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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是先生不敢讓人知道吧？不過，我可以給你面子！」朱厚照說完，嬉皮笑臉上了馬車。

朱厚照大多數時候都是孩子心性，調皮搗蛋，任性妄為，但他本性善良，就算偶爾會逞強出風頭，也是他好面子所致，許多基本的事理他是明白的。

這位剛過世的昌國公金夫人，不是別人，正是朱祐樘的丈母娘，張皇后的母親，同時也是朱厚照的外祖母。

「如果我現在能做主的話，會立即重用沈先生，不讓沈先生留在湖廣這種地方……唉，這兒終歸還是沒有江南和京城繁華啊！」

師生之間交談，沒有太多避諱，就好像談及朱厚照登基這事，沈溪也沒刻意迴避，該說的都說了。

沈溪算是看出來了，這時代的人都習慣早睡早起，只有他這樣後世穿越而來又或者是朱厚照這樣混吃等死的傢伙，到了夜晚才不會覺得困，要熬到很夜才睡覺。

按理講，作為臣子，不能妄議皇位傳承這樣的大事，因為這會顯得對當今皇帝大不敬，但因沈溪跟朱厚照間很多時候都沒大沒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覺得說說也沒什麼。即便朱厚照說出去，在朱祐樘和劉健等人眼中，也是朱厚照童言無忌，沒人會計較。

朱厚照撇撇嘴，道：「切，我看這裏就是不毛之地，虧先生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先生，先說好了，我當上皇帝第一件事便是調你回京，那時你再教我治國和做人的道理，你想進什麼衙門，我通通批准，哪怕你要當宰相也行啊！」

「太祖開國后，兩湖地區的糧食產量提高很快，到現在已經是天下糧倉，這裏出產的糧食與百姓生活休戚相關。京城繁華，卻是因其為首都，乃全國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中心的緣故。」

馬中錫從轎子上下來，到了沈溪面前，簡單行禮。馬藩台顯得極為謹慎，沒往沈溪送行的馬車打量，直接道：「剛得到來自京城的消息，昌國公謚金夫人於五月己未過身，朝廷以地方縞素，命各地不得承以喜慶之事！陛下龍體有恙，著內閣宰輔劉少傅為首，執領治喪之事。」

沈溪道和-圖-書：「江南乃魚米之鄉，湖廣更是承載天下百姓衣食飯飽，『湖廣熟天下足』的諺語，便是此道理。」

朱厚照或許想到自己就要走了，想要跟沈溪多聊幾句，嘻嘻哈哈一直鬧到很晚還沒有困意。

……

朝中人對朱厚照的貶低之言，只會引來張皇后的怒火，張皇后時常在丈夫和兒子面前發牢騷，久而久之，朱厚照便把母親的話奉為經典，深信不疑。

張皇后雖然在歷史上多有清譽，沒有干政的舉措，但不管怎麼說始終是個妒婦，朱佑樘一脈自朱厚照而絕，與她脫不了干係。張皇后給兒子灌輸的思想，是讓兒子真正掌握朝廷，擁有絕對的權力。

朱厚照聽了沈溪這話，大為興奮，道：「嘿，只要先生能聽從我的命令就好，那時我是皇帝，你是首輔大臣，這事兒光想想就覺得激動，只是……還得父皇病故我才能繼位，想想便覺得沒勁。」

其實到了弘治朝，內閣首輔的地位基本跟宰相的持平，尤其到了弘治末年，朝廷大小事項基本都出自劉健和李東陽之手，和圖書說他們是無冕的宰相也不為過。

大明承平已久，到現在已無文字獄的顧慮，文官只要不是誹謗皇帝，基本上還是敢說話的。

「沈先生，將來我登基為帝，你來當首輔大臣，我們師生同心，你幫我治理好國家，讓百姓安居樂業，我當個悠閑自在的皇帝，又或者我們一起領兵去草原，打得韃子滿地找牙……您看如何？」

或許是朱厚照聽沈溪講的歷史故事多了，對於曹操、李林甫、王安石這樣的丞相、宰相的故事很熱衷，小小年歲便有廢除內閣制度重新設立宰相之意，這也跟他老爹朱祐樘推崇內閣文官，對熊孩子一再壓制進而對內閣制度心生厭惡有關。

沈溪微微皺眉，道：「不管劉少傅和李大學士再怎麼專權，這大明江山終歸都是你的……你現在只是太子，著什麼急？」

沈溪不知道朱厚照哪兒來的這麼心思，但細細一琢磨，便猜想或許跟張皇后平日耳渲目染有關。

還沒等出發，布政使司衙門來人，沈溪原以為馬中錫會隨便派個小吏過來，誰曾想堂堂藩台大人居然ｈｅｔubook•ｃoｍ.coｍ會親自光臨。

「湖廣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卻承載著全天下人溫飽的希望，你身為太子，國之儲君，可不能看不起這片沃土！」

「他們總以為我是孩子，成天都在父皇面前說我的壞話，我做的好他們不認同，做的不好他們更是口誅筆伐，最讓人氣憤的是，連父皇也認可我的地方，他們居然也能挑出毛病來，簡直不可理喻！」

只是洪武朝留下的規矩，即便是實質上的宰相也不能承認，大明不立宰相已是定規，內閣大臣所受限制，畢竟比宰相多多了，六部不在內閣統轄便是最好的證明，劉健權力再大，也始終無法跟明初的胡惟庸相提並論。

沈溪對朱厚照道：「不想被人知道你私自出逃到湖廣，就上馬車去！」

想到歷史上，朱厚照登基后對文官集團無情的打壓，沈溪大概便明白了朱厚照的叛逆思想有多重。

翌日清晨，沈溪讓人準備好馬車，準備送朱厚照離開武昌府。

沈溪不想再跟朱厚照探討這無稽的問題，道：「一切等你登基那天再說吧！」

斯時弘治皇帝朱祐樘自己也在生病hetubook.com.com，治喪的事情便交由劉健和李東陽負責。

熊孩子小心眼兒里一直留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理念，誰對他好，他領誰的情，誰若是對他不好，他就會加倍奉還……說好聽點兒這叫做禮尚往來，說難聽的話那就是錙銖必較，年歲不大報復心卻很強。

沈溪微微有些詫異。

朱厚照坐下來，嘿嘿笑道：「還是先生看得明白，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哪怕他們現在叫得再歡，一副大明江山離開他們便維持不下去的架勢，看我這也不順眼，那也不順眼，但只要我當了皇帝，我就要他們好好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沈溪道：「打仗可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打仗其實就是打錢，只有國庫充足，才能放心大胆地用兵，而不用隨時擔心朝廷會破產。等你將來做了皇帝，國庫又有錢，你徵調我打仗，我身為臣子自然不能反對，但具體的戰略戰術制定，都要合符規矩……唉，一切等你真正登基后再說吧！」

……

朱厚照的姥姥死在京城，可惜他這個外孫人還滯留于兩湖，不能及時趕回去奔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