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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賓客緊忙應了，把宴桌上的酒菜分了，各自出門。

「跟二哥……」

倒是周氏聽李氏這一句話，忽然想到什麼，帶著幾分遲疑：「娘，莫不是那婊子我說話，被二嫂聽到了？」

周氏笑道：「娘，這些事憨娃兒怎會在信里說呢？」

沈家院子里突然顯得蕭索一片，沈家婦孺出來收拾院子里的桌椅，那些從鄰居家借來的還要給人家搬回去。

周氏搖頭道：「沒有，他說或許是看錯了，不過想當初在福州時，憨娃兒曾探知他二伯去了京城，也是湊巧在京城見到一人與他二伯模樣很像，不過說是黑燈瞎火的，並沒有瞧得太過真切。」

周氏臉上也帶著幾分憧憬，卻嘆道：「娘太心急了，就算剛懷上，年初也生不下來。挺著個大肚子回來倒是有可能，不過我還是讓人早些寫信過去，不管韻兒還是黛兒有身孕，都別叫她們旅途辛苦，從京城到汀州山長水遠，又是頭胎……一個不甚……」

最後李氏搖搖頭道：「不會是他二伯，他二伯識字，若真的在京城定居下來，還在侯府當差，怎會不寫信回來？明知道家裡人都在擔心他……應該是七郎看錯了吧！」

雖然錢氏在剛才的扭打中沒佔得便宜，不過此時的吵嘴她明顯佔據上風，語氣中帶著高傲與不屑：「別以為我不知道，頭兩年你回娘家，一住就是四五天，那段時間你表哥恰好也在你家。哈，你相公頭上的帽子估摸著綠油油了吧？」

第二天早晨，周氏才剛起床，就聽三房www.hetubook.com.com媳婦沈孫氏跑過來道：「二嫂帶著包袱走了！」

李氏本想藉助這次宴席，讓沈家在寧化縣好好長長臉，這一鬧，卻讓沈家顏面無存，誰都知道沈家不團結，就算是狀元之家也無法成為鄉民表率。

很多事，由不得老太太不細想，雖然她平日里強勢，但其實心裏還是很惦記這些兒孫，何況二兒子沈明有一直得她的歡心。

家裡人忙碌起來，以前家裡都是一群小屁孩，不過如今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一大家子出去找錢氏，本以為錢氏只是想不開出去暫避一下，結果到她娘家那邊問過，再去了各個城門打聽，都表示沒見過一個獨行的婦人。

李氏一陣驚愕，隨後恍然大悟般微微點頭：「那或許，她是去京城了吧。」

「什麼事？不是小郎……出事了吧？」老太太臉上突然緊張起來，沈溪的任何消息，都可能會影響到沈家的未來。

不過老太太此時已經開始抹起了眼淚：「老二，我對不起你，連你媳婦都沒給你看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王氏急道：「相公，你別聽那毒婦瞎說，我與表哥多年未曾見過。她完全是信口雌黃！」

周氏點頭，刻意不再提關於沈明有的事情。

王氏這麼一說，街坊鄰居似乎明白了什麼……

沈明新和沈明鈞兩兄弟負責將客人送走，沈家其餘人各自找位置坐著，皆都沉默不語。

在親朋好友以及街坊四鄰聽來，這好似是有隱情啊，莫不是沈家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

多年和圖書沒見，那代表以前應該有什麼糾葛，不然的話錢氏提到這「表哥」后，沈明文不會如此著急上前喝問。

李氏怒道：「我沈家一輩子丟的人，都沒這一天多。」

李氏著急地問道：「那七郎沒說，跟謝家丫頭圓房沒？就算黛兒那丫頭也可以，黛兒年歲不小，應該能生兒育女了。」

這時候老太太心裏也無比著急，昨日是讓錢氏在眾人眼前丟了人，但為了止住她撒潑，純屬不得已而為之。不過，如今二兒子沒下落，若連媳婦都沒看好，只會讓李氏心生愧疚，覺得對不住兒子。

旁邊馮氏點頭道：「二郎、三郎和五郎都沒聽到任何風聲，就怕二嫂是想不開，尋了短見。」

周氏不是笨人，她聽的出，前半段是老太太做夢的內容，至於感謝她跟沈明鈞，是老太太為了安慰他們臨時加上去的。

提到王氏的表哥，又提到野漢子，王氏的面子掛不住了。

李氏輕嘆口氣，起身道：「今日讓沈家丟臉，是老身的錯，回頭我親自到各家院里送禮賠罪，老幺，替為娘送客！」

本來沈家族人留下來，是想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但隨著李氏下逐客令，沈明鈞只得將這些以往很少走動的叔伯和堂兄弟送出家門。

沈明鈞送完客人，將門關好，走回來對李氏道：「娘，消消氣。」

沈明文一聽，不由急了，一把抓著發瘋一樣的妻子，喝問：「娘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住口！」李氏的暴怒聲傳來。

