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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狀元

作者: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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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九十五章 誰愛去誰去

第二千二百九十五章 誰愛去誰去

有人站出來為沈溪說話,再加上都不敢得罪沈溪,於是乎一時間大傢伙都在點頭,好像在這件事上也達成共識。
「啊?沈大人,您是說有陛下的消息了,而且陛下還遭遇到危險?」小擰子非常驚愕,不明白為何沈溪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麗妃不客氣地來了一句:「既然戴公公如此緊張陛下安危,為何不親身前往蔚州將陛下迎回來?」
「朕心已決,用得著你來插嘴?」朱厚照黑著臉呵斥。
但聽那女子道:「妾身認為,趙員該死!」
在場太監面面相覷,對此都沒什麼意見,至於麗妃作為倡議者,自然也不會有意見。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一時間戴義啞口無言,他在朝中的地位毋庸置疑,就算在場有很多人跟他明爭暗鬥,卻不敢隨便斥責他,而朝中大臣也不會貿然開罪這個一向沒什麼主見,只會隨波逐流的「老好人」。
江彬湊過來小聲道:「要不這樣,陛下,咱們繞開那些有民亂的地方,從豫西繞道湖廣如何?如此一來,可以順著大江而下到富庶的江南,領略絕妙的風光。」
「美人兒,是這樣,朕先前被趙員,也就是你原來的夫家開罪,他居然想公然弒君,其中或許有不知道朕的真實身份的因素在裏面,但欺君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現在朕想聽聽你的意見,如何處置他?」朱厚照笑呵呵問道。
「諸位少說兩句吧,現在陛下遇險,難道諸位不緊張嗎?還有心思在這裏爭吵?」最先被麗妃質疑的戴義站出來發話。
有江彬出面跟地方官府接洽,一切都很順利,畢竟江彬手上持有御旨,再加上趙府內死了很多人,必須要對朝廷有個交待,有江彬出面正好堵上司的嘴。
沈溪道:「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安危非常著緊,若不將陛下出走的事情說明白,怕是會有人藉機生事。公布真相后,可由朝廷下令地方州府出面保護,再派人去勸說,爭取早一步將陛下勸回來!」
但此時沈溪神情淡然,一句話都不說,目睹幾個老傢伙爭吵,一直到這會兒他還完全能沉得住氣。
沈溪點頭,在跟小擰子說了細節之後,告辭而去。
至於戴義、高鳳和宮裡來的管事太監來得相對晚一些,因為天剛蒙蒙亮,沈溪這麼早要接見他們,他們只覺得涉及軍機,不太上心,畢竟軍中事務主要由軍方決策,他們沒法干預。
「陛下,您不能殺臣啊。」趙員緊忙跪地申辯,「您若殺了罪臣,豈不是將您私自外出的機密泄露出去?」
沈溪道:「之前沒有將陛下失蹤的消息公開,是為了避免心懷叵測者對陛下不利,但現在看來,若繼續將這消息壓下去,陛下會更加危險……若陛下從蔚州再向西或者往南走,就會遭遇亂民,你也不希望陛下出事吧?」
麗妃說的事情實在太嚴重,嚇了小擰子一大跳。雖然他不贊同將朱厚照失蹤消息公之於眾,但並不覺得沈溪有什麼不軌之心,更不會去想沈溪有造反的傾向。
沈溪點了點頭:「麗妃所說沒錯。陛下的確在出了張家口堡后便溜出軍營,只帶了江彬和少數幾名侍衛去了蔚州,主要是因為江彬長期在蔚州衛任職,對那裡的情況很熟悉。」
