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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結底，這對於陛下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所以陛下才會堅持到現在。沒有做出任何讓步。

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著實讓錢磊、朱大咸看呆了眼，良久，朱大咸才說道。

「臣遵旨。」

對於他們爭論，朱明忠並沒有說什麼，畢竟他知道朱章培說的是事實，畢竟後世的科學研究已經證明了這一切。不過，對於書院如何證明的這一切，他同樣有些好奇。

「那個試驗室，就是陛下資助的，如此弄清楚了這黃河河中的泥沙從那裡來的，將來，只需要在陝西大種樹木，豈不就可以保持水土，這黃河水豈不就變清了？」

崇禎三年起大旱！

「朱章培，你繼續說……」

隨後朱章培繼續在那裡解釋著什麼是「水土保持」，什麼是「植被對土壤的涵養能力」，諸如此類的科學名詞，對於錢磊等人來說是新鮮的，甚至對於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來說，也是新鮮的，畢竟，這是一個新興學科。甚至於，到最後朱章培還拿起水作了一個試驗，一盆水倒在沒有植被的土上，那水衝著土到了河裡，若是有植被，水卻被吸到地里。

又一次，老人絕望的哭嚎聲，在朱明忠的耳邊響起，

相比于歷史上的任何一場戰爭，這場戰爭的犧牲極為有限，戰爭的代價是微乎其微的。

長嘆口氣，朱明忠把過多的情緒從心底甩了出去，身為皇帝，他不應該被這樣的情緒左右，即便是同情，但……這種犧牲是值得的，對於國家而言，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

「中游地區的土地利用形式以及植被覆蓋狀況，仍然是導致黃河下遊河道淤積乃至決溢改道的重要因素之一，並不能因為否定其直接觸發作用而稍加忽視。」

從黃河大壩上往河邊走去，一里地，走了好一會才到地方，站在河邊，朱明忠看了一眼河水，然後說道。

「回陛下，這黃河的泥沙，大抵上都來www.hetubook.com.com自陝西，陝西北部土地荒蕪，雨水侵蝕使得水土流失混入河中，最後匯入黃河，」

也正因如此的，才使得往昔富饒的田野現在變得極為荒涼，只有些許樹木以及鳥兒、野物。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水像是什麼？」

「可能是當時大家都只看到旱災，卻沒有看到黃河水當年清了不少，按漕運衙門以及沿河官府的地誌記載，河中泥沙驟減。而對應陝西的等地的氣候來看，是因類陝西接連數年皆是乾旱少雨雪的情況，而按史志記載，若是河中泥沙增加，數月前，陝西各地必定連降暴雨……」

突然，朱大咸似乎明白為什麼，陛下會設立這個試驗室，也明白了，為什麼陛下對於陝西移民的事情，那麼的固執了。

現在置身於河壩上，腦海中卻總是會浮現出那個悲痛欲絕的父親。在這場戰爭中，有多少父親失去了自己的兒子？

「哦？那陝西不過剛剛收復，書院又是如何證明的？」

黃河水清，聖人出！

「哭廟」是蘇州一帶流傳已久的習俗。當地經濟發達，人文薈萃，來自殷實之家、讀書人成為一股重要的社會監察力量，當官府有不法之事不當之舉，士子們每每聚集文廟，作《卷堂文》，向祖師爺孔聖人哭訴后，更召集民眾向上級官府申告，在明朝，人多勢眾的「哭廟」申告往往能令官府不敢小視而採納。但是在新朝老皇曆撞了南牆。在朝廷詔示天下廢除科舉時，蘇州同樣也上百名秀才「哭廟」，不過與另一個順治十八年的「哭廟案」導致包括十八名舉人、秀才在內的一百二十一人被殺不同。這一百九十多名秀才，被以「聚眾鬧事」為由革除功名，流放海外。

老皇曆在新朝是行不能的！

站出來主動解釋的是工部屯田員外郎朱章培，在歷史上，他應該在數年前死於「哭廟案」。和圖書不過，因為鄭成功的北伐成功，讓歷史上的「哭廟案」消失於歷史中。

「那這泥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哦，臣好像想起來了，在清河書院，好像有一個試驗室，就是專門進行這個試驗的，好像……」

