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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貼經，就是把四書五經貼去幾字，令考生填補，類似於後世語文考試中的填空題。而墨義，便是讓考生筆答經義，相當於後世語文考試中的簡答題，考生只要熟讀經文和各類註釋文字就能回答。

考試時間三個時辰，至未時結束。馮話齊優先看了沈溪的卷子，貼經和墨義題都給了滿分，當看到沈溪的制藝文時，忍不住拍案叫絕，引來幾名先生圍觀，最後一致給了個優等。

惠娘把小玉叫過來，讓小玉上樓把她之前早就看完的《說岳全傳》、《童林傳》拿下來，交給謝韻兒。

八月十三晚上，惠娘提前給藥鋪的人發禮物，丫鬟們都有紅包，周氏和謝韻兒則各收到一份「大禮」，又是金銀首飾。

在忙活兩個多時辰后，林黛終於驚喜地道：「是的……是的……這就是我娘……」

自從有了這張肖像畫，小妮子晚上睡覺做惡夢的時候少了，很多時候沈溪半夜醒來，見到林黛臉上掛著的都是笑容，甜美而安詳，好像個睡美人。

「八股文」又叫作代聖人立言，就是主要文字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氣說話。沈溪的破題是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此後洋洋洒洒六百字，一氣呵成。

「小郎，你認識這首詩的作者？」謝韻兒抬起頭，欣喜地看向沈溪。

「我真不認識。」

沈溪實在無法，只好順手畫了一張惠娘的肖像畫給陸曦兒，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駕輕就熟的事。

惠娘給她的金鐲子，足足有二兩重，按照現如今金銀的兌換比例，相當於她在藥鋪兩個月的收入。

沈溪咧嘴裝糊塗：「我不認識啊。」

「……姐姐，每月的分紅和月錢都沒少我的，我……怎好意和*圖*書思再收這等貴重的禮物？」謝韻兒趕緊推辭，因為她要養家，從來沒在藥鋪的分紅上少拿一文，這讓她有些愧疚，畢竟只是坐診，而藥鋪的主要營收其實來自於成藥的銷售。

這天自辰時開始，學塾組織考核，不同的班級有不同的試卷，沈溪所在的班主要考貼經、墨義題各二十道，最後是制藝文一篇。

惠娘略微思索：「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卻不記得從哪裡聽過。妹妹為何有此一問？」

八月十三，藥鋪後院庫房裡堆放的禮物，比起去年年底準備的年貨還要多。

謝韻兒這才誠惶誠恐地把金鐲子收好。

按照沈溪的提議，銀號每旬逢五、六休市兩天，逢年過節也會進行閉市。一者方便銀號內部完成銀錢的清點和儲存，再者是讓百姓能合理籌劃存錢和取錢，就算遇上擠兌，也能通過這兩天的休市完成資金的補充。

轉眼到了中秋，惠娘雖然平日事務繁忙，但還是為這個中秋節提前做了不少準備。

厚厚一摞書，謝韻兒隨便拿起一本，翻看了幾頁，覺得很有趣，於是決定拿回家慢慢看過。

林黛把畫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沒事就喜歡瞅上一眼。但在睡覺前，她卻可憐兮兮地看了沈溪一眼，然後戀戀不捨地把畫放到書本里夾好。沈溪看得出，她很想「抱著娘」睡覺，可又怕睡覺的時候把畫弄壞，心裏無比糾結。

陸曦兒哭嚷著道：「不行不行，我就要沈溪哥哥幫人家畫個娘出來，以後我能時刻見到娘了……」

半晌后她似乎想起什麼，把頭湊過來，深情地在沈溪的臉上親了一下，含羞帶怯的小模樣讓沈溪覺得分外迷醉。

「這些都是小郎寫的m.hetubook.com.com，真不知他的小腦袋瓜里是些什麼。」惠娘望著沈溪的目光中充滿著寵溺，「妹妹要是看完了，我這裏還有，目前還沒推出市場。若妹妹覺得看文字太累，還有連環畫。」

林黛保管東西可比陸曦兒細緻多了，她自己動手做了個畫框，把畫夾在中間，這樣就算晚上抱在懷裡睡覺也不擔心被壓壞。

「真的？」

從那以後，林黛經常把肖像畫帶在身邊，跟陸曦兒顯擺她也是有娘的人了。陸曦兒於是跑來纏著沈溪，非讓沈溪也給她「畫娘」。

陸曦兒年歲小，最喜歡跟林黛攀比，但凡林黛有的東西，她非要有不可。

惠娘笑道：「就是一些故事，若是妹妹覺得無趣，不妨拿去打發時間。我這裡有幾本，都是自家作坊印的，我讓小玉拿給你。」

當然最好的結果，是林黛的母親就在汀州府以及周邊府縣，以現如今惠娘的人脈，或許可以通過商會秘密探訪下。

等吃過飯，丫鬟們把飯桌收拾好，惠娘、周氏和謝韻兒坐下來，除了說說閑話，也是把未來藥鋪的一些發展大計相商。

沈溪想了想，道：「我記性好，已經把咱娘的模樣記在了心裏，你弄壞了，我再畫一幅就是。」

印刷作坊、藥廠和銀號的工人夥計，過節都會發獎金，商會那邊也是禮尚往來，此外還要準備禮物送給那些來往客商，感謝他們照顧商會的生意。

最後才是最難畫的眼睛和嘴，然後再進行局部微調。

「孩子寫的？」惠娘情不自禁看向沈溪，馬上記起來了，「那恐怕就要問問小郎了。你翻看下那些說本的扉頁，每一本應該都是署的這個名字，以前小郎給寧化的葉縣令作了hetubook.com.com幅畫，也用的是這名字。」

