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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期不還當如何？」

擷芳殿的宮女和太監，我哪個能帶出宮去？今天不把「有借有還」這堂課給你上完，我還不走了呢。

「那簡單，你等著。」

沈溪咳嗽一聲道：「太子莫要言笑。」

「那……我總不能賣兒賣女啊，就算再過三年，我也沒孩子……倒是可以讓父皇給我娶個太子妃，到時我把太子妃賣給你！哈哈。」朱厚照異想天開道。

「我不接受。」沈溪厲聲道。

「沒有言笑，我說真的，如果我父皇真給我找來太子妃，我沒錢還債，就賣給先生還債。」朱厚照臉色變得很認真。

朱厚照悻悻然，拿起筆，在紙上寫道：「今天……」

朱厚照自以為大度，上來就支付給沈溪一倍利息，完全是讓沈溪坐地發財。

沈溪心想，臭小子，想跟我打哈哈矇混過關？

沈溪點了點頭：「太子千萬別以為微臣是信口開河，月息三成，是市面上放貸者給出的標準，而且在利滾利的情況下，借一兩銀子，實際到手只有九錢，可若是一年之後歸還，則需要二十三兩。」

「那先生到底要怎樣？」

「沒有。」

沈溪道：「太子借多少銀子，要列明，利息幾分幾厘，將來何時歸還，逾期之後以何物來抵債，都要寫清楚。」

朱厚照笑了起來：「原來不要利息啊，嚇死我了，那這就容易多了，你等著，我把字據寫好。嗯，我……朱厚照，借先生銀子四兩，一年之後……不行，一年以後我可能還當不了皇帝，要不這樣，就說待我當了皇帝之後歸還，連本帶利……先生覺得十heｔubｏoｋ.ｃom.ｃoｍ兩怎麼樣？先生不要利息，那六兩銀子就當孝敬先生了。」

「行啊，你不寫，我來寫……嗨，真是麻煩，先生，你看這樣可不可以，我就說，我借了先生的銀子，一年以後歸還，一年……我給你一倍的利息，你看怎樣？總比那幾分幾厘的多吧？」

沈溪啞然失笑，問道：「敢問太子一句，微臣要那麼多太監幹什麼？」

朱厚照這次不是咋舌，而是驚恐。

朱厚照氣呼呼說道：「先生，你……你這……太強人所難了吧？不就跟你借了幾兩銀子嗎……好吧，你說這字據怎麼寫？」

一兩銀子一年就能變二十三兩，直接翻了二十三倍，這還只是他覺得微不足道的月息三成。

顯然他根本就沒聽說過欠錢要立字據，甚至皇家人空口向人要錢的事都不常有，因為別人會識趣地乖乖送上，即便拿了錢也不會打欠條，因為這天下都是皇帝的，拿你那點兒錢是看得起你，你還敢跟皇家討債？

任何的典籍，都不會記錄「打水漂」這麼粗淺的文字，這種詞屬於「俚語」，朱厚照平日里接觸的那些老學究，滿口的「之乎者也」，沒有誰用沈溪這些大白話跟他說話。

沈溪苦笑道：「敢問太子一句，您幾時登基？」

本來還覺得沈溪不信任他，熊孩子心裏有些難過，但轉念一想，寫欠條似乎挺好玩，反正我老爹富有四海，將來我還不了，讓老爹還你便是。

朱厚照一臉的茫然。

「什麼是空頭支票？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樣子。」

沈溪道，和_圖_書「太子既然對誰有所虧欠，就要以切實有效的辦法來歸還，既不能多予，也不能有所虧待，要做到適可而止。」

「微臣以為，太子既然借了銀子，微臣也不求利息，只求太子能定下時日，到似乎歸還便可。」沈溪道。

「哦。」

朱厚照好脾氣沒了，開始發火，也只有對著沈溪時他才能忍耐這麼久，換了別人他早就開始鬧騰了。

朱厚照沒接受過系統的數學教育，當然不懂九出十三歸利滾利的可怕，他只是隨口道：「最多也不到二兩吧？」

朱厚照想起自己欠沈溪的銀子，趕忙賠笑：「先生，咱倆有話好商量，你看我借你的銀子也是為了做好事……要不這樣吧，等我當皇帝以後，我還你多少錢都行，要不……我一個月還個太監，到我當皇帝后正式兌現……到時候把這些太監送你家去，給你端茶遞水捏腰捶腿，嘿，不是挺好？」

「什麼……漂？」

朱厚照聽到沈溪的回答，不由咽了口唾沫，有些無奈地說：「我可沒什麼東西能夠變賣……呃，我宮裡的太監，還有那些個宮女，你看著哪個機靈，帶回去當我還債了……啊哈，先生，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了吧？」

沈溪搖頭道：「太子可有想過，就算不是利滾利，光是這月息三成的利息，一年十二個月，可就是三十六成。」

「不可，此事一定要太子親力親為才行……微臣是放貸者，若回頭太子說及此事，只道是微臣加以要挾，那就不好了。」

朱厚照應了一聲，在「三年之後歸還」加上「七月廿九」ｈttｐs://ｗｗｗ.hｅtｕboｏk•ｃom.coｍ，然後潤了潤墨，繼續寫，「若不歸還，聽憑先生從我身邊任取一物，特立此字據。」

