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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官外調，尤其是翰林官外調，普遍是加三到五級，委以重任。但地方官調到京城，基本是平級或者降級使用。

沈溪沒好氣道：「娘，你這是讓孩兒當貪官？」

……

沈溪現在無論到哪裡做官，京城府邸都會留人照看，這裏算是他在這個時代的「根」。

如果地方都指揮使司、行都指揮使司，甚至是衛所不配合，連兵馬也要沈溪自己現行招募。

……

沈溪笑了笑，道：「為夫年紀輕輕就已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你指望朝廷給我如何加官進爵？等為夫將來回到京城，怕是沒有正三品的官做，要重新到詹事府擔任正五品的東宮講官……」

「這差事，真是活見鬼了，你們不如讓我單槍匹馬去把東南沿海的盜匪和倭寇蕩平了，甚至駕著舢板去把東瀛、高麗給滅了！」

周氏這個時候也意識到自己說得不妥，見兒媳緊張的樣子，不由也跟著四處看看，然後吐了吐舌頭便不再言語。

畢竟沈溪志在朝堂，離開京城，他總有一天還是會回來，那時或者就會頂著天子之師的名頭，大有作為。

周氏啐道：「什麼貪官好官的，不就是個名聲嗎？別人說你貪就貪，說是廉就廉，這年頭當官哪有不收禮的？如果收禮就算是貪，天下間最貪的是皇帝老兒才是……」

四月初三，天氣陰沉。

面對妻子的善解人意，沈溪卻不能作出這種自損的事情來，搖頭道：「韻兒，為夫現在是為陛下做事，為朝廷蕩平倭寇和*圖*書和盜匪，哪裡有自掏腰包的道理？」

沈溪先是怨恨謝遷，但仔細一想，這事其實怪不得謝大學士，人家的本意或許是好的，給他一個歷練證明的機會，更何況人家還把孫女送給他，答應讓小丫頭跟隨一同南下去吃苦受罪……

沈溪對於周氏啰哩啰唆略有些不耐煩，但為了孝道，他還是要裝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可是相公，若是能順利完成差事，不也有利於相公日後加官進爵？」

這全仰仗沈溪如今官位晉陞，在家中地位尊崇，周氏不看僧面看佛面，為了兒子將來仕途順利也不能作出有損婆媳關係的事情。當然，這也跟周氏和謝韻兒曾一同做生意，是「好姐妹」有關。

謝韻兒嚇得不輕，四下看了看，確定只有府里人聽到這番大逆不道的話，沒人會去瞎傳，才趕緊小聲提醒婆婆，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嫁出去的女兒，已經把立場完全放在丈夫身上，尤其是有了孩子后，對於娘家那邊的利益已經看的不是很重。畢竟是沈溪帶給她穩定的生活，帶給她家庭的溫暖，還帶給她誥命宜人的榮耀。

謝韻兒想法很簡單，只要丈夫未來官運亨通，就算謝家老宅和店鋪得而復失也在所不辭。

這邊車馬幫弟兄，不能調給惠娘和李衿使喚，主要是為了防止惠娘的身份泄露。等到了廣東后，她們需要重新招攬一批人手。

周氏跟著惠娘做了幾年生意，對於官場請託送禮那一套了解深刻，和*圖*書以前她破費了多少銀子在節慶婚喪送禮上，現在她就想討回幾倍的禮，以求心安。

可沈溪不同，沈溪年方十六，兒子都有了，迎娶的並非正室，而是第二房小妾。

朝廷委派江櫟唯和玉娘陪同沈溪南下，雖說是從屬關係，但沈溪卻感覺這二人非常不靠譜。

此時沈溪已經知曉，朝廷除了派江櫟唯和玉娘保駕護航外，不但再無人力上的幫助，就連物資錢糧也不會提供分毫，他完全就是個空頭欽差，剿匪所用一應資源，必須由他自己來籌措。

連堂堂閣老都拉攏之人，那必定不簡單。

沈溪納妾，本來是京城的一樁不起眼的小事，但因沈溪突然高陞為右副都御史，再加上迎娶的還是閣老家的嫡長孫女，整個京城都轟動了。

沈溪迎娶謝恆奴進門，要先與謝恆奴去老宅給沈明鈞夫婦行禮，然後才能帶著謝恆奴回府。

「憨娃兒，娘跟你說，也不用你多偏袒，就是拿你的名往那兒一立，小本買賣，看誰敢不買賬？」

當初沈溪不過是六品的翰林官，往泉州地方，張濂就對他恭恭敬敬，那張濂可是正四品的泉州知府，在地方上要官威有官威，要勢力有勢力，若非沈溪頂著翰林官頭銜，就算是朝廷欽差，張濂也完全可以忽略他。