周氏問道：「二嫂是自己走的嗎？」

沈明新走出來，招呼道：https://m.hetubook.com.com「諸位，今日宴席就到此為止，若有沒吃完的，只管帶回去吃便是，碗碟記得明日送回來就好。」

錢氏冷笑道：「當初你王家在城裡也算大戶人家，偏偏把女兒嫁到已經落魄的沈家來，為何？就因為你跟你表哥私定終身，結果被你表哥給負了，成了破鞋，那時候你相公連個童生都不是，不然你怎會嫁到我沈家來？」

「打你？你知道什麼是廉恥嗎？」李氏一把將錢氏的衣襟撕開，因為初秋時分，錢氏本來就沒穿太多衣服，剛才錢氏跟王氏扭打一番本就有些衣衫不整，李氏這一把，直接讓錢氏露了白花花一片肉出來。

李氏自責道：「都怪娘，婦人貞潔大如天，我就是順手一扯……」

錢氏剛才還囂張不已，此時眼淚止不住流下來，趕緊伸出手去遮擋，但院子里幾乎所有人都瞧得真切。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地平線，暮色濃重。

錢氏這一走，院子里鴉雀無聲，經過沈家上下這一鬧，賓客都不太好言語，連沈家人自己也覺得面目無光，什麼話都不說。

神色中多有不可思議，我在幫娘說話，娘怎麼不打那賤女人，反倒打我？

正因為院子里所有人都在豎著耳朵聽沈家的醜事，此時院子里分外安靜，使得老太太這一聲分外響亮。

李氏一拍腿：「對啊，七郎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不過想他血氣方剛，身邊有人照顧，總歸用不了多久……指不定明年回來的時候，就給我抱個重孫子回來。」

周氏驚了一下，她沒意識到這跟她昨日與老太太的對話有關，和圖書趕緊去見老太太。

「嬸嬸，您別著急。」旁邊沈氏族人連忙勸解。

老太太臉上難掩喜悅：「好啊好啊，沒想到七郎這麼小就如此有本事，這些日子我經常晚上會笑醒，夢裡他祖父總跟我說，說我為沈家犧牲太多……也讓為娘好好感謝你們夫妻兩個。」

李氏則進到後堂，她將周氏單獨叫到身邊，為的是問問沈溪在京城的情況。

老太太眼睛一下子定住了，身子劇烈顫抖，手微微抬起，但未伸直便重新放下。李氏問道：「他瞧的可真切？」

可這套對罵街的潑婦來說，根本不奏效，她們就是為了讓對方出醜，將對方描述得越不堪，越能彰顯出自己的勝利。

王氏臉憋得通紅，掙扎著就要衝上去重新跟錢氏扭打，嘴上喝道：「你說什麼？」

老太太沉默下來。

李氏怒道：「你相公沒了就算了，還想讓我沈家上下不安寧？你要是再招惹是非，看我不將你趕出家門！」

李氏顧不上什麼體面，每天都會到家門口等，「離家出走斷然不會不跟兒女說一聲，莫不是真的想不開，找了什麼地方尋了短見，跟老二他去了？」

「……憨娃兒寫信回來，說在京城什麼都好，上任不多久，就升為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別人或許三四年都晉陞不得呢……他還說等過了年，一年考勤期滿，就會帶韻兒和黛兒回鄉省親。」

沈家這邊報了官府，畢竟是狀元家的事，縣衙格外重視，出動大批官差，但奇怪的是，接下來幾天找遍寧化縣，卻沒有半點音信。

「……她到底是去哪兒了？」

周氏臉色黯淡一下和*圖*書，有些遲疑道：「娘，小郎在信里提到一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錢氏一臉羞憤，本來她是想替沈家和婆婆解圍，現在倒好，出醜的人變成她自己，要說她年歲也不小了，本身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可被人看到身子，如此丟人的事讓她面子掛不住。她掩面痛哭著往側院而去，馮氏想追上去，也沒攔住。

周氏搖搖頭：「這事跟憨娃兒無關，是憨娃兒曾去壽寧侯府做客……就是一位侯爺的府邸，說是……好像見到了他二伯。」

就算謝韻兒和林黛懷孕的事沒半點影子，這對婆媳已有了詳細的計劃。

「老四和大郎他們已經出去找了，老幺，你也出去幫忙找找，請商會的人出面……她一個婦道人家，娘家沒什麼人了，能去哪兒？」李氏臉上滿是急色。

「憨娃兒可本事了，他如今在詹事府負責教導太子讀書，聽說太子才八九歲，正是讀書的時候，媳婦聽說當朝那些閣老尚書，有許多都是皇上讀書那會兒的先生，跟太子朝夕相處，以後不定就能當個一品二品的大官。」周氏笑著說道。

在這點上，王氏顯然嫩了一點兒，如今她連孫子都有了，有丈夫疼，有兒子孝順，心裏早沒以前那麼扭曲，可錢氏正好處在更年期，身邊沒丈夫，心裏的怨懟不是一絲半點兒。

周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沈家再亂，也沒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李氏走過去，一巴掌甩在錢氏臉上，登時五道血痕出現。錢氏驚訝地看著老太太，問道：「娘打我？」

「這不怪娘，二嫂應該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馮氏趕緊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