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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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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北國春 第604章

第三卷 北國春

第604章

在彈雨中,進攻的清軍調整著隊形,他們開始驅趕著逃出城的婦孺作為他們的盾牌,在不斷的向明軍的陣地推進,正像塔思哈說的那樣,面對擋在他們前面的婦孺,明軍確實變得越發猶豫起來……
「是啊,反正怎麼死都是個死,不如殺他個痛快,沒準還能帶著墊背的……」
每一個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婦人,都在那裡飽受著飢餓的摧殘!
「開城門……」
壽寧在一旁感嘆道,曾經與土人撕殺十數年的他,從不曾想到,有朝一日,那些讓土人望而生畏,讓土人膽寒的兵丁,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不戰而潰。
儘管留下來的只有不到五千兵馬,可看到還有這麼多人的時候,塔思哈仍然顯得很是高興,他衝著大傢伙抱鞠說道。
黃老六指著遠處的一個墳丘,拖著媳婦孩子往那裡跑了過去,儘管他沒當過兵,可也知道,現在他正好擱在明軍和清軍之間,兩邊打了起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他們。
在戰場上,並沒有什麼婦人之仁,尤其是當清軍的大隊人馬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看著排列成隊,朝著他們殺來的清軍,正遭受炮擊的明軍立即給予了還擊,線膛銃、迫擊炮,灼熱的銃彈和迫擊炮彈的碎片在空氣中呼嘯著。
哎……
太監的發問,讓塔思哈爾笑道。
這邊聲音剛落,那邊人群中就傳出一句話來。
群情激奮中,擠在城門洞里的旗兵哄的圍了上去,不等城門的護兵反應過來,短刃、刺刀就朝著他們的身上招呼了起來。
絕境!
「躲到他們後面,趕著她們往前沖,有女人擋著明軍不敢放銃……」
「都統大人,咱們威遠堡這次算是完了!」
在眾人的紛嚷聲中、叫罵聲中,守門的海那急的滿頭是汗,只是大聲嚷道。
說罷,他的手一揮,沉寂幾個月的威遠炮上的大炮,終於發出了轟鳴。
「都統大人,這,堡里現在還有多少兵馬,兵馬還夠嗎www.hetubook.com.com?」
在塔思哈的鼓動下,威遠堡里又一次顯出了幾分生機,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炮手們紛紛返回炮台上,火銃手也各自列隊,等待著命令的下達,在他們完成所有準備的時候,天色已經變暗了,看著遠處的夕陽,塔思哈突然哈哈笑道。
軍心亂了!
宣旨的太監看著塔思哈,想到來時看到的堡中的亂狀,便關切的問道。
「你小子,是想死還是想活,想活的就,就放銃……」
塔思哈笑著說道,然後他走下去,拍著面前的人說道。
走出來的兵丁苦笑道。
這麼一聲長嘆后,長壽站起身來衝著屋裡的諸位長鞠道。
「弟兄們,現在還能在這裏看到大傢伙,我就在這裏謝謝大傢伙了……」
被點到名的嚴松年,先是一愣,隨後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的身上,那張老臉卻沒有了往日子的得意,那張因為飢餓而布滿皺紋的臉上,所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絕望,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嚴松年抿抿嘴,然後又張張嘴,衝著海那長揖道,
正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罵著那些奴才時,突然有人闖進來大聲說道。
「敵襲、敵襲……」
「都統大人,這謝就不用了,弟兄們留在這裏,也不會因為朝廷,而是因為……」
「朝廷白養了他們這麼多年啊,二十萬人齊解甲,更無一人是男兒……」
戰壕中,軍官大聲喊叫著,當看到有戰士猶豫的時候,他們一反把抓住他的衣領,嘟嚷道。
對於奴才們來說,他們從來就不在乎什麼朝廷、江山,他們所在乎的往往不過只是當奴才所帶來的收益、回報,當收益、回報小於預期,甚至沒有收益、回報,只有付出的時候,奴才們或許會選擇忍耐,甚至看起來比平常還有忠心,可一旦那層蛋殼被打碎,就會立即顯露出原形。
眼見大傢伙似乎被自己給勸住了,海那不禁鬆了口氣,恰在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他看到人群中的嚴松年,想著往日里他對大清國的忠心,就笑著對他喊道。
是啊,殺他個魚死網破,也好過,現在這樣二十萬人齊解甲啊!
