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縣學是一縣之中的最高學府，與舊時供生員讀書不同，現在的縣學里的學生都從全縣各地社學中學業最優秀的學生，按朝廷的律令，大明子民無論男女八歲必須入社學就讀，否則罰其父兄，五年的社學畢業后，學業優秀的如願意繼續就讀，可以往縣學就讀。

雖說現如今因為司法等權力被交給提刑官等專職官員，這知縣的權力大不足從前，可是于百姓的心中，知縣仍然是一地父母，于知縣自己的看來，自己仍然是為天子牧民。

對於身為郯城知縣的姚文燦來說，他同樣也是有著這樣的想法，所以在就任之後，他只用了不到一個月，就走遍了下轄的4鄉45社，儘管現在知縣已經不理司法，但作為親民官的他，仍然可以提出一些建議，當然，這種走訪是每一任知縣必須要做的，必須要充分了解這本地，這是知縣的職責。

寧雲婷的聲音不大，清脆而溫婉的話聲中，難免帶著些許嘲諷。似乎是在諷刺著那些官員在推波助瀾的時候，並不曾知道，他們越是如此，陛下恐怕就會越是高興。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朝中諸臣又在何處？難道就不知道勸阻陛下嗎？」

特意從眾多文書中抽出了郯城的公文，朱明忠的唇角微揚，他需要的就是入夜之後，百姓走出家門，而不是早早的睡覺。

看著面帶憂色的縣尊，就在李定義以為縣尊必定會拒旨的時候，卻又聽縣尊說道。

即便是回到了縣衙之後，姚文m.hetubook.com.com燦仍然是心有不快。

想辦法，把百姓「趕」出門，讓他們到街上去、到市集去，這樣一來，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百姓的傷亡，這也算是一種妥協吧！

而與過去專註于筆試不同，現在筆試之外，口試也是極為關鍵的一個環節。

「那你為何不擔心，這中旨發出之後，『世風日下，人心趨奢』呢？」

現在的大明與過去截然不同，不同之處不僅僅只是那種「邑無不學之戶，家無不學之人」的強制教育的作法，更為關鍵的是對教育方式的改變，舊時的教育是為國擇才，而現在則是為百業培養人才，比如每一省的府學中都會法、醫、工、文、理、農商等專業學校，儼然是17世紀的專門學校，成為各大書院的預備學校，為清河書院等書院輸送了許多優秀的後備力量。

「傳旨五軍都督府，令其各地清點上報各地軍需物資……」

「內閣諸公又在幹什麼，他們怎麼能就這麼讓陛下如此輕浮……」

「臣只是女子，沒有陛下的大智慧，即然陛下都不擔心，那臣自然也就無須擔心了……」寧雲婷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一個馬屁，她的馬屁讓朱明忠哈哈一笑，而在笑聲之後，他又說道。

「難道，陛下就忘了當年天下世人皆是追求縱慾與奢靡，於我大明引所的禍亂嗎？」

「學生李紫婷見過三位師長，縣尊。」

不等他說完，姚文燦便氣惱的說。和_圖_書

「……這，這，這也太有失休統了吧……」

「即便是鄉間百姓，亦歡致亥時……」

李定義的眉頭緊鎖，所謂的「中旨」內容非常簡單，就是讓官府于夏日時，組織各種娛樂活動，猜燈迷、演戲等等諸如此類的活動。于中旨中提及這些，可謂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反問時，朱明忠的臉上帶著笑容，寧雲婷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內閣中樞已經儘力了，甚至就是這個「輕浮」到極致的，甚至可能會導致大明再一次陷入嘉靖之後社會風氣由儉入奢的衰頹之變，

與社學不同，設立於縣城的縣學，相當於後世的初中，縣學的學生由官府提供伙食，但是需要繳納學費，而為了保證寒門子弟能夠進入縣學就讀，每年官府會以獎學金的形式資助部分學子就讀。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大明已經沒有了宦官，恐怕姚文燦必定會將這個罪名歸於那群只知道媚上禍國的太監身上，不過即便是如此，他仍然氣惱的是，閣臣們居然沒有阻止住皇上。

雖明知道，現如今的縣學學生並不是過去的生員，但是姚文燦還是忍不住這樣暗自尋思著。

也正因如此，縣學教育往往以升學為主，課程設置和教學要求都比較高，十分重視基礎科學知識，設立有代數、幾何、物理、化學等課程。對於身為知縣的姚文燦來說，出身進士科的他對於這些並不怎麼了解，所以只是起到「旁觀」的作用，相比于女www.hetubook.com.com子流利的回答，他這時更驚訝會有「女秀才」。