「沈大人,你這是何意?」麗妃怒視沈溪,突然之間氣氛急轉直下,火藥味十足,旁人更不願意插嘴了。
江彬道:「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但正因為有盜匪鬧事,小人出來辦差地方官府才會信服,沒有過多在小人拿下趙員一事上多糾纏。不過如此一來,陛下再往前走的話,可能會有一定危險。」
……
……
幾人驚喜地看向麗妃,目光好似在說,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張永道:「沈大人,既然您不適合找尋陛下,總該有個人去吧?您給拿個主意。誰去才合適?」
「這……」
本來沒人敢對沈溪說太多質疑的話,因為在場的太監和大臣都不敢公然得罪沈溪,但就是麗妃對沈溪全無忌憚,什麼話都敢說。
在場人等一陣驚訝,無論是提前查知的,或者根本就沒往這一層去想的人,都覺得這個消息無比勁爆。
戴義說出這話,在場很多人都鄙夷地看著他。
「差不多……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小擰子回道。
麗妃道:「沈大人,您該出來表個態了吧?您說要將陛下請回來,誰去請,又怎麼請,在場諸位去請的話難免被陛下怪責,怕是只有您沈大人去了,陛下才可能回來吧?或者您可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找一兩人陪同一起去?」
麗妃冷聲問道:「沈大人,是否由妾身幫您說一句?」
朱厚照有些遲疑,不知是否該繼續向西或者向南進發,或者乾脆留在蔚州算了。
朱厚照仔細分析其中關節,問道,「有一件事朕始終想不明白,趙員,你怎麼突然改變之前對朕的恭維,堅持要殺朕?」
沈溪板著臉道:「勸說陛下回京,在場誰去都合適,若實在沒人願意去的話,本官去一趟未嘗不可!」
沈溪道:「擰公公最好想清楚,到底是太後娘娘的責怪重要,還是陛下安危重要……一旦陛下出事,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沒了!如今陛下在蔚州犯險,難道你還想讓陛下繼續置身險地?」
沈溪作出請的手勢,麗妃道:「以本宮所知,現在陛下不在居庸關,而是在蔚州,沈大人,本宮沒說錯吧?」
張永問道:「沈大人,陛下出遊的前因後果,您最清楚,將陛下找回來的事情,看來非您莫屬。」
外面有地方官府派來的衙差,還有城防衙門的兵馬,衛所那邊也被江彬控制,皇帝安全方面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江彬笑道:「陛下稍候,小人去去便來。」
沈溪謹慎地問道:「難道諸位都覺得本官去勸說陛下,最合適不過?」
朱厚照本來很不耐煩,此時卻眼前一亮,望著江彬道:「那感情好,把人帶過來吧……哼,這個趙員非要藏著掖著,不用說他的后宅應該有些東西,看看七夫人便知道他眼力勁兒不錯。是不是,美人?嘿嘿。」
朱厚照不由想到出征邊塞前,胡璉奉兵部調令到河南和山東等地去平盜匪,取得很好的效果,等局勢平復才由沈溪帶兵出征草原,誰曾想現在又開始鬧盜匪。
朱厚照想了下,有些不太確定,一時間沉默不語。
聽到那一聲聲求饒,朱厚照有些心軟,沉吟好半晌才道:「這件事因那位七夫人而起,不如聽聽七夫人的意見……請七夫人進來吧。」
小擰子整個人都有些發懵,半天才問道:「那依照沈大人的意思,現在要將陛下失蹤的事情公告天下?」
但顯然她錯估了小擰子的態度,此時最希望沈溪留下的卻非戴義或者是李興這些人,而是小擰子。
一切都很安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而此時朱厚照還在逗弄懷中的七夫人,不過此時七夫人已噤若寒蟬,連話都不敢說了。
