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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俌趕緊順著話道，「老朽不問軍政之事久矣。」

全雲旭問道：「那此案最好是大事化小？」

張永急道：「您別急著拒人於千里之外……只要咱家登上這位子，不管任何時候，都會厚禮相贈，且咱家執掌司禮監一日，所有事都以沈大人意見為準。您幫不幫忙那是其次，今日咱家把話撂在這裏，您平日多斟酌一下司禮監掌印人選，看看有誰比咱家更合適。告辭了！」

酒足飯飽后，李興才把自己的來意說明。

張永面色極為尷尬，「不過是官場一些正常應酬罷了。」

見沈溪沒表示，李興知道是自己多事了，臉上不由帶著幾分悻悻然的神情。

……

他也知道在沈溪面前說這些，就像自揭老底，不過也就是如此態度，讓他覺得把柄交託出去更能取得沈溪的信任。

沈溪笑了笑：「張公公說話真是滴水不漏，剛才不是還說有話直說么？」

沈溪漫不經心地道：「區區一個江彬，根本沒法在朝中掀起大的風浪，倒是有些事更為著緊些。」

全雲旭道：「沈尚書，此案從開始您就未安排大理寺或者刑部派人到地方去調查，都是靠地方自行呈奏涉案人等罪證，這些罪證是否能在短短半月內收集齊全？還有，現在朝中多數人認為此案應押后一兩月，等開春后再審……現在過堂是否操之過急呢？」

「太后給你的？」沈溪問道。

張延齡聽了兄長的建議，馬上找人去跟張太后聯繫。

「……當然是您。」

……

沈溪送走張永后，仔細考慮起此事，心中有些氣惱，卻又無可奈何。

小擰子在皇帝跟前顯得有些「孤立無援」。

張永重重嘆息，「沈大人，聽說陛下到宣府後，對蕭公公多有不滿，總以他老邁昏聵為由加以斥責，很多朝事沒有您的票擬，陛下對處理方式也不滿意，可能過不了多久司禮監又要出現人員變動了，您……不能幫一把？」