其實，現在大明的親民官們是「幸福」的，因為司法審判的權力被划走，且大多庶政都有衙門各房處理，所以身為親民官的姚文燦，每日都有時間與本地的士子文談論文章，甚至還有時間往學校里聽取學生的期末考試。

朱明忠看著寧雲婷反問道，

這一日，和往日一樣，身為知縣的姚文燦穿著一身便裝在縣學的教室中，親自參加考試。

「得一官不榮丟一官不辱，勿雲一官無用百姓全靠一官」

確實，皇帝鼓勵百姓于晚間歡娛，豐富「夜生活」，以17世紀的標準來說，確實是輕浮的表現，而更讓地方官們惱火的是，中樞居然沒能阻止皇帝。

別說的是姚文燦如此以為，甚至就連同身為其佐官的縣丞李定義個也是如此覺得。

「陛下，因為只有百姓皆沉迷於此，才能證明他們是正確的，一旦天下的百姓皆是『厭厭夜飲，不醉無歸』，他們便可籍此為由抨擊『世風日下，人心趨奢』，這樣便可以把一切責任皆歸於陛下了。」

「沒想到，不過區區數年，大明現在居然有了女秀才……」

姚文燦這般氣惱時，李定義也是跟著搖頭輕嘆，大有一副為這「士風儉薄，民風奢侈」的傾向而憂心如焚的模樣。

「縣尊，那我縣是奉此中旨，還是……」

說了一圈大道理，最後歸根到底只有一句話——遵旨。其實，這恰恰就是官員們的特點，或許他和圖書們會反對某項宮中的旨意或者朝廷的政命，但是最終他們還會是選擇接受，這既是出於自保，同樣也有另一種心態——把事情鬧大。只要鬧大了，才會證明他們的先鑒之明。

這一瞬間，姚文燦的心裏有無數個疑問，在他看來，陛下一直都是明君，可為什麼會下出這樣的中旨。而更讓他惱火的是，朝中諸臣居然沒有勸止陛下，居然任由陛下胡來。

從六月初九通過電報發出中旨開始，在短短的幾天內，山東、北直隸、河南以及京畿、南直隸等地回饋的消息，讓朱明忠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嗯？」

隨著一道中旨各地的夜市迅速熱鬧了起來，官府為了讓夜市儘可能的吸引百姓，紛紛通過請戲班等方式來吸引百姓。

「雲婷，為什麼你會說，他們肯定會千方百計的推波助瀾，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用盡辦法讓城鎮市集的夜晚變得熱鬧非常？」

李紫婷先對面前的校長以及兩位老師行禮后，才對知縣行禮，畢竟這裡是學校，校長、師長的地位高於知縣。

郯城地震到底是在那一天的什麼時間發生，他已經記不清了，但是憑藉著對曾經看過文字的印象，可以斷定應該是發生在晚上，而且應該是上半夜，畢竟遭遇地震的記載中有「對燭飲」之類的言語，這表明地震發生在上半夜，而且應該是剛入夜不久。

「豐富百姓娛樂，各地宜於夏日時展開猜燈迷等娛樂活動，官府亦應組織戲班于晚間表演……和_圖_書」

在姚文燦於心里為上一個學生的回答評分的時候，下一名學生進入了考場，居然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子，看到有女子進入考場姚文燦不由一愣，只見她站在那裡，滿臉的泰然自若，沒有一毫氣沮膽怯的神氣。穿著一身洗得乾乾淨淨的青衣站在那裡，映襯得面容格外秀美。

「此旨雖可致民風趨奢，但畢竟是陛下所發中旨，我等身為人臣，雖明知此旨不利於民，可若是抗旨，也就談不上事君……」

因為名額只有每屆學生人數的兩成，所以獎學金的競爭倒也算激烈，也正因如此，每次考試，知縣都會親臨，姚文燦自然也是不例外，當然，作為知縣他並沒有發言權，只是作為監督者旁觀。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不能做出一些決定，如果他願意，可以以知縣個人的名義資助一名學生，當然，想要獲得他的資助，必須要足夠優秀。

「陛下這麼做，未免也太……」

「難道于陛下看來，我大明非得『文嘻武恬』方才算得上是盛世之姿嗎？以姚某看來，朝中必是有奸臣，方才有人如此蠱惑陛下濫下中旨……」

口試回答的問題，並不僅僅只是國學，還有地理格物等，每一個參加考試的學生，都顯得極為優秀，畢竟，即便是富家子弟也需要經過嚴格的考試才能進入縣學，縣學、府學就像是篩子一樣，將他們篩選出來。

就在他這麼感嘆的時候，那邊卻有衙中吏員匆匆送來一封知府的公文，接著那公文後，他的眉頭猛然一跳，不滿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