這下更沒人說話了,連剛才高喊著讓沈溪留下來的戴義也不作聲。
小擰子異常憋屈,心想:「怎麼現在誰都威脅和利用我,沈大人對我的態度也變了,許多事情都藏著掖著……難道我真的那麼沒用,需要處處聽從你們安排,連一點主見都不能有?」
張永輕嘆:「麗妃娘娘說得對,沈大人勞苦功高,陛下出遊后,是沈大人將消息隱瞞,一直到兵馬回到居庸關后才將消息告知諸位。沈大人用心良苦,如此還被諸位猜忌,難道我們不該理解其中的苦衷,為沈大人分憂?」
當麗妃說到這裏,在場人等眼前一亮,終於找到解決困局的方式,讓沈溪前去,似乎是讓各方最容易接受的方案。
「娘娘有何吩咐?」廖晗請示。
沈溪語氣冷漠:「這也是本官請諸位前來商議的目的。」
「你之前幹嘛去了,現在好意思來問本宮?」麗妃怒道。
麗妃道:「之後本宮要去見兵部沈大人,擰公公身體不適,你照顧一下,無論擰公公做什麼,你都給看好了。小擰子,你別讓本宮失望,否則定會讓你知道嚴重的後果!」
麗妃道:「就戴公公手頭有要緊事,其他人就很閑嗎?尤其是沈大人,好像最為忙碌,現在還為陛下失蹤之事煩憂,你們誰理解過他?」
……
令朱厚照滿意的是,他的身份似乎仍舊沒有泄露出去,只有江彬和趙員等少數幾人知曉,至於地方人馬過來則以平匪為目的,而調動人手打的還是江彬的旗號,江彬將手上御旨拿出來,城中兵馬都乖乖地聽從他的調遣。
麗妃站起身來:「來人!」
朱厚照皺眉:「怎麼回事?朕在北邊打仗,中原之地又開始出亂子?胡重器不是已把問題解決了嗎?」
沈溪板著臉道:「諸位都不想去,相互推諉,不妨抓鬮決定吧。誰抓到誰去,而且一去就是兩人,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即便陛下不肯歸,也要留在陛下身邊貼身保護,不能出任何差錯!」
突然間,幾個人爭論起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蔚州發生的事情,不到一晚時間便傳到沈溪耳中。
李興看這架勢,也緊忙出面說話:「是,應該讓沈大人留下穩住軍心,免得有人犯上作亂。」
女人一旦翻臉常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七夫人短短兩天時間經歷了太多太多,先是被趙員送給另外一個男人做禮物,然後又帶著諸多人去捉姦,最後還威脅要把她浸豬籠,現在她知道自己跟著的男人是皇帝,將來註定貴不可言,就更不會給趙員任何活路。
如果單純只是讓小擰子選擇,他肯定會將事情壓住不說,但現在沈溪的態度非常明確,要把真相公之於眾,且以他的智慧,無法判斷這件事背後有多大影響,潛意識裡覺得沈溪說的沒錯。
江彬道:「陛下,為避免消息走漏,最好將他殺了,他之前要弒君,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啊!?」
七夫人被請到正堂來,直接跪下來向朱厚照磕頭:「民女見過陛下。」
麗妃冷笑不已:「陛下不知音訊時,沈大人不跟在座諸位商議,私下裡便決定將消息隱瞞,一直到現在才把大家叫來商議,有何居心哪?」
趙員屏氣凝神,等候七夫人對自己的審判,不過他心中有些小慶幸:「幸好陛下沒聽江彬的,江彬睚眥必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虧我以前將他當作朋友看待。小七則不同,她是我的女人,現在她已得到富貴,怎會不向著我?」
只是江彬覺得,皇帝應能不會咽下這口氣,而且現在趙員府上死了那麼多人,必須要對地方官府做出合理解釋,若不然他不好跟朝廷交差。
誰讓沈大人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
沈溪出現時,麗妃和小擰子前後腳進來,這次麗妃毫不客氣穿上華貴的宮裝,以體現她是皇帝內眷的身份,至於小擰子則縮著頭跟在後面,一看這架勢便知道是小擰子去把麗妃請來的。