張永在京城時刻都在關心宣府的情況。

但張永為了上位，一咬牙道：「蕭公公以前是能人，但畢竟老邁不堪，很多事顯得力不從心，若是讓旁人來坐他那個位置，未必比他差，當然……咱家也不是說自己做得比他更好。」

李興掃興地道：「那好，是在下孟浪了，這些證據收回去便是……您需要的話，隨時可以調用，或者在下交給大理寺也可。」

……

但他攀關係的話沒說完，就被全雲旭打斷。

不是說由老奸巨猾的沈之厚來審案么？怎麼來個年輕人？

本來全雲旭對案子有頗多見解，但聽了沈溪的話后，面露愕然之色，隨後連連擺手：「不可，不可。下官沒有本事主審如此大的案子，更何況……」

全雲旭低下頭，依然有些猶豫：「可下官畢竟……在大理寺只是做一些打雜之事，這幾年經手的都是一些小案……而且，陛下欽命將此案交給沈尚書，下官怎敢僭越行事？」

沈溪皺眉：「既不能說，那這證據根本就沒法採納……來歷不明的東西，如何在審案時呈堂？」

全雲旭道：「徐老公爺太客氣了，就算以後要走動，也要先等明日案子過堂后再說，此案到底如何結案，還得看您是否配合。」

沈溪笑著搖頭：「不是滴水不漏，而是要面面俱到，讓各方都滿意。」

全雲旭馬上聯想到沈溪當過東南三省沿海總督，還當過湖廣、江西兩省總督，對於江南的事當然比他了解的更全面。

李興現在也算是張太后的人，只是李興跟太後派系的關係，遠沒有之前高鳳與外戚那般緊密。

非但如此，連置身宣府的朱厚照這幾天也關心起案情來，但問過後才發現，案子根本沒有任何進展。hｔｔｐs://m•ｈetｕbｏｏk.ｃｏｍ.coｍ

「嗯。」

全雲旭本來還在一種推辭的態度，聽到沈溪的話后，馬上進入過案的狀態，思索后道：「沈尚書是怕此案牽扯進太多人吧？」

雲柳請示：「大人，那此案是否就此定奪？以現有的證據，完全可以過堂審問，距離新年只有兩天時間，就怕時間來不及……」

李興賠笑著回道，「不過在下既奉皇命而來，很多事必須要問個清楚明白，以便向陛下稟奏。」

張永一臉莫名其妙，他從沈溪的神色可以判斷出，好像跟他有關係。

隨後張太后遣使與沈溪接洽，具體負責人正是朱厚照派來督辦案子的李興。

全雲旭想了想，跟著點頭：「以下官所知，南京兵部王尚書其實也牽扯進案中，但陛下沒問罪，只是讓他卸任……便很值得推敲。」

李興以例行問詢案情為由來找沈溪。

有關江南的案子，沈溪沒有派旁人去查，而是動用了他掌控的情報系統，其實很多事沈溪早就瞭然于胸，不過是讓雲柳補充一下細節罷了。

全雲旭有些尷尬：「準備的時間終歸還是倉促了些。」

「等不及了！」

小擰子想到朱厚照要跟江彬一起出外狩獵，江彬有可能重新得寵，心裏就很不爽。

沈溪笑著搖搖頭：「你知道朝中有多少勛貴牽扯進案里？江南軍費開支不明一直為朝廷詬病，朝廷曾數度派員整頓，可是先皇時查到一半便不了了之，我在江南當過官，對這些事有所了解。」

小擰子回身往裡邊走的時候，嘴裏嘀咕個不停：「為了面聖真是拼了，還以為跟當初一樣，被陛下時刻挂念，處處倚重？呸，你也配！？」

沈溪道：「李公公，你是擔心年前案子沒法結束？」

李興試探地問道：「沈大人遲遲不動此案，是否跟案中案有關？在下如此猜測，您看是否這案子會跟……朝中其他人有染？」

「後日正好是京畿衙門關門前的最後時刻，年初的休沐期會讓京城消息閉塞，而這恰恰是我需要的……按照這進程進行，絕對沒錯！」

不過全雲旭見到沈溪后，才知道沈溪沒打算交給他卷宗。

徐俌驚訝地道：「此事跟老朽何干？時任兵部尚書沈之厚也在江南，況且老朽當時已卸任守備之職。」

李興苦著臉，眼巴巴地望著沈溪，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釋。

沈溪點點頭：「之前已說過，年前便會結案。」

雲柳再道：「至於魏公公那邊，到南京后貪污受賄所得在五萬兩以上，但不會超過十萬兩，有些賬無從核查。」

「……太後娘娘希望沈大人能早些把江南的案子給結了。」

李興擺擺手，一副笑呵呵的樣子，狀極神秘。

徐俌和魏彬對沈溪非常忌憚，但看到來的人是名不見經傳的全雲旭，不由疑惑起來。

不過在聽了全雲旭的一些問話后，二人心情跟著緊張起來，他們兩個到底在朝中摸爬滾打多年，看人很准，被全雲旭盤問時明顯感受到壓力。

沈溪微微頷首：「是有這方面的原因……案子經不起查，因為朝中涉案的人太多，就說六部吧，從戶部到工部，還有兵部和吏部，很多人都跟江南案有牽扯，那些在南京當過官的，更是經不起調查。」

張永說話時一臉委屈的表情，好像自己做的是順理成章的事，並未違背大明法紀。

……

京城時，皇宮地界大，手下眾多，他無需時刻守在朱厚照身旁。

……

張永苦惱地道：「沈大人，咱的確是自己人，沒什麼好隱瞞的，您也該知道咱家有多希望能更進一步吧？奈何陛下總不給機會，現在外面有人傳聞，說即便蕭公公退下來，下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上位的也不會是我張某人，現在那些有資歷的太監根本不把我當回事，背地裡時常加以奚落。」

但即便能出去，臧賢和張永也不在，很多事他沒法找人商議。

徐俌驚訝地問道：「這不是憑空污衊人清白嗎？老朽身為累世公爵，與大明同休，怎會侵犯朝廷的利益，跟倭寇做買賣？就算家裡有人做這個，那也是背著老朽，老朽對此完全不知情，至於那些商賈跟誰做買賣……老朽管得著嗎？」

