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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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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北國春 第385章 離家

第三卷 北國春

第385章 離家

喬安東的心裏苦笑著,儘管在來的時候,他曾想過自己一定要忍住,可是他沒有想到,還是被「趕出了家門」。
十八歲,擱過去,這個年齡沒什麼,可在興乾年,這個年歲就意味著要離家了。意味著,喬家再也不需要養他了,等到他十八歲的時候,直接把他給趕出去就行了。
但也有人會趕出去,就像喬安東,對於本就不喜歡他娘的大夫人來說,自然不願意讓他在家裡礙眼。
雪,依然在下。
「要是車不用馬拉,難不成換牛拉?」
小心的退出來,膝蓋麻的根本走不動路,他跪了將近一個小時。在喬安東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娘還等在門口,見他好模好樣的出來,這對舒了口氣。
瞧著天上的雪,喬安東的心裏嘆了口氣。
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儘管丁氏的眼角嘴邊流下些亮亮的淚水,可是她卻不敢說什麼,畢竟,她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要養育,還要依靠喬家。
應該是雲南煙吧。
老夫人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可能是因為剛才抽的煙。
在娘吩咐著跪下的時候,老夫正坐那裡叼著煙袋吞雲吐霧,她眯縫著眼,滿是褶皺的眼帘甚至連抬都沒抬一下,一句話都沒有說。
在縣城的當鋪里,喬安東只留下了幾件緞子衣,其它的都當了,然後換上了普通的只布棉袍,看起來他真的成了寒門子弟,他是真正的寒門了,無家無產。
一些實在撐不住了的和_圖_書乘客,乾脆在半路下車了,可喬安東卻沒有下車。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下了車還能往那裡去。
進屋前,娘還悄聲對他吩咐道。
去清河。
「按朝廷的律法,既然滿了十八,那就是要離家的,這不析產分家不是老太太我定的規矩,是朝廷的法律,我們喬家世代都是良民,自然不能違反了朝廷的法度,所以,下個月,老六,你就得離開喬家了!」
「下個月,滿十八出府。」
不析產的不僅僅是達官顯貴,尋常百姓同樣也是,國有國法。家規……誰還會問呢?更何況對於喬家的人來說,老六是不是喬家的種都是兩說。
這人的話音一落,那邊就有人便問道。
「嘿,一瞧就是沒見過世面吧,你們不知道,這路可與平常的路不一樣,這路是鐵路,知道什麼是鐵路嗎?就是把鐵條鋪在地上,然後馬車輪子就卡在鐵條上走,這車走起來,那是一個輕巧,像這樣一個車廂,少說也能裝個兩萬斤貨……」
「趕」。
十八!
在車廂裡頭,和喬安東一樣嘖嘖稱奇的並不止他一個人,其它不少乘客都和他一樣,過去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鐵路,坐在這車廂裡頭,總是會好奇的打量著這裏的一切。
「知道為什麼喊你過來嗎?」
可是,喬安東並沒有想那麼多,他在縣學里讀過書,他並不想去種地,即便是到了南洋,他也不想去種地。
和-圖-書子的話,讓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忍著內心的憋屈感,喬安東磕了個頭,小聲說道。
何況心裏挺憋屈的,他只是和侄子爭了兩句話,他是長輩,那道侄子做錯了,就不能講嗎?在這兒跪老夫人,可那怕你這麼跪著,她還是跟沒看見一樣。
在城門外的車馬行里,喬安東坐了上馬車。
「跪下!」
冬天里的馬車,跑起來特別慢,還每個車站都停一停,通往開封的那一段路,足足走了十天的功夫,儘管官道很平整,可是因為大雪的關係,馬車是走走停停,有時候馬車乾脆在半路停下,幾個小時不動彈,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真能急死人了。
老夫人睜開眼睛,看著跪在那的喬安東說道。
「哦,認錯了……」
考清河書院,然後……實在不行,還可以去海外,去南洋,對於未來,喬安東並沒有明確的計劃,其實,在山西像他這樣的人,有很多人去了東北,畢竟,在那裡還能得到一份地。
喬安東的心裏這般尋思著,可念頭剛一浮現出來,心底卻又自嘲道。
跪了一會兒,喬安東膝蓋就難受的不行了。就這麼在又冰又硬的磚地上跪著,怎麼可能不難受?
嘴上這麼說,可誰都看出來,她不高興。不過,這會老夫人倒是一副公正模樣,甚至還好言寬慰了他幾句。
