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寒門狀元

作者:天子
寒門狀元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百七十九章 接頭

第三百七十九章 接頭

黃華坊內一處庫房外,正有大批力夫在搬運麻袋包,送上馬車。裝滿一輛,馬車便開動。冬日積雪剛融,軋出很深的車轍印,往崇文門碼頭方向而去。
這天晚上玉娘也未出現,沈溪只能按照才了解不久的計劃行事。
其中一名官兵收起長刀,把信轉呈給後面的來人。
老者帶著七八個手持長刀的彪形大漢入內,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然後目光落在沈溪身上。這會兒沈溪已經把黑色斗篷摘了下來,他神色詫異,顯然沒料到前來接頭的漿染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郎。
顯然宋喜兒的死不在這夥人的計劃之列,或許之前他們也在追查宋喜兒的下落,倒不是他們關心宋喜兒的生死,而是怕將他們的事泄露出去。
老者臉色突然變得猙獰可怖。
劉大夏突然造訪汀州,說是為安汝升與盜匪勾連一案而來,倒不如說他是追查朝廷庫糧的下落,可惜安汝升只是為人利用,劉大夏無法從他身上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何人?」
這正好解釋了為何玉娘手下有會武功的熙兒,同時有能力影響到福建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因為劉大夏身兼左副都御史和僉都御史職務,正是專屬糾察、彈劾百官、辯明冤枉、提督各道的科道官的頂頭上司。
沈溪換上官話,說道:「福建,汀州商會。」
一句話,讓老者臉色變了變,這說明,他是知道宋喜兒這個女人的。
「黃泉。」
而且,既然這些人將安汝升稱為「安老爺」,那以前安汝升沒少幫這些人做偷運販賣官糧折現的活計。
和*圖*書老者身後的師爺湊過頭,低聲道:「安老爺就是在汀州地面上栽的……」
賊人是官兵,捉賊的反而是老百姓,此事著實有些滑稽。
引線,都在玉娘身上。
沈溪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就算被官兵包圍,他也保持著足夠的冷靜,因為通過這番對話,他知道這些人已經漸漸入套。
事情的源頭,可追朔到馬文升對西北用兵,朝廷缺糧,弘治皇帝派劉大夏去宣府治理軍餉。
沈溪可以判斷,跟這些人做買賣的那伙湖廣米糧行商人,可能已被朝廷截獲,搜查到了接頭的信函。江櫟唯將計就計,以汀州商會作幌子,繼續與這伙盜賣官糧的人做交易,引出幕後指使者。
「到裏面說話。」
沈溪心想:「難道這庫房裡存放的真的是官糧?那豈不意味著,有人公然把朝廷庫存的米糧運到別處販賣,從中謀取暴利。」
這次問話,卻是用純正的閩西客家話說的。老者先前裝作聽不懂,主要是為了麻痹別人。實則他對於各地口音非常熟悉,別人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中套。沈溪正要回話,老者指了指沈溪旁邊的周胖子,道:「你來回答。」
沈溪其實也是出言加以試探,在見到老者的臉色后,心裏終於把整件事情串聯起來。
照理說,一個身在京城有著官方背景的人,不太可能知悉遠在幾千裡外福州城裡的地頭蛇。
沈溪帶的人不多,有唐虎等幾個從汀州府一路護送他進京的人,也有周胖子的隨從,唯獨少了江櫟唯答應調撥的人手。
老者和_圖_書連忙問道:「那她人現在何處?」
之後玉娘出現在福州城,這應該也是出自劉大夏的手筆。
老者冷冷瞥了那人一眼,這才回過頭道,「汀州商會,略有耳聞,聽說在福建地面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可從未涉及江北的生意,怎就動起官糧的心思?」
這似乎是一種暗號,當即從外面衝進來十幾名拿著刀槍的官兵,將沈溪幾人圍在中央,周胖子和唐虎等人臉上都帶著驚懼,唯獨沈溪面不改色。因為沈溪得知計劃內容時,就已經猜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
做殺頭買賣的人,為人處事非常小心,沈溪剛才說閩西方言,很可能是閩西人,但若沈溪身邊的隨從聽不懂,那事情就會有蹊蹺。周胖子笑著用官話回道:「這位當家的,鄙人跟著少主人出來做事,不過並非是汀州本地人,但您老說的話,鄙人聽懂了。您是問信從何而來,其實這信……是我們中途接手的。呵呵。」
老者帶著人走在最後,他不在前面引路,也是怕沈溪一干人從身後偷襲。
隨著人靠近,沈溪和周胖子從馬車上跳下來,不等沈溪吩咐,唐虎已帶人上前,從圍攏過來的官兵中間開出一條路,方便沈溪和周胖子過去。
