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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陛下……」

而下面一眾大臣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謝老兒又在幫那後生說話了！

就在此時，前面站在文官第三位一個身材不高的大臣出列，恭恭敬敬行禮：「回陛下，老臣有異議。」

「沈溪？」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誰說話就容易被弘治皇帝記恨……就是你這傢伙不開眼是吧，看朕不找個機會收拾你！

「今日朝議到此結束，諸位回去吧。謝愛卿，你留下……來人啊，去請沈諭德來，朕有話問他。」

「少爺、少爺，外面有人找，說是有要緊事。」朱山心急火燎地跑進院門，遠遠就嚷開了。

由於謝韻兒進入臨產期，朱山才在陸府待了幾天，就被惠娘打發回來幫忙。此時朱山看著沈溪，眼睛里充滿詫異……明明是夫人在裏面生孩子，少爺怎麼說他很忙呢？

皇帝說出此話，無論大臣是否同意，都要下跪表達對皇帝「悲天憫人」的敬佩與愛戴，皇帝體恤百姓，不管是否發自真心，那至少意思到了。

謝遷有些後悔說這話，為了自己清白把沈溪賣得乾乾淨淨，本來出列上奏是要幫沈溪，現在倒好像是他有意為沈溪找麻煩。

等其他大臣退下，馬上有太監出宮傳話，讓沈溪進宮面聖。

去年韃靼人犯邊，朝廷從河南、山東、湖廣等地抽調大量兵馬北上戍邊，如今隨著戰事結束，隨之而來出現許多問題，歸納起來就是朝廷養不起這麼多兵了。

朱祐樘把奏本拿在手上，只看了一小段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被裡面的內容折服了。

上次沈溪提出的只是一個概念，這次卻列出具體的計劃，比如跟誰聯合，如何聯合，使節幾人，需要做什麼，聯合后如何策應，各邊防應如何配置兵力，糧草不足從哪裡得到補給，如何解決朝廷內反戰的聲音……

劉大夏得弘治皇帝的賞識，是因為他跟韃靼人打了一場大勝仗，直接造成韃靼人內部叛亂，屬於實幹之臣。

閔圭冷笑不已：「可為何外間傳言，說是如今沈諭德在謝閣部府上做西席？為令公子備考鄉試提點？」

閔圭趁機向弘治皇帝納諫：「陛下，沈諭德此等翰林官，為東宮進講、經筵日講，不求安心講學，盡鑽研諂媚之道，理應降罪責罰，小懲大誡！」

朱祐樘這會兒卻根本沒聽到閔圭說什麼，而是一心一意看著手上的奏本，因為這上面所寫內容不但非常符合他的心意，而且跟之前他的很多想法不謀而合，但他卻沒想到奏本中所提如此全面。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從兵部尚書轉任吏部尚書的馬文升，雖然吏部尚書為六部尚書之首，但馬文升老邁，弘治皇帝對他的倚重不再如之前那麼高。

這次朝會的主要議題是商量北關裁撤兵馬。

……

閔圭還要說話，弘治皇帝頓時板起臉來，瞪了他一眼，隨後擺擺手，意思是你別給我找麻煩。

現在朱祐樘對謝遷可說信任至極，看到這份ｗｗｗ.ｈeｔｕbｏok.ｃoｍ•ｃoｍ奏本后，他更是想馬上見到沈溪，把其中細節問個清楚明白。

大殿內文武官員都感覺得出，劉大夏分明是代天子上奏，這根本就不是議事，而是天子找個方式通知朝臣，事情就這麼定了。

刑部尚書閔圭出列，向謝遷質問：「謝閣部為何屢次三番為沈諭德進呈奏本？」

「好，好啊！」

這也是為何戶部會打漕運的主意，弘治皇帝給了新任戶部尚書佀鍾壓力，佀鍾就把壓力轉嫁到手下人身上，手下有人獻策，當然是掠奪商賈最為方便快捷，於是劉大夏為戶部尚書時放出去的運糧權被收了回來，順帶截獲大批船隻……既然是官船，自然要收歸官府。

朱祐樘看完后，一拍桌案，把下面的大臣嚇了一大跳，等他抬起頭，才發覺場面有些不太對，「諸位卿家，你們這是……？」

閔圭說完，在場不少大臣點頭附和。

五月初八中午，太陽火辣辣的，整個沈家大宅幾乎都是謝韻兒痛苦的哭嚎聲，家裡的丫鬟全都在忙活，接生婆已經進房間好些時間了，卻沒有消息傳出來，沈溪站在院子里，哪怕再著急也沒辦法。

沈溪幾乎是脫口而出，等罵完后才意識到朱山連撒謊都不會，這事兒估計還真的冤枉她了，當下道，「我出去看看……真是麻煩事不斷。不知道本少爺很忙嗎？」

「可是……少爺，外面的人說他是宮裡邊的公公，是皇上要找您。」朱山委屈地說道。

謝遷故作氣惱地hetubook.com.com反問道：「沈諭德為人熱忱，看到我兒學習不得其法，寫出的文章謂之『狗屁不通』，故主動請纓到老臣府上教導，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戶部等於是空手套白狼，憑空把整條產業鏈上下全吃下了。偏偏佀鍾等讀書人還覺得，這並不是強取豪奪，而是用合理手段幫天子分憂。至於商賈的死活，誰去理會？

