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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惠娘心底里覺得對不起的人太多。

外面有專人抬著棺材進府門，街坊四鄰頓時議論開了。

「姐姐……誰……誰死了？」

等沈溪讓人把棺材抬下來，謝韻兒最先忍不住，痛哭出聲，這會兒沈家人才知道，原來家裡要出殯。

惠娘聽到沈溪的話語，再也忍不住，把頭整個投入到沈溪的懷抱之中，嗚咽起來。

「我知道。」沈溪點頭。

惠娘搖了搖頭道：「我對不起小丫……」

……

到了正堂，棺材已經擺好，沈溪拉著陸曦兒跪下，他身後的女眷不明所以，也都跟著沈溪、陸曦兒和謝韻兒三人跪下。

一直到半個多時辰以後，沈溪才從床上下來，而惠娘還躺在那兒，等惠娘平復之後，她忍不住再次失聲啜泣。

「你要知道，昨晚……並非我一時糊塗，而是……而是我一直心存著對你的傾慕，只是年少無法表達。從今往後，雖然你暫時要隱姓埋名，但我時常會過來看你……」

沈溪對惠娘疼惜有加，難得惠娘敞開心扉接受他，雖然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這也是二人之間最好的結果。

沈溪道：「等要我去刑部問過才可以知道，估摸今日或者明天吧。事情都安排好了？」

沈溪之前雖然給了惠娘諸多的幫助，讓惠娘感受到了被人照顧的感覺，但那畢竟不是在生活方面。

沈溪沒有在家裡久留，他要去刑部打點善後事宜，重點是早點兒把「惠娘的遺體」給領回來安葬，事情拖久了，容易泄露風聲。

惠娘輕輕啜泣一聲，梨花帶雨，側過臉看了沈溪一眼，臉和_圖_書上滿是自責。

「好端端的，說沒就沒了。」朱起感懷不已，當初要不是惠娘收留，他和他的族人還在山上吃糠咽菜。

家裡一個人沒多一個人也沒少，突然送了口棺材回來，若非沈溪就站在面前，她還以為是沈溪出事了。

沈溪這一覺睡得無比舒坦。

天蒙蒙亮，沈溪睜開眼，外面鳥雀的聲音非常悅耳動聽，但眼前的一幕卻有些不太真實。

在這種時候，惠娘沒想過將來，因為她從未奢求沈溪能給她名分，她只是覺得對不起女兒，因為按照道德禮法，沈溪必須要在她跟陸曦兒之間作出一個選擇，她不想跟女兒爭什麼。

先從身體上征服一個女人，再從內心上讓她徹底臣服。

謝韻兒點頭，「雲伯和朱當家那邊已經准托妥當，就是……曦兒那裡該怎麼說？」

至於招待街坊四鄰的事情，則交給雲伯、朱起等人負責，因為死的並非是沈家什麼人，街坊四鄰並不是很熱心，只是進府邸來走個過場，敬個禮上柱香什麼的，再出去討杯水酒喝，禮數便成。

「嗯。」

惠娘突然側過身，把頭靠在沈溪懷中道：「妾身是不詳之人，你把我送走吧……或者讓我找個尼姑庵，從此之後……我不會再出現，你照顧好小丫……我不能讓她一輩子受苦。」

小玉等人抹著眼淚，把陸曦兒拖拉著到了裡屋。

至於惠娘，內心則相對簡單許多……她最初雖然也經歷了激烈的思想鬥爭，可當冷靜下來后，她想的最多的卻是覺得對不起沈溪，她覺得自己……不wｗｗ.hetuｂoｏｋ•com•ｃｏｍ配擁有這份情感！

等見到屍體，宋小城和朱起儘管都是大男人，也不禁黯然流淚。

沈溪一夜沒回來，她很擔心，但她知道沈溪因為惠娘的事傷心難過，所以沒問沈溪昨夜去了何處。

謝韻兒沒多說，卻恭恭敬敬地跪在沈溪的側後方，幫沈溪一起往火盆中添加紙錢。

惠娘微微點頭，這讓沈溪很不放心。

目前偌大的府宅，除了沈溪就只有謝韻兒知道惠娘的死因，她走上前，把棺材蓋子合上，問道：「相公，現在怎麼辦？」

「是，老爺！」

沈溪走過來，摸了摸神情獃滯的陸曦兒的頭，道：「進去說話！」

沈溪嘆道：「該告訴她的，始終還是要告訴她，不過等事情最終確定之後，我再去跟她講吧。」

惠娘急需男人的疼惜來撫平她內心的創傷，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安分守己當一個普通的婦人，無論怎樣，沈溪都要承擔起照顧惠娘的義務，這是他身為男人的責任。

沈溪嘆道：「我知道昨夜……是我衝動了一些，我……」

「嗚嗚……」

沈溪輕輕喚了一聲，他不再稱呼惠娘為「孫姨」，因為從現在開始，惠娘是屬於他的女人，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對等的。

沈溪回到家中，謝韻兒已經安排好人手，同時購買了喪葬用品，隨時準備發喪。

「停靈，我要親自為孫姨守靈，當作是盡孝。」

惠娘屬於要案欽犯，他不能讓更多人知道惠娘的下落，否則很容易泄露風聲。

沈溪終於實現了生平的願望，雖然是在半強迫的狀態下完成這一切的，但和*圖*書他很喜歡這種佔有心上人的感覺。

沈溪說著，跪在軟墊上，讓謝韻兒等人把紙錢和火盆拿過來，然後親自為惠娘披麻戴孝。

「惠娘……」

沈溪把手抱得更緊一些，皺眉道：「說什麼傻話呢？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以為我捨得把你送走？」