怎麼突然就打了起來?
「哎,早知道今天,當初、當初,還不如、不如直接殺過去,殺他個魚死網破……」
就在他的話聲落下時,遠處已經響起了銃聲,在銃聲之中,還有一陣陣的爆炸聲,在爆炸聲和銃彈聲中,還有許多人的哭喊聲,那些來不急躲避的人們,成為了兩軍交戰中的活靶子。
「就是,當初咱們雖說談不上什麼兵強馬壯,可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軍心盡失啊,一銃未放、一彈未發,就這麼他么的散了,散了,這,這還是咱們大清國的兵嘛……」
在軍官把手指向前方的時候,在戰鬥的前方一兩百丈的地方,成千上萬的婦孺茫然的看著前方,她們的目中帶著疑惑。
「都統大人,兵、兵都逃了……」
「端緊一點,瞄準了打,建奴是一群沒卵子的東西,讓女人孩子沖在前面……」
「弄死他……」
好嘛!
沒有任何遲疑,但凡是人,在這個時候,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家人,什麼朝廷,什麼江山,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聰明人不止一個,當他逃到墳塋那裡時,已經有人趴在了那裡。就直接趴在了地上,趴在地上,總好過站在那讓人打吧!
前線的戰壕里,戰士們大聲吼喊聲,就在分鐘之前,他們還曾為突然衝出來的婦孺,而猶豫不決,現在他們甚至懷疑起了這是清軍的陰謀。
「不開,就弄死他……」
古往今來,可曾有過這樣的事情?
興乾二十二年十月初,對於靖南城中的數十万旗兵和旗眷而言,他們已經瀕臨絕境,幾乎所有人都在死亡的邊緣掙扎著。
「快去點兵,這一次,非得殺他個落花流水!」
都統衙門裡,聽著下屬的急報聲,坐在廳中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塔思哈,只是隨口應了聲。
這是怎麼了?
「瞧公公說的,雖說有些逃兵,可大傢伙都盼著這一天哪,請公公告訴主子,奴才們這就去了……」
說完,站起身的的塔思哈對眾人說道。
「咱爺們,就算是死了,那也得堂堂正正的死,別讓人家戳咱們的脊樑,說咱們是一群沒有卵子的東西……你們說是不是不這個道理?」
盡節……
與其這樣,還不如死在戰場上,拉個墊背的。
「道理,就是這個道理,與其這麼糊裡糊塗的死,還不如拉個墊背的!」
此時,戰場變成了一個屠場,儘管如此,清軍仍然沒有停止攻擊,甚至當塔思哈看到明軍似乎對婦孺猶豫不決的時候,目中閃過一道狠色,大聲吼道。
「這幫孫子,他么的是想害死咱們,他們這一開炮,明軍肯定不會讓咱們過去……快點,去那,去那躲著……」
當堡壘內的旗兵因為看到婦孺出城時,擔心著家人的他們紛紛丟下自己的崗位,朝著城門跑去時,那些守衛城門的兵丁,還試圖阻止他們。
絕望,當人們處於絕境中的時候,曾經看似不值一提的希望,往往會成為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可不是,兵糧,那兵糧是打發叫花子哪……」
然後他就抬頭看著空蕩蕩的議事廳,往常這裡會聚集數十位、參領、佐領、曉騎校等軍中官佐,而現在,不過只有區區十幾人。
兵在逃、官也在逃啊!
「都不準逃,不準逃,朝廷只准婦孺出城,沒說你們,咱們可都是拿朝廷兵糧的……」
「就是,這小子,忽悠著咱爺們送死哪!」
「走,趕緊回家讓家裡人逃出來……」
「知道了……」
對於都統大人的鞠躬,眾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的神情中大都顯得有些無奈。
「各位爺,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好嘛!