小擰子跪在麗妃面前表忠心,至於他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連自己都分不清,麗妃臉色很難看,目光兇狠,大有將小擰子撕碎的傾向。
沈溪身後跟著二人,一人是隆慶衛指揮使李頻,另一人則是他的侍衛隊長朱鴻。
與過去斬斷所有聯繫,尤其是跟她有肌膚之親的人,更不能留下來,這也是為將來的幸福鋪路。
在座一干人中,張永脾氣最大,嗓門兒也最高。
陸完這邊沒發話,他不說什麼,王敞和胡璉也都不語。
「啊!江彬,你這個小人,枉費當初我對你提拔……」
沈溪在草原之戰後給人留下的最大印象,就是上了戰場戰無不勝,他們自然會想象若沈溪作亂會有怎樣的後果。
小擰子聽從吩咐,把沈溪要接見的事情告知戴義、高鳳以及張太後派來的管事太監。
江彬登時語塞,現在皇帝的身份屬於絕對機密,就算處理趙員也需要在私下裡進行,就算將其殺掉也沒什麼太多警示意義在內。
朱厚照見過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但對於七夫人那股我見猶憐的風韻依然很有感覺。七夫人站起來,走到近前,朱厚照伸手狠拉一把,七夫人立即跌坐到他懷中,臉上含羞帶怯,完全是一副小女人的神態。
……
陸完問道:「沈尚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陛下怎會離開軍中?既然已經知道陛下下落,是否該早一步將陛下接回來?」
「沈大人,請三思而後行啊,這裏不能沒有您。」戴義神色苦惱,在那兒喊著話,卻用期冀的目光看著沈溪,希望沈溪能主動承擔重任。
「是這樣啊……」
朱厚照擺擺手:「殺了就殺了,用得著給朕說嗎?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沒用!」
麗妃道:「小擰子,你好大的膽子,之前對本宮一直藏著掖著,怎麼今天突然轉性了,想到要把這件事告知本宮?」
麗妃渾身帶刺,誰都不怕得罪,隨便開口說話,在場人等俱都沉默不語,因為這個女人跟所有人都沒有太過直接的利益糾葛,不便得罪。
小擰子望著沈溪,臉上滿是不解。
在趙員嘶喊聲中,人很快被拖了出去,隨即一聲慘叫聲傳來,轉眼就沒了聲響。
「啊?」
反正你麗妃沒什麼政治地位,再加上是君王枕邊人,你去最合適不過。
在場人等又都沉默下來,跟不去質疑沈溪的原因一樣,他們也不想得罪這位宮裡的貴人,即便陸完和王敞覺得麗妃出面說話不妥,但他們發現這更像是皇帝身邊寵臣間的閉門會議,他們根本插不上話。
李興www•hetubook•com.com道:「張公公,您到底是為陛下辦差,還是為沈大人辦差?」
「這……」
朱厚照立馬換上一副豬哥相,笑呵呵地招手道:「快起來,到朕的懷裡來……哎呀,真是越看越好看。」
江彬出門一趟,看了趙員的無頭屍體后,回來跟朱厚照彙報:「陛下,罪臣已授首,請示下!」
「沈大人,您讓我們來這兒是什麼意思?」張永開口問道。
江彬又湊過來:「陛下,小人這就去跟地方官府說趙員通匪之事,不知陛下還有何吩咐?」
「……娘娘,奴婢並非有意欺瞞,只是奴婢聽從沈大人吩咐,不得不如此。沈大人一再警告,不讓奴婢泄露任何消息,否則他會殺掉奴婢!」
因為小擰子從來不覺得沈溪會作亂犯上,他在沈溪和麗妃間也是選擇相信沈溪,一直到沈溪將朱厚照失蹤消息公之於眾,他才出來把事情告知麗妃,並非是因為他相信麗妃,而是怕麗妃事後才得悉真相遷怒於他。
但大臣們願意包容他,不代表麗妃這樣皇帝身邊受寵的女人也需要如此,畢竟麗妃廣植黨羽,在朱厚照身邊擁有很高的話語權,不需要對皇室家奴做出妥協。
就算是比資歷,他也不比戴義和高鳳這樣元老級的太監差多少。