惠娘早就醒了，她後背靠在沈溪懷中，正微微啜泣，看上去楚楚可憐，讓沈溪心裏不禁一陣難受。

惠娘半夜醒來，發覺自己依然躺在沈溪懷裡，沈溪抱她抱得很緊。惠娘想為沈溪蓋被子，但發覺手被箍得很緊，最後她只能放棄一切努力，沉浸在這種難得的安穩中，閉上眼繼續入睡。

沈溪一臉悲慟，把草席打開，卻沒有把布拆開，他跟朱起一起把屍體抬進棺材里。只是草草把棺材蓋子合上，就送往沈家府宅。

愛她，就要考慮到她的渴求和顧慮，如果等惠娘主動來捅破這層窗戶紙，沈溪心想大概一輩子都不可能。

到了沈家府宅門前，謝韻兒已經帶著一家人在那裡迎候，但因死去的並非是沈家人，門上並未掛白綾，可街坊鄰居還是出來查看，都想知道沈狀元的老宅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黛心裏無比慌張。

沈溪舉起三炷香，先祭天，然後恭敬叩首，才把香插在香爐之內，「前世恩德，來世再報。哀哉，尚饗！」

上午，沈溪在刑部那邊花了不少銀子，在得到刑部衙門的准允后，幾名死者的遺體終於准許家屬帶回家，宋小城和朱起已經早就準備好棺材等著。

沈溪儘力安撫懷中的佳人，他此時就好像得到一件心愛玩具的小男孩，年和圖書少時的夢想，苦苦多年的期盼，本以為此生無緣，遺憾終生，到最後卻還是得到，這讓沈溪分外珍惜。

沈溪很怕自己走了之後，惠娘會自尋短見，本來他也想過為惠娘找個婢女，但事情太過倉促，根本找不到合適的人。

至於朱起、宋小城、雲伯以及一些送棺材來的車馬幫弟兄，則在院子里跪下。

不過此番前往的沈家宅子，並非是沈溪目前居住的狀元府，而是原來的謝家老宅。沈溪搬出來之後，這裏本是沈明鈞夫婦的居所，但沈明鈞夫婦如今回鄉並不在京城。

對不起亡夫、對不起女兒、對不起周氏、對不起謝韻兒、對不起林黛，最重要的，是對不起沈溪，總之這是個很懂得為別人付出，從來不會為自己考慮的女人，這也是讓沈溪頭疼的地方。

「你且在這裏安心住著，還是那句話，你是我救出來的，若是你死了，對不起我，更對不起那些關心你的人。就算你不為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趁著惠娘正處在茫然中，沈溪再次彰顯他男人的本色，他要讓惠娘感受到有丈夫疼愛的那種刻骨的柔情。

「米糧都在廚房，餓的話，自己下廚，蔬菜和肉類會由隔壁的徐嬸每日送過來，有什麼事，只管對她說，我每天盡量抽出時間過來陪你。」沈溪道。

「掌柜的在天有靈……」

沈溪自己主動走出這一層關係，其實是告訴惠娘，是我強迫佔有你的，你不用有負罪感，所有的罪孽由我一人來背負便可。

沈溪也是怕惠娘想的東西太多，受到負面情緒左右。越是這種時候，他越要小心謹慎ｍ.ｈeｔuｂoｏk.coｍ•com。

……

「娘……」

沈溪把哭喊著的陸曦兒架到一邊，對朱山等人道：「讓小姐到裏面休息，這裏的事，不用她勞心。」

沈溪站起身來，走到已經準備好的靈牌之前，揭開來，在上面寫上「陸門孫氏」的名諱，陸曦兒原本還對這一切懵懵懂懂，但她是識字的，等看清楚字跡時才知道，原來死去的是她的母親。

「惠娘，別哭了……哭得讓人心碎……」

小丫頭不懂別的，聽說母親過世，直接衝上去要打開棺材，卻被沈溪攔了下來，但棺材蓋子還是被推開，可裏面的屍體用白布包裹著，看不到具體的狀況。

如今的惠娘，需要的是一個能征服她、照顧她的頂天立地的偉丈夫，而不是一個在她臂膀下成長的小男人。

遺體因為被燒的皮開肉綻不成樣子，只能用布給裹起來，然後所有縫隙都用針線給縫上，最後再用草席捲了，用門板抬出來。

「相公，不知幾時能帶回掌柜的……遺體？」謝韻兒見到沈溪，終於忍不住，哭泣著問道。

從道德禮法上來說，他跟惠娘之間註定不會有結果，如今能做露水夫妻，也總好過於只能空望彼此。

這一晚上發生的一切，均出於他的本能，是他這些年來情感的總爆發。他喜歡那種與心上人沒有絲毫阻隔、水乳|交融的感覺。尤其是意識到懷中被他緊緊抱住的玉人，就是自己苦苦期冀的夢中情人時，手抱得更緊了。

沈溪恨不能留在這小院中，幾天幾夜都不出去，因為他發自內心要好好疼惜這個女人，可惜他還有許多善後的事情要做，最重要的就是籌辦惠娘的喪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