周氏穿著大紅襖過來，見到禮物樂開花，趕緊道：「憨娃兒，趁著還沒離京，乾脆把小丫和小文也迎娶進門，再多收幾次禮……」

按照一個弟兄一年二兩到四兩左右和*圖*書的薪資，光是人手開銷，都會顯得捉襟見肘，沈溪還要把部分銀錢拿出來交給惠娘、李衿來作為商業啟動資金。

就好像當初高明城，他作為河南巡撫，負責治理漕運、河道，官居二品，比沈溪如今的地位還要尊崇，可奉調回京后，卻是連降數級，直到把銀子捐給張氏兄弟討好弘治皇帝，才勉強以從三品代戶部侍郎。

看看弘治皇帝對沈溪的重用就知道了，東宮講官、日講官，如今直接為閩粵之地的督撫大臣，不管別人去不去恭賀，我們一定要儘儘心意，就算不去飲宴，也要讓人把禮物送到。

這話說出來只會讓人笑話，見錢眼開大概說的就是周氏這樣沒文化又貪心的婦人。

四月初三，沈溪迎娶謝恆奴過門。

都說婆婆和兒媳是天生的冤家，以周氏的潑辣和任性，偏偏跟她的兒媳婦謝韻兒關係融洽，別說是矛盾，就連暗中的數落都基本沒有。

謝韻兒見沈溪徹夜都在算賬，體諒地提議：「相公，不行的話，把老宅賣了，再把鋪子盤出去，或許能籌措一些銀錢出來。」

這兩位都是沒事喜歡惹是生非的主，不給他添麻煩就好了……玉娘或許對他還算恭敬，很多事講究「公事公辦」，但江櫟唯純粹就是包藏禍心，暗中設計陷害他都有好幾回，這種人要是能誠心實意為沈溪辦事，太陽恐怕要打西邊出來了！

「姑爺姑爺，您還不快些準備，馬上就要到吉時，得出發去謝府迎親了。」

最好是能仰和*圖*書仗兒子的官威，可以讓她在地方上經營一些買賣，品嘗一下做生意背後有人罩著的美好感覺。

他吃再多苦都無怨無悔，只要能讓身邊人過上更加安穩舒適的日子。

這狀元郎夠可以，十三歲中狀元，十六歲官居正三品，再發展幾年，指不定就是尚書、閣部，更狠的是連一向以摳門和能說會道著稱的謝閣老，居然捨得把孫女嫁給他，做的還不是正妻。

宋小城和馬九把京城的人手和家當清點了一下，連同以前收編的周胖子的勢力，弟兄一共剩下一百五六十人，銀子尚有三千余兩。

一清早，沈家大門打開，來送禮的人就排起了長龍。

沈溪有御賜的府邸，沈明鈞夫婦在京城有謝家老宅作為居所，沈溪就不得不先去盡孝道叩拜高堂，然後才能帶著小妾回府，過自己的小日子。

媒婆進來，諂媚地笑著，嘴上連聲催促，「老夫人，您也該回府等著姑爺和新夫人過去給您敬茶。」

周氏得意洋洋地說道：「以前看到那些當官的，我心裏那個羡慕，心想啥時候咱沈家也有個當官的，可惜你那大伯小家子氣，老天爺開眼，沒讓他當成官，不然咱沈家還不知是啥模樣呢……」

不過，沈溪就算自己吃苦，也絕不容許謝大千金吃苦。

這年頭，男人迎親要走兩個地方的人可不多見，主要是男人在成婚時已經立業的人很少，年紀輕輕才十五六歲，年歲大一點的也不過十七八，基本都是啃老一族，再加上這個時代分家和_圖_書是罪過，以至於都是大家族聚居一塊兒，迎了新娘進門也是跟老人一起住，以便盡孝道。

沈府除了要籌備婚事，還要收拾行李，可憐沈明鈞夫婦剛回到京城，又要打道回府，不過周氏的意思很明確，打死不回寧化縣，兒子到哪兒做官，她就帶著小兒子和小女兒去哪兒。

謝韻兒趕緊解釋：「娘，相公這次迎娶的是閣老家的千金，這才有這麼多人送禮，若是迎娶曦兒和小文，就沒這麼隆重了。」

地方官看起來權傾一方，但在大明，地位遠比不上京官。

周氏沒好氣地擺擺手：「知道了，真麻煩，又不是第一次迎新娘子進門……還是我兒媳最聽話。」

沈溪光是為銀子之事，就傷透了腦筋。

京城的達官顯貴，無論官大官小，無論是六部還是寺司衙門，又或者是翰林官，跟沈溪認識不認識都把禮物送了過來，光是登記的禮單紅紙就列了滿滿幾十頁。

也是兒子當了正三品的督撫大員，周氏自己還得了誥命，說話都硬氣不少，居然敢誹謗皇帝。

這天天剛亮，沈家狀元府邸內外便張燈挂彩，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但院子里卻沒擺酒宴，酒宴設在老宅那邊。

沈家一大家子離開京城，狗皮膏藥店將交給雲伯打理，朱起會跟朱山一同南下，小玉也會跟隨，但紅兒和綠兒身子單薄，留在京城看家。

「那多可惜？要不咱到了地方，再辦次婚宴。這京城的人都給咱送禮，那些地方官更要巴結你，指不定他們送的禮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