「喜歡的話，就把你娘的畫放在枕頭邊就是。」

林黛的母親是逃犯，與林黛在寧化縣周邊走散，若她母親尚在人世，也不知道被押解到哪兒去了，這大明天下地域如此之廣，想要重聚何其艱難？

林黛眉開眼笑，匆忙下床把母親的肖像畫從書本里取出來，拿在手裡，也不放在枕頭邊，直接貼在胸口，滿臉幸福的模樣。

……

惠娘沒好氣地道：「臭小子，還不過來把事情的原委說給你謝姨知曉？」

謝韻兒生在大戶人家，這兩年為了家事東奔西走，根本無暇去接觸市面上的新奇事物。

之前第一次休市時，有百姓以為銀號倒閉了，引發一波小的擠兌潮，但隨後銀號正常營業，百姓才知道原來銀號不過是正常的休整。這次風波反倒形成一定的宣傳效應，來存錢的人比之原來更多了。

沈溪要徹底把林黛心目中娘的樣子畫出來，還是有些難度的，先從簡單的髮型入手，再就是臉型，然後是眉毛，鼻子，這些體貌特徵都是容易留在人的腦海中。

沈溪回到藥鋪，看到後院堆滿了惠娘買回來的禮物，一時間童心大發，把這些禮盒逐一拆開再合上。由於沒有吃午飯，看到好吃的便拿出來嘗一嘗，然後給陸曦兒和林黛分食。惠娘知道后埋怨了兩句，讓沈溪把禮盒歸置好，並沒有多管。

商會於八月十四、十五、十六休館三天，期間不接受業務洽談，銀號方面也宣布休市，要到十七會才會恢復營業。

周氏收了兩次已經習以為常，而謝韻兒卻還是第一次收，當她拿到金鐲子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林黛搖搖頭：「我把娘弄丟了，不能再把娘的畫弄和_圖_書壞，不然我再也沒有娘了。」

……

「何為說本？」

因為八月十五謝韻兒要回去陪家人，周氏也要一家四口單獨過節，所以藥鋪的節日提前了兩天。

沈溪苦著臉上前，「可能是湊巧吧，我怎麼知道這個蘭陵笑笑生跟我的那個蘭陵笑笑生是不是同一個人？」

看著林黛幸福的模樣，沈溪心中略帶感慨。真是個可憐的丫頭，只是見到娘的畫像就激動成這樣。但仔細一想，恐怕小妮子一輩子也無緣與母親見面了。

惠娘笑道：「這半年多來咱藥廠的生意很好，接連接到好幾個大訂單，盈利頗豐。藥廠其實也算是藥鋪的一部分，如今賺錢了，理應分些給妹妹才是。」

但這件事沈溪並不准備讓周氏知曉，林黛心中一直守著這個秘密，生怕說出來後為周氏嫌棄……畢竟林黛是犯官的女兒，原本是要被發配教坊司的。

謝韻兒嘆道：「這段時間，這首《桃花庵》詩風靡全城，傳說是個孩子寫的，而詩的原作者卻是個叫蘭陵笑笑生的人。此人詩作得極好，應是有大才之人，可我卻從未聽聞他的名字，因而覺得好奇。」

小妮子把母親的肖像畫拿在手裡，喜極而泣。

陸曦兒才不管那麼多，拿著她的「娘」就往門外跑，還沒到門口，「娘」就已經掉在地上，她趕緊拿起來吹了吹，畫紙已經裂開了。

得到畫出來的娘，陸曦兒這才破涕為笑。

這次的題目是，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嗯。」

到了第二天，沈溪老老實實又畫了兩張肖像畫，他可不敢保證以後還能把丈母娘的模樣畫得惟妙惟肖，畫好后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不讓林黛知道，否則小妮子下次求他和-圖-書畫的時候，他就得不到香吻的獎賞了。

沈溪鬆了口氣，光是在一雙眼睛上，他就嘗試了不下百種，最終還是把一副肖像畫給「拼接」好了。

惠娘當晚準備好月餅和一些吃食，還備了火鍋，邀請謝韻兒留下來一起吃飯，晚上在藥鋪過一個團圓夜。

考完試，學塾放假三天。

謝韻兒沒吃過火鍋，有些不太適應這種飲食方式，但在嘗過後卻讚不絕口。

林黛有了母親的肖像畫后，人突然變得開朗起來，對沈溪笑的時候更加甜美動人。

沈溪清楚這句話出自《論語·述而》篇，是孔子對他最好的學生顏淵說的話。意思是說國家用你的時候，你就按照自己的主張施展才能去推行自己種種設想；國家不用你的時候，你就把自己的主張、設想收起來。能夠很自然坦率地作到這點的，看來只有我和你有這點修養和作風了。

「……曦兒，你天天能見到你娘，還用我來畫？」

唯一有難度的是制藝，也就是寫八股文。

形成一副人的輪廓后，沈溪還要加上一些必要修飾，諸如面部的表情和光影的對比，務求做到畫中人跟現實相仿。

謝韻兒點點頭，不自覺又把目光落在手頭那首詩上，隨口問道：「兩位姐姐，你們可曾聽說過蘭陵笑笑生這個人？」

謝韻兒把說本翻開，看到扉頁上赫然有一枚章印，因為是篆體字，她先前翻讀時沒怎麼留意，現在仔細辨別，可不就是「蘭陵笑笑生」？

閑聊的時候，謝韻兒手上還拿著她抄寫的《桃花庵》詩。惠娘笑道：「沒想到妹妹喜歡這些詩詞歌賦的東西，卻不知是否喜歡說本？」

林黛看到這一幕，眼睛鼻子小嘴擠在一起，輕哼道：「什麼都要跟我搶，真是個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