「這……此事沒法跟你解釋，你主讞獄，怎會知道這些？」徐俌皺眉道。

雖然全雲旭比沈之厚年長一些，但論資歷和能力，簡直沒法比！

「所以我相信明天過堂時，你能找到案子的重點，最短時間內把案子審定，也讓朝中的非議聲迅速平息下來！」

朱厚照站起身來，「讓江彬好好準備，他不是一直為朕安排出行之事嗎？如今檢驗他辦事能力的時候到了。」

雲柳到沈家來，每次都要入夜後才成行，且換上男裝，潛蹤匿跡，一概公事公辦，不摻雜任何兒女私情。

……

這些情況既然被沈溪看在眼裡，自然不可能完全瞞過朱厚照耳目。

……

沈溪冷聲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沈溪點頭：「就算這樣也罪該萬死！」

當天下午，全雲旭便跟大理寺卿張綸做了彙報，正式接手案子，隨後他去看押地見過徐俌和魏彬。

張永嘆道：「沈大人，咱家也知您明察秋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咱家所說都是實情，不是咱家一人收錢，但凡太監，還有中樞和地方大員，哪個手頭有權不趁機撈一筆？這不年關到了，很多滯留京師等候吏部考核的官員，都在四處走動，若非您嚴令不得在您府上，怕是門檻都快被踏破了吧？」

全雲旭又翻動幾頁宗卷，道：「罪證不在大理寺這邊，所以徐老不用忙著跟我解釋，明天雖然是由我提堂，但沈尚書也是會出席的。」

全雲旭又道：「例行問話，以地方呈報，倭寇和海盜在去年戰敗后，銷聲匿跡很長一段時間，徐老也因個人原因卸任官職。」

江彬驚訝地問道：「在下有什麼違規的地方么？陛下要出外狩獵，前兩天雪已經停了，今日更是難的晴天，估計再有個兩三天，冰雪便會徹底消融……在下已為陛下安排好一切，是否可以進去通傳一聲？」

……

李興尷尬地回道：「沒什麼特別，只是太後娘娘惦記朝堂穩定，希望儘快把案子了結，以平息朝野非議。」

全雲旭行禮：「在下冒失了，對江南案所知不多，還一直催促沈尚書您。」

長安街小院里，二人寒暄一番，甚至還一起用過午飯。

「以九年為一個時間段，過去兩個九年裡，有多少人涉案？怕是沒有二百，也有一百吧？」

到了宣府，朱厚照帶來的太監不多，小擰子需要時刻伺候皇帝跟前，基本失去外出的機會。

案子懸而未決，京城內議論聲音非常多。

全雲旭問道：「這是陛下和沈尚書堅持要對江南軍隊進行改革的根本原因吧？」

沈溪微微皺眉：「此案跟內帷有何關聯？需要太後娘娘發下諭旨指示辦案？」

李興鬆了口氣：「意思是跟張家人沒關係了？呵呵，您也知道為何太後娘娘會過問此案……若跟她老人家沒丁點兒關係，她關注這作何？」

小擰子道：「陛下不必著急，沈大人既然說過年底會結案，想來會給陛下一個交代。」

雲柳顯得有幾分不解：「大人，為何要壓至年底最後一兩日？還是說現有的證據不足？請大人示下。」

「……陛下對江彬再度重用，此人一旦上位，怕是會https://m.hetubook.com.com出現當初陛下出征江贛時的不利情況……一手遮天，蒙蔽聖聽！」

雲柳一身男裝出現在沈溪面前。

張永感覺自己有機會上位，頻頻在京城官場走動，他在京城受到的制約不多，加上執掌東廠，讓他有了更多活動空間。

朱厚照嘆道：「朕到宣府，本是借整頓軍務之機，出征草原，結果到來后連續遭遇大雪，道路斷絕，現在草原上冰雪覆蓋，杳無人蹤，在這邊城裡根本是無所事事。現在京城那邊好不容易有點熱鬧可瞧，結果到現在案子都拖著不解決，這不是讓朕上火嗎？」

……

沈溪直接把李興推來的「證據」遞迴去，道：「案子該以怎樣的規矩審，用不著李公公來教。」

「沈尚書放心，在下必當竭盡所能，把此案審問得滴水不漏。」全雲旭表態道。

「那有沒有可能兩案並審？」李興繼續追問。

沈溪笑著點頭，「陛下的意思便是如此，你看前後幾任南京兵部尚書都沒事，不就說明問題所在嗎？」

沈溪笑道：「不然我跟你說這些作何？」

臘月二十八，有關徐俌和魏彬的案子仍舊沒有開審，不過當天沈溪已通知三法司的人，此案會在來日審定，所以這天中午大理寺少卿全雲旭來跟沈溪對接案情。

全雲旭再道：「就算您卸任，但在江南的影響力依然在。地方衛所將情報上報給你，你完全可以從容將手中情報轉交朝廷，讓朝廷及早防備，但您沒有這麼做，您控制的商賈還跟倭人繼續來往，為他們提供物資……對於這些罪行，你如何看？」