江彬回來時,跟朱厚照說了一個情況:「……豫、魯、晉以及北直隸不少地方正在鬧匪患,聽說去年賊寇尚未完全平息,今年黃河鬧水患,民不聊生,導致匪情死灰復燃!」
麗妃問道:「沈之厚讓人幾時去見?」
江彬連忙道,「人都被姓趙的轉移到了城外,這會兒正在押解回來的路上,晚些時候陛下就能看到了。不過聽說趙家女眷,除了這位……七夫人外,其餘沒有能上檯面的,所以小人還為陛下準備了一些別的消遣。」
小擰子哭喪著臉道:「沈大人,不是小人不願意聽您的,實在是……事關重大,之前才剛對太後娘娘派來的人說陛下生病,現在立馬改口說陛下失蹤,而且已有一段時日,小人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嗎?太後娘娘不會放過小人的。」
說話間,朱厚照顯得很不耐煩,似乎是責怪江彬破壞他跟美人間的纏綿。
麗妃冷笑不已:「沈大人還需要在這些人面前惺惺作態嗎?你想去就去,或者你讓誰去,就算他再不滿意也必須要去,現在卻把事情懸在這裏,難不成還要讓本宮去?」
「走到現在這一步,就算朕不泄露身份,消息也會傳到京城,那時就會有人懷疑朕到了蔚州。」
既然知道陛下遇險,那想來也應該對陛下的蹤跡了如指掌!要找人去請回皇帝,自然是這位掌軍權且深得皇帝信任的人最合適。
朱厚照前後態度的轉變,讓江彬也有些不太適應,此時只聽朱厚照又問:「對了,查清楚之前那些來救駕的人是誰了嗎?此番又是他們,前後已經兩次了,尤其那位姑娘,看樣子是個狠角色,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江彬看著趙員,心中帶著憤恨,他可沒有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氣度,在他這裏,只要誰得罪他都必須要付出慘痛代價。
趙員聽到這話,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跟了我幾年的女人居然要殺我?她可是我以前最寵愛的小妾啊!
朱厚照輕嘆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對於小擰子來說,他已經扯了一個彌天大謊,所以此時他不想主動揭破謊言,寧願繼續隱瞞下去。
聽起來麗妃是在為沈溪說話,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發現麗妃來勢洶洶,想要掌握話語權才有此言。
或許只有朱厚照出遊,沈溪說出來才沒人懷疑他有什麼陰謀,要不然或許都會猜測是否權臣犯上作亂,故意製造皇帝出遊的假象。
各有心思,以至於僅僅是派去請回皇帝的人選問題,一瞬間都陷入僵持。
至於接下來到了沈溪那裡,沈溪要說什麼,小擰子沒有透露,別人問他時一律諱莫如深,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若事後再將真相告知麗妃,意味著他會徹底跟麗妃交惡,所以在見過戴義和高鳳等人後,又去見了麗妃,將正德皇帝的詳細情況相告。
江彬腦子快速一轉,提醒道:「陛下,是這樣的,罪臣趙員已伏誅,他的妻妾……都要貶斥入教坊司,是否給陛下送來,讓陛下過目?」
江彬冷笑不已:「這個不用你來操心,此番本將軍出來的目的就是平息盜匪,而你跟盜匪素來就有勾連,現在殺你有著正當的理由!」
趙家正堂,趙員跪在地上不斷對朱厚照磕頭,此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他被五花大綁,而江彬則站在朱厚照身前,好像個門神。
小擰子道:「沈大人對奴婢說,讓奴婢把相關人等叫到他那裡去敘話,奴婢怕他將這件事公之於眾,所以先來問娘娘您,看娘娘這邊是否有對策。」
沈溪一番話出口,在場人等面面相覷,顯然誰都不想領這苦差事。
朱厚照對七夫人愛不釋手。