老者坐下,立即上來一個四十多歲的文士,站在他身側,估計是師爺或者幕僚。老者問道:「怎麼稱呼?」
這時候燈籠陸續聚攏,當首那名老者眯著眼打量沈溪一番,一擺手,攔路和四周的官兵這才撤開。
如果不聽從劉大夏的招呼,以本屆福建鄉試的黑暗程度,和圖書可能福建基本上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官員都要被一掃而空。
那老者一聽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來。
沈溪心砰砰直跳,這可比毒品買賣更為兇險,而他就是那個站出來跟大毒梟接頭的卧底。
在這件事上,沈溪確實被江櫟唯利用了,不過好在一點,他把事情的原委基本理清楚了,這有利於他看清楚形勢。
宋喜兒憑藉跟福建都指揮使方貫的關係,在福州地界呼風喚雨,估計也牽扯進了庫糧盜賣一事,於是劉大夏派玉娘去追查。
沈溪撇了撇嘴:「不知也罷。大小不過是個地頭蛇,與我們汀州商會發生衝突,我們聯絡了一些江湖朋友,將其給……呵呵……那湖廣的米糧行,又何能倖免?」
沈溪道:「以前汀州商會,與安知府做過買賣……頭年裡,南方鬧蟲災,米價暴漲,聽說這邊有便宜的米糧,便來接洽一番。」
沈溪問道:「閣下可有聽聞福州的宋當家?」
夜色肅殺,沈溪只能盡量表現得淡然些,心裏卻暗罵江櫟唯。
老者微微點頭,卻把之前沈溪交上的信函放到桌上,輕輕拍了拍:「信從何處來?」
「請坐。」
當初汀州商會幫安汝升運過糧食,有大半並未用來賑災,而是被安汝升送往別處,看來也和這夥人有關。
老者冷笑不已:「你當這掉頭的買賣,可以隨便轉讓的?原先約定好的湖廣米糧行的人,怎麼樣了?」
「用得著你提點?」
買賣人,講的不是情義和關係,而是實際利益!
「姓沈。」沈溪用濃重的客家口音回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
早在元朝時,以朝陽門南小街為界,東稱皇華坊,西稱思誠坊,明朝合稱黃華坊。黃華坊四牌二十一鋪,有武學、王府倉、祿米倉、武德衛、興武衛、豹韜衛、龍虎衛、智化寺、二郎廟。在黃華坊本司衚衕內,還有京城裡有名的教坊司。
周胖子恭恭敬敬接過,把書信交給攔路的官兵。
老者沉默了一下,不屑地笑了笑:「宋當家,那是誰?」
老者先讓沈溪幾人過去,但不許隨行的人太多,只有周胖子、唐虎和少數幾個隨從允許尾隨。
一行到了庫房外,糧食的起運工作還在繼續,大門右側有一個簡單的木屋,進到裏面,臨窗的一張簡陋的木桌上擺著桐油燈,光線暗淡,但好歹能看清楚人臉。
聽到這兒,老者語氣平和了幾分:「就憑你們?」
一共六輛車馬,當前一輛由周胖子親自趕車,沈溪坐在旁邊。車馬緩緩前行,還沒靠近庫房,就有大批拿著兵刃、身著便服的人將馬車團團圍住,沈溪從玉娘那裡得知,這些人並非普通的看家護院,而是朝廷的官兵。
沈溪試著揣度,玉娘雖為汀州教坊司的負責人,做的是陪笑的生意,但暗地裡卻聽從廠衛的差遣,幫忙打探情報,監督地方官府。
沈溪伸出手撫摸光潔的下巴,一臉深沉:「那說是搶來的,閣下是否滿意些?或者在閣下心目中,我們汀州只是小地方,汀州商會只能偏安一隅做點兒小本買賣。但我們有的是錢,自汀州府首創的銀號你聽說過嗎?南京城也有我們商會的分館,北方各省都有我們https://m•hetubook•com•com刊印的年畫和連環畫銷售,我們有做大生意的魄力。」
沈溪正立在本司衚衕的巷口,抬頭看了看天空,周胖子兜著手匆忙過來:「七公子,該出發了。」
沈溪道:「倭寇?那等賊子,我們尚不至於與其做朋友,只是找了些懂得倭話之人,演了一齣戲而已,可惜宋當家胸大無腦,就那麼上當了。」
江櫟唯說此行沒什麼危險,可如今看來,這些人怕走漏風聲,殺人滅口都有可能,以他和周胖子帶來的這點兒人,根本不足以抵抗這麼多全副武裝的官兵。
從庫房那邊走過來幾個人,黑漆漆的看不清樣貌,但問話之人聲音有些蒼老,聽起來大約有五十余歲。
那老者沒聽太懂,豎起耳朵又聽了一遍,才大致明白,不過他眉頭鎖得很深:「怎麼不是湖廣人?」
正月初三夜,月暗星稀。
老者把信件拿起來,重新審視一遍,臉上浮現一絲冷笑:「汀州,什麼地方,聽都沒聽說過。」
之前玉娘曾提過她的「亡夫」跟馬文升有舊,應該不是舊交,而是曾經在馬文升手下做事,或許做的便是情報調查工作。按照玉娘的心思,想早點兒脫離官所這個苦海,但就算她離開歡場,也要繼續為朝廷做事,上面有何差遣,她都得不辭辛苦去做。
沈溪往前走了沒幾步,被兩把交叉的長刀給擋住去向,他趕緊停下腳步,從懷裡拿出一封信函,交給旁邊的周胖子。
老者的臉色好不容易才恢復平靜,淡淡地道:「你們那江湖上的朋友,我看……是沿海的倭寇吧?」
沈溪指了指地面,一臉平靜地說道。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