清之忠狗，其左、中、右3個扎薩克旗中半數男丁，當年皆隨清虜入關南下，清虜出關，必定先入喀喇沁部，所以淮王為防後患，是決不會容忍喀喇沁部佔據草ｈttｐs://m•hｅｔｕｂoｏk•cｏｍ•coｍ原……」
既便是在下屬的彙報中，李子淵依然偶爾走神，直到聽到「淮王」的時候，他才總算是回過神來，取過那份公函說道。
「大王，淮王已經于兩天前移駕至瀋陽……」
「德福，這鳥是怎麼回事？」
自然是在朱明忠的手中，可是朱明忠有可能接受洪承疇投降嗎？
「三天前出發的，聽說，瀋陽城那邊已經設立的行轅，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估計淮藩會長駐瀋陽。」
晨起后在侍女們的服侍下梳頭、漱洗和穿好衣服以後，夏日的陽光照到窗紗上和房門內的地磚上。這書房雖說看著並不怎麼起眼，可當年這間書房裡的一舉一動卻左右著滿清的國政。
「古雲道『窮寇莫追』！古人的這句話，自然有古人的道理，若是逼之過緊，反倒是兩敗俱傷，此非孤所為！」
「這畜生……」
朱應升的回答，讓李子淵一愣，他的雙眼盯著朱應升，居然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這樣的話，換成許雲程是絕對不會說的，但是現在朱應升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大王，奴婢聽說，這東西最是靈性，許是瞧著大王身上的皇氣了……」
德福叩頭請罪的時候，那鸚鵡又叫了一句。
這才是李子淵心生不快的原因，洪承疇想要朝廷的一份旨意，然後做實他的「將功贖罪」，可是對於李子淵來說，他所在意的是洪氏最後會降和_圖_書誰？降了朝廷與他又有何干？
這書房正是多年前，滿清攝政王多爾袞的書房，只是現在，這書房卻換了主人。主人的更換使得這曾數年不曾有人居住的王府再一次熱鬧了起來，至於這書房，也和過去一般終日不斷有人進入。
抬起頭，瞧見皇上沒說話，德福便試著說道。
提及清虜于蒙韃合流時，朱應升的唇角略帶一絲笑容，然後又繼續說道。
是一隻鸚鵡在籠子里叫喚著，聽著那鸚鵡的叫聲，李子淵整個人不覺一愣，這鸚鵡是他從宮裡頭帶來的，據說是順治的玩意兒。
「若是順治小兒的妃子未走的話，倒也可以嘗嘗這個什麼皇妃究竟是什麼味道。」
「大王，自然是朝廷於何人之手，就降於何人！」
雖然被主子這般罵著，可德福卻像是受了賞似的，歡歡喜喜的叩頭謝恩，然後退了出去，在他把鳥籠子帶走的時候，只聽那鸚鵡又及衝著書房叫道。
「若是如此，那到時候，他洪氏是降了朝廷，還是降了孤？」
「允齊，長沙那邊有消息嗎？」
這才是他真正看重的地方，當然，還有就是廣西、四川、貴州、雲南以及湖廣南部的半個湖廣，如果能得到這一地區，他李子淵就等於手握天下半壁，到那時，什麼閩鄭，什麼朱淮，什麼晉李，又能耐他何？
朱應升的話聲不大，現在他已經越來越得到李子淵的信任，相比于洪承疇幕府中的幕僚，現在的hｔｔｐs://m•ｈeｔｕbooｋ.cｏm.ｃｏm他卻是楚王府的參軍，不過這參軍與淮王府多少有些不同，並不能節制府中的官員，基本上也就是相當於高級幕僚。
「哦，那以允齊看來，非得孤請旨方才能收賊洪氏了？」
關外……比得了關內嗎？
「好，很好……」
「大王，」
盯著朱應升，李子淵冷笑道。
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甚至李子淵都不懷疑，若是朝廷赦免洪承疇的話，沒準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就是朱明忠，按他的脾氣，他可是恨不得食其骨啊！
「大王，以臣之見，非是有皇命，冒然收降洪中堂，總歸是有些風險的。」
「淮王果然不愧是我大明忠臣，若能蕩平北方韃虜，天下百姓必可重得百年安穩日子。」