「什麼字據？」

朱厚照撇撇嘴道：「哦。」

「嗯？那我該怎樣做？」朱厚照問道。

沈溪道：「太子借了微臣的銀子，如今無力償還，當然要把本錢和利息都要寫清楚，若將來太子有能力償還時，臣也好拿著此字據跟太子討要。」

欠錢不還就先立下字據，倒不是怕你小子回頭賴賬，而是在教你這社會的基本規矩。

沈溪連看都沒有看，因為上面的字就跟狗爬一樣，剛才在熊孩子寫的時候，他已經留意到寫的是什麼，「回頭練練字，你可是太子，以後要當皇帝的，寫字沒一點風骨可不行。」

沈溪道：「那太子知道月息三成，利滾利的高利貸，一兩銀子過一年之後，本錢加利息能有多少？」

但沈溪卻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教育熊孩子。

雖然不靠譜，但沈溪總算覺得有點兒成效，朱厚照明白有借有還的道理，還知道到時要拿出一件心愛之物來還債，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朱厚照對沈溪所說的這個新名詞依然不了解。

「但這是責任的問題。」

「我寫了啊，你看，借了你四兩，還你十兩，在我當皇帝以後，這不就是日期嗎？」朱厚照振振有詞道。

最大的變數便是沈溪的到來！

沈溪算了算時間，歷史上的弘治皇帝是在弘治十八年六月駕崩，距離如今大概有四年，到三年以後，朱厚照十四歲，按照歷史發展的話，熊孩子再有一年時間就要登基了。

ｍ.ｈeｔuｂook•coｍ.cｏm「打水漂的意思，就是說，如同石頭在水上漂過一般，但最後石頭還是會落進水中，石沉水底。」沈溪道，「微臣要太子所寫的借據，最重要的幾點，一個是借款的數額，一個是歸還的日期。」

停了停，最後朱厚照把自己的大名和日期寫上，交給沈溪道：「先生看看，可有遺漏？」

「把時間寫上。」沈溪提醒道。

這下朱厚照啞口無言，他雖然平日里也咒過老爹死，但也不能把話說的太明顯，他撓了撓頭，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空頭支票就是不切實際，是吧？我要定一個期限，就要定是幾年，而不能說一個遙遙無期的日子……呃，那就三年吧，等我三年之後，我就歸還先生的銀兩，到那時還不能歸還的話，先生再找我寫一份字據就是了，嘿嘿。」

「太子無法歸還，怎麼也要立下字據，若將來太子賴賬，臣手裡也好有個憑據。」沈溪自然而然地把「欠條」的問題提了出來。

「你不喜歡太監？那給你宮女，不是說大丈夫都喜歡女人嗎？我就沒覺得女人有什麼好的，不過好像她們能生孩子，我就多賜給你一些宮女，讓她們給你生一大堆孩子。」朱厚照繼續說著不靠譜的話。

「啊！？有這麼多嗎？那豈不是要我借你一兩銀子，就得還你……四兩六？」朱厚照咋舌不已。

才寫兩個字，又劃了去，重新開寫，「前日借先生銀子四兩，無力償還，定於三年後歸還……」

「啊？」

等沈溪把支票的大致意思說明，朱厚照愁眉苦臉地說道：「我現在又還不了你，就算立下字據，對先ｈttｐs://ｗwｗ•ｈetｕbｏoｋ.ｃｏm•ｃｏｍ生來說豈不是還是空頭支票？」

沈溪搖頭，顯然不滿意。

沈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朱厚照到了書桌旁，把筆墨紙硯拿出來，送到沈溪面前，道，「先生你只管說，我照著寫就是。」

沈溪道：「太子要記住，空頭支票的概念，在於沒有期限，只有數字，敢問太子……若再過一年半載，微臣不幸病故，那這銀子，是否就打水漂了？」

朱厚照聽不懂沈溪的話，但他善於發問，尤其沈溪說的東西，很多都很新奇，比那些老學究說的東西有趣多了。

「不要啊，那就等我生兒子吧……你肯定也不要，要不這樣，若我三年之後還不了，那時本太子身邊有什麼，你隨便挑一件，無論本太子多喜歡，都讓給你，那總該可以了吧？」朱厚照最後又做出沒有譜的空頭承諾。

沈溪搖頭道：「微臣要的是太子歸還錢財，而不是許下空頭支票。」

「那太子，請寫借據吧。」沈溪一擺手道。

「啊？」

沈溪心想，就算你肯給，我也不敢要，我敢讓你把太子妃賣了還債？就算回頭你不殺我，朝中文武和全天下的老百姓也要把我挫骨揚灰。

嘴上應了，心裏卻不以為然……我練不練字，跟你什麼關係？小氣吝嗇的先生，到時他會跟我要什麼呢？不行，回去后我一定要把所有好東西都藏起來。

想的可真美，三年之後不能歸還，就再寫借據欠三年，那可不就成了三年之後又三年？

事實證明，沈溪到來后很多歷史事件也發生了改變，不能再以歷史的時間軸來斷定一些大的事件，所以他在制定一些計劃時，便有意留出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