紫禁城奉天殿，朝議正在進行。

此事由兵部提出合情合理，但其實說明一個問題，就是戶部的軍資軍糧供應不上了。

劉大夏勝在實幹，而謝遷卻勝在決策。

朱祐樘臉上帶著欣然，居然連先前沒商定的撤兵屯田之事也不提了。

這份奏本，卻是沈溪年初時上疏的「加強版」，重點在於如何聯弱勝強，利用韃靼部內亂之機，扶植中小勢力，促使草原內鬥加劇，其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就算將來達延部重新完成對草原的統一，也會元氣大傷。

此語令在場之人一片嘩然。

「老臣覺得對朝廷有益的上奏，自然要轉呈，這是為人臣子的本分和責任。」謝遷大義凜然地說。

若是別人說話，弘治皇帝這會兒可能都已經發怒了，但朱祐樘見是謝遷，臉上帶著幾分期冀，問道：「謝愛卿有何高見？」

謝遷心想：「若是我主動邀請沈溪那小子回家給丕兒輔導功課的事情傳開，別人只會以為是我近水樓台，趁機拉攏主考官。」

就這還不滿足，有了船還要有儲物倉庫，需要人手幫忙運送，而且最好是熟練的老和圖書手！

「胡說八道，皇上找我幹什麼？」

等大臣回列，謝遷繼續道：「陛下，臣這裡有一份奏本，仍是詹事府右春坊右諭德沈溪上奏，他在奏本中提出諸多用兵之策，請陛下御覽。」

皇命難違，這會兒誰都看出來了，謝遷所上奏本改變了皇帝的心意，既然皇帝看中的是謝遷的才能，那別人留下只是徒勞。

可不知什麼時候起，尤侃侃的謝老兒突然變成一個既會說話又會辦事，能文能武，文韜武略無所不通的能臣，許多事劉健和李東陽都要甘拜下風，就說這次與韃靼人的戰爭，謝遷在鑄炮和出兵問題上，立下罕見的功勞。

此時的謝大學士，氣定神閑，好似胸有成竹，恭敬稟奏：「回陛下，老臣以為，韃靼內亂不止，正是我朝一舉平定草原的最佳良機。」

謝遷一凜，這種事只有他跟沈溪知道，居然泄露出去了？

朱祐樘聽到這話，輕輕一嘆：「朕何嘗不想？但前幾年天災頻頻，加之西北和北關連續用兵，國庫空虛，百姓已苦不堪言。如今趁著韃靼人內亂，正是休養生息的好時機，讓老百姓安安生生過上幾年太平日子，等府庫充盈再出兵也不遲。」

……

朱祐樘想了想，一擺手，「呈上來！」

此時的沈溪，還真沒心情去管宮裡面的事情，因為這天正好謝韻兒分娩。

朱祐樘點頭：「諸位卿家可有異議？」

沈溪不但做了弘治皇帝肚子里的蛔蟲，把朱佑樘的想法闡述得淋淋盡致，順帶還做了一把軍師，出的這些主和*圖*書意搔到了皇帝心底癢處，感覺無比舒坦和受用。

林黛在旁邊看著，想安慰沈溪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奏本系由劉大夏發起，但其實是弘治皇帝與其秘密商議后，由劉大夏在朝會上奏稟：「……韃靼內亂，無心犯我疆土，如今正是我朝休養生息的最佳良機，不若將各邊鎮疲弱之兵裁撤，各衛所農時屯田農閑練兵，做到屯田練兵兩不誤，請陛下示下。」

謝遷能說會道，朝廷里誰都知道這是個能把死人說活的主，以前他給人的印象僅僅是言辭了得，懂得迎合上意，搞活氣氛是一把好手。

劉大夏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皇帝你讓我提出此奏議，結果卻是你先撒手不管了，難道沈溪所上奏摺真那麼緊要？

沈溪一擺手，道：「天大的事也要放到明天再說！沒看到我現在正忙嗎？」

閔圭沒想到弘治皇帝居然在他奏請懲罰沈溪的時候走神，他只能把剛才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可弘治皇帝這會兒完全聽不進去。出於敷衍，朱祐樘點頭道：「閔尚書有心了，不過小懲大誡還是算了，謝愛卿請沈諭德回去教授子嗣並無不妥。朝中畢竟無此明文規定，不是嗎？」

劉大夏回京后，他在六部九卿中的地位顯著提升，許多時候弘治皇帝會就一些重要決策詢問他的意見，雖不在內閣，但儼然與內閣大學士待遇無異。

內閣及六部大臣皆在，龍椅上皇帝正襟危坐，下面大臣拿著笏板，分文武排成兩列恭敬站著，非皇帝准允，不能隨意上前奏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