沈溪沒有隱瞞，笑著點點頭：「初衷的確如此，此事由我辦最合適，便在於我在江南的時間相對較長，對地方上的情況很了解，而且軍中我也說得上話，讓旁人去未必有如此結果。」

張永又道：「您位高權重，不缺那點銀子，也不缺名望和地位，所有人都要給您面子，但咱家不同，咱家乃是宮中執事，錢財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一輩子努力是為何？還不是在世時風光一些？最怕的是半抔黃土加身，還慨嘆這輩子有未了之心愿……沈大人不會不成全咱家吧？」

沈溪笑道：「我說可以就可以，怎麼，你沒信心辦案？」

全雲旭抬起頭來：「看來徐老記性不好，在下這裏提醒一句，您當時正在任上，江南軍務由您上報朝廷，沈尚書不過是奉旨去平倭寇，具體情報應該由南京兵部、都督府和守備府提供。」

沈溪搖頭：「幫不上。」

沈溪點了點頭：「若準備時間過長，案子反而不好審，知道原因為何嗎？」

徐俌道：「明天的案子，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沈家人平安沒事，老朽自然也該無罪釋放。再者，佛郎機和倭寇組成的聯軍北上之事，老朽所知不多，況且這中間還有沈之厚刻意隱瞞的因素……」

「好咧。」

「所以，咱家便想，現在不趁機會多收一點禮，篤實資本，將來恐怕就沒機會了……現在這官場，有錢才好辦事哪！」

說話之間，沈溪站起來，走到全雲旭跟前，臉上帶著欣賞之色：「宗獻，這幾年你在大理寺的作為，我看在眼裡，記在心裏。你跟我合作辦案並非第一次，你行事的風格，我是了解的。」

全雲旭臉上滿是為難之色。

沈溪點點頭，卻未多言。

奈何他實在是無計可施，只得怏怏道：「陛下讓你做好準備，說是下午有可能會到城裡去走走看看……等候吩咐吧。」

沈溪道：「既是本官主審，那就得按照我的節奏來，說年前結案就年前，旁人來說項也是徒勞，若是其他人我絲毫細節也不會透露，但既然李公公系領皇命而來，那本官也好心www.hetubook.com.com提醒一句，陛下沒讓開封的案子，我這邊堅決不會去碰。」

「宗獻，老朽以前沒機會跟你多來往走動，以後便是故交了，這案子……」

「沈大人，您的辦事能力毋庸置疑，但問題是距離大年三十就剩下五天了，千家萬戶都在準備過年的事，朝中各衙門也都在把一年的差事收尾，怎麼到這案子上，卻絲毫不見進展呢？」

……

「呵。」

全雲旭聽了沈溪的話，感慨萬千，任何在朝為官之人都希望能得到當權者的欣賞，他也算是恃才傲物的人，眼見沈溪如此欣賞，還準備對他加以重用，心中自然非常激動。

朱厚照斜著瞧了小擰子一眼，道：「你倒是會說話，朕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這日子挺難熬的……這幾日皇后不理會朕，本來說好天晴后帶她去狩獵，結果都多少天了，外邊始終積雪覆蓋，困在這城裡哪兒都不能去……」

沈溪道：「你入朝時間不短，但對於此中險惡獲悉不多，此案往大了說，朝中很多人都有干係，但往小了說，不過是二人仗著手中權力做了一些為非作歹的事情。」

見沈溪不答，李興繼續追問：「跟外戚也有可能，比如說……張家人？」

沈溪搖頭道：「一案歸一案。」

李興突然記起什麼，從懷裡拿出一份東西，交給沈溪：「這是在下搜集來的證據，有關魏國公和魏彬貪贓枉法，都是機密……沈大人莫要問出處，其實您應該很清楚才是。」

「擰公公，您忙著呢？陛下有何交待？」

全雲旭順勢道：「但今年二三月間，閩粵沿海之地又有海盜和倭人活動，當時為何徐老為何未曾上報？」

但沈溪卻隱約從全雲旭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心中一動，當即道：「你回去把此二人涉案情況好好了解一下，不過有一點要知曉，陛下之前在讓魏國公卸任守備勛臣時有言在先，對他卸任前的作為既往不咎……最終定案必須把這條考慮在內。」

臘月二十七這天，他收到小擰子來信，被告知這幾天朱厚照準備出遊，並且對江彬隱隱有重新器重的跡象。

「當然，外在因素很多，江南發生的幾場戰事，尤其是陛下親征平寧王之亂至關重要，在這之後進行改變，算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遭遇到的阻力也不會那麼大。現在唐寅在江南便做得不錯，把我制定的一系列政策堅決地推行下去……」