「我說,海爺,您老就別的嚷嚷了,都到這份上了,您老還忽悠個啥啊,https://m.hetubook.com.com大傢伙給大清國賣了這麼多年的命,啥都沒落著,現在國都要亡了,咱們啥都不圖,就圖個家裡人的安生,您這麼忽悠著大傢伙去送死,還有良心嘛……」
「還他么的說兵糧,還好意思提,他么的一天就一碗能見底的稀飯,沒餓死都是老天爺保佑了!」
一聲長嘆后,塔思哈的依然還是沒有說話。
「各位,在下世受大清皇恩,這降敵的事情,長壽是不屑去做的,長壽先走一步了,先走一步……」
「姓海,你小子,也忒他么壞了!」
「奴才領旨!」
看似有些虛假的消息,從城內傳來的時候,威遠堡這座位於靖南城外的大型棱堡內的數萬守軍,開始時還有些懷疑,當他們看到成千上萬的婦孺從城內逃出來之後,人心立即浮動起來。
「嚴爺,您老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焦急不已的海那這麼一嚷嚷,原本還亂鬨哄的城門前,突然靜了下來,他這句話確實說到了這些人的心坎裡頭,要是沒了大清國,自然沒有人發他們糧餉,沒有有人去養育他們的妻兒,他們的子孫兵後代也不可能這邊一出生,那邊就有落地銀和口糧。
拉著女人的黃老六,瞧見那邊明軍陣地上炸起的硝煙,看著炮彈不斷的從威遠堡打出來,他立即對媳婦嚷嚷道。
「奴才,都是一群狗奴才,他么的沒有好處,一個個立馬顯出了原形!」
「而是因為即便是我們走了,也不一定有活路可走,畢竟,這手上沾著明人的血,這血債血償,明人是放不過咱的……」
「弟兄們沒吃飯,咱不也是沒吃飽嘛,你們要是把這城一丟,到時候,可就全完了,大清國完了,誰給你們發糧餉,誰管你們一家老少的活計……」
一聽到皇上的旨意來了,塔思哈等人連忙起身跪于廳中,傳旨的太監隨後大聲讀起了聖旨。聽完聖旨,塔思哈連忙嗑頭說道。
「今個能拚死一戰,也算是對得起大清國了!」
缺糧少食的人和圖書們用盡一切辦法去充饑,任何可以裹腹的東西,都被他們吃進了肚子里,甚至就是從地里挖出來的「地龍」,也是難得的美味。即便是如此,絕大多數人仍然終日飢腸轆轆,在死亡的邊緣苦苦煎熬著。
嚴松年這麼一說,眾人才想明白,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大清國自己個都快沒了,他們即便是守在這裏,那也是跟著送死的貨啊!什麼糧餉、什麼將來,都是扯淡,即使是他們都死在這,大清國也不見得能逃得過今天!
這話要是被明人聽到了,指不定能把這老小子給生吞了,可這會他卻說出了大傢伙心裏的想法,留在這裏的大都是年過四十的老人,他們手上大都沾著明人的血,正是因為心虛,所以才不敢出逃,畢竟他們知道,即便是降了,明軍還是會對他們進行甄別,要是發現他們手上沾著明人的血,指不定到時候就把小命給搭上了。
滿面無奈的看著眾人,屋中的眾人無不是面帶凄色。
「皇上聖旨……」
「快,快點趴下來……」
城門大開、准婦孺逃生求活!
「快開門,再不開門,就別怪老子的火銃不認人了……」
看著轉身離開的長壽,塔思哈知道他的「先走一步」是什麼,他是要回去盡節了!
半個時辰后,曾經熱鬧非常的威遠堡,一下靜了下來,曾經屯兵兩萬餘人的威遠堡里靜悄悄的,原本應該站滿兵丁的堡壘中間空地上,只是稀落落的站著幾千人馬。
說話是長壽,他是威遠堡參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帶著淚。
有如雷鳴般的炮聲,在空氣中迴響著,炮彈拖著呼嘯聲,徑直朝著明軍的陣地飛去,一時間,明軍的陣地前沿,儘是炮彈爆炸時揚起的硝煙。
倒在血泊中的海那,掙扎著身體,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嚴松爺會那麼說,當城門被打開,亮光映在他的身上時,感受著踩在身上的腳步,看著衝出城門的一個個身影,他的呼吸慢慢消失了。
有的人逃了,有的人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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