小擰子委屈地道:「奴婢不是對娘娘解釋過了么?沈大人逼迫奴婢不讓說啊。說了就會死……嗚嗚,奴婢真不是刻意隱瞞。」
當沈溪從情報人員口中得知這一情況后,非常感慨,隨即他就去見了小擰子,這還是他到居庸關后首次主動見小擰子,將皇帝遇險的消息如實相告。
麗妃很生氣,因為她才是最想讓沈溪離開居庸關的那個人,最初跳出來反對戴義,不過是想樹立她的權威性。至於她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沒有跟旁人說過,但現在她想給小擰子施壓,讓小擰子出來幫她說話打發沈溪去找朱厚照。
「沒什麼吩咐,你去吧……今天朕還住在這裏。」朱厚照似乎沒有得到足夠的經驗教訓,對於留在趙府毫不避諱。
江彬見朱厚照不說話,以為是顧忌身份不想喝斥趙員,於是道:「早做什麼去了?居然想弒君?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想找死嗎?陛下,是否將他當場格殺以儆效尤?」
這聲質問讓在場人等面如土色。
至於可惜什麼,他沒說明白,但江彬大概能理解,朱厚照其實是對那英姿颯爽的女子念念不忘。
江彬提醒:「陛下,一介婦人怕是不懂這些吧?」
就好像小擰子一直都沒弄明白為何沈溪會把事情公之於眾一樣,他現在也搞不清楚為何沈溪會對皇帝出遊的事情如此淡漠,把事情推給在場之人討論,明明知道這麼做不會有什麼結果。
「正在前去捉拿。」
本來身為朱厚照身邊最親近的近侍,小擰子又是皇帝失蹤后竭力遮掩的實施者,他有資格站出來說話,但在麗妃和沈溪面前他竭力把自己表現得謙卑些,根本不願意多插話。
……
很顯然,誰都能理解胡璉的顧慮,卻沒人願意提,在於他們對沈溪都有所忌憚,皇帝不在時,他們想的根本不是讓沈溪主持大局,而是怕沈溪趁機作亂。
趙員此時一心求活,不敢有任何隱瞞,顫抖著聲音回道:「罪臣派人打探過,得知陛下一直在軍中,甚至有陛下領軍抵達居庸關的消息,罪臣料想不可能是官府的消息有誤,再加上陛下行事荒……罪臣該死,求陛下饒命。」
戴義也連忙道:「沈大人趕緊想辦法把陛下請回啊,陛下不在居庸關,消息一旦外泄,必會發朝中動亂,若有人對陛下不利,那……局面會非常被動。」
沈溪道:「本官之所以叫諸位來,除了將這件事坦誠相告,便在於……陛下在蔚州遇到危險,有人試圖弒君,若非本官手下及時阻止的話,可能……」
戴義身為司禮監首席秉筆,在掌印太監空缺的情況下,他代表的就是司禮監的意志,結果他只來句「非常被動」,等於說這件事他完全置身事外,只讓別人出主意做事,而他只負責動嘴皮子。
戴義此時一反剛開始的態度,出面道:「沈大人……還是莫要去了,這裏畢竟不是京師,需要沈大人坐鎮穩定軍心。」
沈溪搖頭:「只需要把人都叫到本官住所即可……軍中上下,由本官來安排,至於陛下身邊人,則由擰公公你去通傳,這樣總該沒問題了吧?」
雖然小擰子有所遲疑,但沈溪主動把責任攬過去,他總算感覺輕鬆了些,點頭道:「也好,這個秘密一直藏著掖著,小人寢食難安,現在若能把消息公之於眾,就不用跟沈大人一起承擔責任了……就怕事後被追責,望沈大人您多費心!」
麗妃心道:「這小太監突然來跟我說這些,說明沈之厚的確是有意要把陛下失蹤的事情公之於眾,這也解釋了為何沈之厚從開始就沒有極力彈壓消息,反而有意露出一些破綻,好像現在的局面也是沈之厚提前策劃好的。」
高鳳趕忙替戴義說話:「戴公公勤于公事,無暇分身。」
「他……」
幾個太監誰都不服誰,因為在場幾人都有能力,或者說有機會競逐司禮監掌印太監,遇到敵手后,各自找到突破口,爭取打擊對方的威信。
……
他說完后,在場之人再次沉默下來,好像是被戴義懾服,但其實每個人的目光都在往沈溪身上瞟,他們迫切想知道沈溪會如何安排。
這話說和圖書出來,不但江彬意外,連趙員也覺得不可思議,皇帝之前還表現得那麼粗俗無禮,完全就是個品性低劣的敗類,怎麼突然間就變得寬宏大量起來了?