「怎麼樣,怎麼樣?老人人怎麼說?」
「那豈不就是日行千里和-圖-書?這車是什麼拉的?」
那銅製的煙袋鍋子里冒著煙,隨著她的吞吐忽明忽暗的,煙味嗆人。這煙聞起來就不是尋常的煙。
雪還在下,天更冷了。
「回老夫人,我知錯了,惹得老夫人難過,以後再也不敢了。」
「老六啊,我記得你下個月就十八了吧!」
「嘖、嘖,乖乖,這就是鐵路,瞧這路上車走的可真穩……」
這是再準確不過的形容,儘管大明有法度在,可是很多家族仍然會以把本應該分出去的孩子留在家裡,留在身邊,畢竟,只要沒有人舉報,朝廷是不會強迫他們必須要把次子趕出家門。
不還是等到十八歲的時候,出府自立嗎?甚至就連媳婦……又有誰願意把女兒嫁給次子,尤其像兒子這種,無家無業的,誰又願意嫁給他呢?
「還能是啥?是馬。馬拉來,你沒瞧見,那馬個頂個的跟座房子似的,就是駱駝也不一定比那馬大!」
「不單裝貨多,而且還跑起來還快,這一天下來,少說也是一兩百里路,咱們坐在車上,只管扯著呼嚕睡大覺,兩眼一睜,指不定就到中都了……」
老夫人,是喬家的老夫人,也是喬家實際的主事人,喬安東的知道,自己將來上書院的錢,全都要靠老夫人,至於他的那個大哥,家裡的事情他是不問的,老夫人怎麼決定,那就怎麼決定,所以儘管心裏委屈,但卻也只能聽娘的話。進了屋,他就看到老夫人坐在www.hetubook.com.com那裡,腳邊放著取暖的火盆。
儘管那人的話是不客氣,可喬安東聽著,心裏卻在那裡犯著嘀咕,那眉頭更是時不時的皺著。似乎是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怎麼滿意。
「娘,孩兒不孝,不能膝前盡孝,還請娘以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待到孩兒將來有所成時,再接娘于身前盡孝……」
喬安東的心裏這般尋思著,他的眼睛卻透過那車窗,朝著窗外看去,看著那漫天的飛雪,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讓這車再快點吧,早一點到中都吧……
明天,他就十八歲了。
已經下了三天了。
興乾六年,和過去,並沒有什麼區別,如果非要說什麼區別的話,恐怕就興乾六年,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主動的前往海外了,至少主動離開本鄉本土。主動離開的,不僅有尋常的莊戶人家,甚至其中不乏大戶人家的子弟,自春秋戰國以來,華夏大地上,曾經被孝道等理由禁錮在鄉土的人們,再一次流動起來。
「可馬再大,也有力氣用盡的時候啊。」
一旁的乘客在那裡顯擺著的時候,又有人在一旁說道。
將來要幹什麼?
「別啊,什麼不敢了,你是當叔的,教訓大哥的兒子,教訓個晚輩是再正常不過的……」
喬安東並沒有什麼計劃,懷揣著三百兩銀元券的他只是有些茫然的看著車外,忍受著旅途的折磨,這一切,直到到了開封之後,才總算是結束了。在開封的時候,他坐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馬車。
然後她哭摸了一下兒子的臉,轉眼卻又嘆了口氣,又是哭的,她知道,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
往那裡去?
「我說你這人,馬力用盡了,不知道換馬嘛,進站的時候換馬知道不,知道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怎麼送不?就是不停的換馬……」
喬安東的話音剛落,那邊就有人反駁道。
「別說我們喬家沒有情份,這該有你的,不會少你的,咱們這一處三間的宅子,也就是三十兩,再加上一年的開支,尋思著你還想要讀書,這麼著吧,回頭讓賬房給200兩銀子,算起來,也夠你買房子,讀書,甚至娶房媳婦的了,好了,回吧!」
天下最好的煙就是雲南煙,一般人家吸不起這個,可喬家不是一般人家,喬家是大戶人家。
可即便是養大了,又能怎麼樣呢?
在老夫人說出這個年齡的時候,喬安東知道,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
「進去了,千萬別大聲說話,叫你跪就別起來,罵你你就在那聽著,若還敢嘴硬,老夫人肯定會把你趕出去的!」
終於,老夫人把煙銃遞給了身後一個丫鬟,然後緩緩坐起來。
「去中都怎麼走?」
這天,雪停了,太陽出來了,頂著太陽,喬安東離開了家,也離開了這個自幼生長的村子。
儘管是坐著馬車,可是卻還是差點沒把喬安東折騰個半死。
「要是這車,不用馬拉就好了……」
不析產!
除了牛之外,就沒有其它的了嗎?
「孩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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