這麼尋思著，李子淵不覺微笑。
「淮藩此舉亦是為了國家，現在清虜已然出然，萬一其避入草地，必將會為患國家，所以淮藩才會坐鎮瀋陽，以便指揮忠義軍進攻草地，防止清虜于蒙韃合流坐大。」
「也就是說，關外的忠義軍，這次極有可能，兵力盡數陷於草原是嗎？」
「長駐瀋陽，哼哼，這朱淮倒是當真準備把關外當成他的家了！」
現在朝廷在誰手中？
「皇氣個屁，你這狗奴才，就是一張嘴！」
「淮藩去了瀋陽？」
難不成鸚鵡當真還有靈性不成？
「大王，聽聞自錢尚書來到京師后，這舟車勞頓，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他是大王的老師，大王ｗｗw.hetuｂｏｏｋ•com.ｃｏm難道不應該過去見上一見？」
在清虜西逃與長沙之間，李子淵更看重的是長沙，當然，他看重的並不是洪承疇，而是其麾下的二十萬大軍！
聞言李子淵臉上露出了笑容。
來到書房后，李子淵在椅上坐定，稍平靜了呼吸，然後端起一盞香茶，這茶是宮中的貢茶，與尋常的茶葉相比，到底有何不同，他委實喝不出來，但是喝著這茶水的時候，他卻有一種異樣的滿足。
我李子淵怎麼做不得了？
見大王沉思不語，知道這句話已經落進其心中的朱應升，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輕聲提醒道。
入夏之後，夜越來越短。
「這是洪氏的主意，還是你的想法？」
儘管心知清虜必定會西去，但朱應升這麼說，不過只是為了撇開關係罷了，他早就猜出，大王是絕不會發兵硬奪陝西的。
德福的話還沒說完，李子淵便訓斥道。
「主子爺，都是小的過錯，瞧著今個兒天氣不錯，所以才把這東西給帶來了，可不曾想，剛掛到廊子里，這不，瞧見主子爺在這裏，未曾想卻打擾了主子……」
雖然出於洪承疇門下，而且此次北上，也是為了給洪承疇等人尋一條去路，但朱應升這會卻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他之所以會這麼說，倒不是為了李子淵，而是為了把一切都做實，畢竟，至少現在，他人是大不了皇上、大不了朝廷的。
搖頭拒絕了朱應升的建議，然後他才盯著朱應升說道。
「皇上萬歲，國泰民安……」
儘管明知道這個什麼鸚鵡說話都是人教的，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靈性」，可不知為何，李子淵仍然願意相信，願意相信那鳥是有通靈性的，如此，或許也就能讓他的心思平靜一些，只不過，那心思久久卻無法平靜。
「大王，既然洪中堂的主意，也是臣的想法！」
這人，自然是昨個晚上剛剛納入房中的妾室，雖說是妾室，可也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其實早在武昌起，他身這就沒少過女人，只不過，那些女子，總讓他感覺少了一些什麼味道。
在書房裡又坐了片刻，喝了半杯熱茶。因為要召見重要大臣，商量著一些軍民政務。恰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一團話聲。
李子淵的冷笑中帶著得意，相比于遼東的古寒，這京城可是處處透著美妙。
不過，既便是如此，對於現在的位置，朱應升仍然極為滿意，這距離他的要求並不遠，什麼事情總要一步步的來。
嘴裏念叨著，瞧著跪在地上的德福，李子淵故意怒道。
「你這狗奴才，什麼正事不幹，偏偏玩個鳥兒，也罷，你把這鳥養好了，滾下去吧！」
雖說那喊聲有些古怪，可李子淵分明感覺到它是盯著他說的話，這話聽在他的耳中也變了模樣。
靈性……
那鸚鵡的叫聲傳到李子淵的耳中，只讓他整個人都陷入沉思中。
「皇上萬歲！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