「啪!」
畢竟擁有最終決定權的似乎只有沈溪。
陸完和王敞點頭贊同,只有胡璉氣惱地道:「如今陛下不在,全靠沈尚書維繫軍中安穩,若沈尚書也離開居庸關,諸位能確保這邊不出亂子?」
顯然趙員不懂女人因愛生恨有多可怕。
而且江彬來蔚州的路上便剿過匪,收穫不少,由不得地方州府不相信。
小擰子遲疑好一會兒,才問道:「那沈大人,這件事該如何公之於眾?總不能讓小人來宣布吧?小人可沒這膽子,在那麼多人面前出爾反爾。」
沈溪道:「那除了本官外,有誰自告奮勇去呢?」
沈溪道:「陛下幾時允許內宮干政?不對,是豹房干政?」
「是誰這麼大胆?」張永喝道。
江彬道:「陛下,那趙員該如何處置?」
麗妃一擺手:「無妨,稍後本宮跟你一起去……倒要聽聽沈之厚說什麼!陛下失蹤這麼大的事情,他都能遮掩,難道他有陰謀,想謀朝篡位?」
除了軍方的人比較驚訝外,太監們則相對平靜些,因為隨著時間推移,很多人心中充滿疑慮,連李興這樣沒機會接觸皇帝的人,也知道朱厚照這幾天的表現非常反常。
江彬趕緊後退兩步,低頭不語。
「可人,真是可人。」
最重要的一點,地方官員都聽說江彬在皇帝面前得寵,對江彬所作所為沒有懷疑,只是趙員的死有些蹊蹺,衛指揮使的高官居然連三司會審的環節都沒有,直接就問斬,讓州府上下覺得江彬是公報私仇。
得知沈溪要見眾臣僚后,軍方那邊沒覺得怎樣,陸完、王敞和胡璉早一步趕到。
朱厚照此時展露出的豬哥模樣,一點皇帝的威嚴都沒有,就連七夫人都覺得眼前這位爺根本不像高高在上的皇帝,不過此時她非常害怕,嬌軀顫抖個不停,顧不上考慮太多。
江彬面對朱厚照的問題,顯得很無力,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時間去探查關於之前救駕那些人的身份問題。
這邊麗妃有些不理解,為何突然間小擰子重新投靠她,只能理解為沈溪跟小擰子在某些共識上產生矛盾,造成小擰子「倒戈相向」的情況。
……
朱厚照一擺手:「去哪裡回頭再說,現在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趙家女眷都帶回來了嗎?」
聽了沈溪的話,最受不了的是陸完等文臣。
隨即廖晗從外面進來,小擰子見到廖晗后嚇了一大跳,這才知道原來門後邊藏有人,可見麗妃一直對他抱有戒心。
本來沈溪一句話的事情,但他就是不肯說,如此一來,事情也就懸而未決。
朱厚照聽著趙員的求饒聲,心裏卻在想之前那個嘲笑他的女人,魂牽夢繞。
朱厚照對於七夫人的回答多少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頭道:「朕說過,你所做決定就是最終裁決,既如此,那朕就殺了他。江彬,把他推出去斬首!」
小擰子不想擔責,所以他希望告知皇帝出走軍中這一消息,要由沈溪來宣布,至於通知戴義和高鳳等人去見沈溪,這點事情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麗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此時已無法完全相信小擰子,只是思考沈溪跟小擰子之間發生了什麼,又或者接下來即將發生什麼。
江彬神色為難:「陛下,暫時不知那些人是何來頭。」
幾人中,雖然他的官職不是最高,但他卻是最有發言權的一個,便在於他之前是沈溪的監軍,而且他在太監中屬於軍功最高的存在。
沈溪微微點頭,大概意思是同意對方的說法。
之前沈溪即便派人暗中保護朱厚照,卻從未向外透露過,但現在沈溪卻把實情相告,小擰子感覺沈溪背後應該藏著更大的秘密。
而比戴義和高鳳更晚來的,則是張永、李興和昨夜才趕到居庸關的馬永成。
朱厚照很開明,居然願意聽從一個女人的意見。
朱厚照有些遲疑:「可是……到底是朕有錯在先啊!」
趙員磕頭不迭,哀求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如果換作其他皇帝,根本不會發生私下微服出遊這種事,就算要出遊也會做萬全準備,不會出現遇險的情況,但這個皇帝有多胡鬧,在場人都心知肚明。
朱厚照看著江彬:「儆誰的效尤?」
馬永成本來跟林恆一起進了宣府,但他惦記司禮監掌印人選之事,就算冒著違背皇命的風險,還是義無反顧追了過來,比鑾駕晚一天抵達居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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