他們之所以能記住那一切，並不是因為陝西持續幾年的無雨導致的人相食，也不是因為那裡的餓殍遍野，而是因為李自成，因為西匪，因為「甲申天變」，因為陝西出來的百萬流寇。

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哭廟案」，實際上，在興乾三年廢除科舉時，同樣也有「哭廟案」。

得到陛下的許可后，朱章培繼續說道。

時值盛夏，有如泥漿似的黃河水緩緩于河道中流淌著。這黃河河道，並不是黃河奪淮后的河道，而是宋代的故道。

這既是為了給軍人「騰地」，同樣也是治理黃河的需要。畢竟，千年來陝西的開墾已經超過土地承裁的極限了，需退耕還荒——只要封禁那裡的土地，大自然會幫助那裡的植被恢復。

看著陛下，朱大咸恭維道。

「一個碗或者茶杯。」

「哎，至少，可以讓世人知道，軍人的犧牲！」

置身於黃河南岸，身穿一襲淡色衣裳的朱濟世，正在河邊散后，他的身邊跟著十幾名文武官員模樣的人。後面更是簇擁著大隊的御林軍。黃河兩岸的田地里長著大小不一的樹木以及半人深的雜草，偶爾的可以看到成群的鳥兒于河草叢樹木間飛過。黃河兩岸5里內的土地都荒蕪著，在五里之外，還有一道河壩，那是第二道河壩，儘管它的高度寬度遠不及第一道河壩，但卻最大限度的避免了決堤后，再一次奪淮的可能。

幾天前，一篇報道在大明上下引起了轟動，誰能想到，一個陣亡戰士的父親，傷痛欲絕的話語，會引起那麼大的轟動。

但凡是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印象，崇禎大旱。這是中國近ｈtｔps://wｗｗ.ｈｅtubooｋ•ｃoｍ•ｃoｍ五百年以來，持續時間最長、範圍最廣、災情最重的一次旱災，赤地千里，江河斷流，井泉涸竭，野絕青草，禾盡枯，餓殍遍野，人相食。

河水緩緩的沿著整治一新的河道流向渤海灣。

實際上，所謂的宋代故道，早已荒廢多年，儘管數百年不曾修整過的河堤早已坍塌，而且曾經的河道里也是散布著大小的水塘，其中不少土地已經開墾成良田。可在經過三年多的修整之後，這荒廢數百年的黃河河道，被重新挖深並在數年前隨著河堤上的一聲巨響，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奪淮數百年的黃河重新回復故道。

他們將在西安就在修整，甚至許多軍人將會就地退役，他們將會在那裡領到屬於他們的功田，然後成為在鄉軍人，為國家戍邊……至少在這個時代，陝西是邊境。

至於新疆、青海以及西藏，明軍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著時機的成熟，然後就能收復這些地盤，把那裡徹底納為大明的行省。

這就是太平盛世的代價！

「先秦時，渭河北儘是原始森林、草原，而今儘是耕地，當地水土流失嚴重，土地貧瘠非常，來北直隸前，你們不是與朕一同在陝西看過呢？那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們就沒有看到嗎？」

「這錢，是我兒的命啊！」

很多時候，人們總是能夠記住悲慘的事情。即便是現在想起來，他們也是心有感傷，這是許多人的痛腳，而現在卻讓人直接這麼問，那神情自然變得不太自然。

這一點，對於早在南京就已經重歸明廷的朱章培而言，自然很清楚，這同樣也是他以半百之齡，重新學習實學的原因，至少這「水土流失」就是一門新學問。不過，對於這門學問，顯然錢磊、朱大咸都是外行。

只有區區數千人！

「況且，這並非是猜測之言，而是有清河書院的研究證明！」

「回陛下，水似泥漿。和_圖_書」

面對閣輔的反駁，朱章培毫不客氣的回答道。

「你們看這水……」

對於此，人們或許驚訝于興乾朝的「嚴苛」，但是相比滿清的暴虐，已經讓他們長鬆了一口氣，畢竟，當初包括已經出仕的朱章培都以為，那些人至少帶頭的會被斬首。

這是朱明忠在黃河回歸故道之後，第一次來到黃河邊，現在這條河終於不再為害中原了。

「這陝西離此時豈止千里，況且這河裡泥沙如此之多，又怎麼可能是從陝西帶來的，此言實在是荒謬！」

「種樹？水清？」

「陛下，這『水土流失』是門新學，不過，雖是新學，也是古來有之……先秦時稱之為『賓士水土』……古之先賢對森林可以保持水土的認識很早就有這種觀念……『知林，大君之宜。吉』；『禁林。貞吉』；『甘林。無枚林利；既憂之，無咎。』把禁止砍伐森林看作是『吉』的表現，把肆意破壞森林看成是『凶』的行為。可見，古代先民們早就認識到森林植被具有調節小氣候、保持水土、防止水土流失、改善生態環境的功能……」

為了維持這個盛世，總有太多的軍人在默默無聞的付出，在犧牲，是他們的犧牲成就了這一切，成就了這個太平盛世。

「這錢，是我兒的命啊！」

舉著玻璃杯，朱明忠回頭看著身後的朱大咸、錢磊以及幾名工部、戶部的官員，然後說道，

看著朱大咸、錢磊，朱明忠反問道。面對這兩個問題，他們兩人頓時變成了啞巴。

一句再簡單，再直白不過的話語，觸動了所有人的心靈，讓人們感受到了他的痛心，同樣也感受到了軍人的犧牲，讓那些享受著太平盛世的人們，看到了盛世的代價！

「回錢閣輔，不知閣輔對從崇禎三年起大旱是否有印象？」

朱章培的回答，讓朱明忠深以為然的點著頭。雖然是穿越者，但是朱明忠卻不是那種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全才。在htｔｐs://ｗwｗ.ｈetｕｂｏoｋ.cｏm•com科學上當然有領先時代幾百年的知識，不過在一些學術上，他只能給予一些啟示，至於後繼的發展，還需要依賴這個時代的人們自己發展。就像「水土流失」一樣，自己提出一個理念，然後自然有這個時代的智者去證明，去研究，最終得出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案。

「陛下，自古以來，皆言黃河水一碗水，半碗泥，」

怎麼可能沒有印象！

有了這次整治之後，這黃河，至少可以安穩400年，甚至更久，而在將來，等到水泥的成本下降之後，更為堅實的大壩將取代這夯土壩。

至於陝西本地的絕大多數百姓，將會在未來的幾年內遷出陝西。

搖搖頭，朱明忠看著黃河，先是沉默片刻，然後說道。

不過，也正是從那個時候，朝廷明確的告訴天下的讀書人，他們可以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表明意見，也可以通過正規渠道遞交請願書，但是想用「哭廟」申告的方式要脅官府，那是絕不可能接受的。即便是有理，也要先追究其違法行為之後，再處置其它事物。

錢磊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

之所以來到北直隸，是為了詔見一名陣亡的士兵家屬。

儘管現在陝西之戰已經告一段落，雖然後世的新疆等地還沒有收復，甚至就連青海、西藏也不過只是表示臣服，還不是大明的領土。但是雲集的在陝西的部隊，已經開始進行調整了，蘭州至瓜洲之間原本雲集的近五萬西征大軍已經開始陸續撤退了，撤往西安。

見錢磊面色冰冷的點點頭，朱章培繼續說道。

隨後，朱明忠沒有假任何人的手，而是自己站在河邊，彎著腰取了一杯水。

正是那百萬流寇，讓先皇丟了性命，就連漢人的江山也險些丟給了滿清，讓滿清拾了便宜。甚至，就連他們的家人，友人，也是或直接或間接的因為西匪而死，如果沒有西匪，滿清怎麼可能入得了關？他們的家人、朋友又怎麼可能死於滿清的屠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