今天小擰子難得不用跟在皇帝身邊，趕緊出得寢殿，準備找人向江彬傳話，不想江彬竟然主動找來了。

隨後李興要走，沈溪也要回吏部當差，二人一起從小院出來。

「對你來說，眼前乃是證明你的最佳機會，案子牽扯到王公貴胄，還牽扯到宮裡的大太監，你若處理得當的話，未來大有可為。」

全雲旭皺眉道：「此案的水如此深？」

張永一時間不好評價，那到底是他的上司，且他跟蕭敬間並未有直接衝突。

雲柳道：「回大人，如您所料，魏國公卸任守備勛貴后，並未收手，很多人繼續向他行賄，他也仍舊在做一些見不得光的買賣……魏國公府上的家產超過五百萬兩，若是加上固定資產，可能會超過一千萬兩！」

朱厚照忽然回頭喝止：「你不必跟著，朕去看看皇后，下晌到宣府城裡走一走……你去讓江彬把事安排好。」

沈溪道：「你是怕沒有罪證嗎？倒也無妨，明日堂上會把證據逐一呈上，你只管按部就班審問便可。」

沈溪笑道：「宗獻，你似乎對此案很關注，理解很深刻吧？不如明日你來主審如何？」

全雲旭愣了愣才明白過來，詫異地問道：「沈尚書，你莫不是真讓下官來審理此案？」

沈溪再道：「蕭公公回朝和*圖*書時日不短，你覺得他做事如何？是公允公道，能力突出，還是說老邁昏聵，不堪大用？」

……

沈溪打量張永，問道：「張公公這是怕了？」

張永很擔心，很想馬上就去宣府，可惜沒得皇帝傳召，一時心中彷徨，沒有定計。

江彬很興奮，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百倍，守在寢殿大門前不肯離開。

「大人。」

「何事？」

沈溪沉默不語，似乎無心解釋，這下可把張永急壞了，連忙問道：「沈大人，您有話直說，咱是自己人，何必藏著掖著？您若有大事，急需人手，只管跟咱家知會一聲，咱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李興無奈地道：「沈大人您還真是講規矩，說句不中聽的，這些證據都是白得來的，而且是鐵證……有了這些證據，能更好讓二人認罪！」

張永當晚假借問江南案之機，到沈府求見，沈溪在書房裡見到他。

沈溪道：「張公公，聽說近來你在司禮監當差，見了不少人，收了不少禮？」

全雲旭把手中宗卷翻動幾下，道：「那徐老解釋一下跟江南商賈做買賣的情況吧。聽說這些商賈很多跟倭寇有干係？」

沈溪問道：「怎麼樣，江南的事查徹底了么？」

沈溪道，「拿出一個時辰把案子審定，再以快馬將案宗呈遞到宣府，年前結案的承諾就算完成。」

案子進入快車道。

「陛下，沈大人似乎不著急馬上定案，說是年底會結案……但看樣子很懸哪！」臘月二十七這天，小擰子小心翼翼在朱厚照面前說明情況。

沈溪笑著拍拍全雲旭的肩膀：「論年歲，你比我大，但論朝中為官的經歷，我比你多多了。官職的高低不代表什麼，只要是為朝廷做事，不必計較誰的資歷更深一些。」

沈溪嘆息道：「累世勛貴，江南鎮守，果真富可敵國！怪不得旁人都想往這位子上爬。」

沈溪眯眼道：「你是來訴苦的？」

小擰子想了想，道：「陛下，這都年尾了，不如等開春后再……」

「唉！」

會面后，張永絲毫也不隱藏，直接把來意說明。

「後天吧。」

「對對對。」

沈溪搖搖頭道：「要審案，並不一定速戰速決就好，有時候這也是心理戰，時間不宜遲，但也不宜太過迅速，需要拿捏尺度。」

「這……」

……

「這個……」

殿門前，江彬臉上笑容燦爛，小擰子看到后非常厭惡，板著臉喝問道：「你有臉到這裏來？」

李興突然又神秘地提醒：「沈大人，您若真要把案子擴大，一定要提醒在下一聲，或者您不想說，跟陛下請示也可。事情牽扯到王公貴胄，未必那麼容易收場，您位高權重，不怕前路荊棘，但我等可是前怕狼后怕虎……您可千萬莫要害人哪！」

張永道：「要說怕還是有那麼一點，畢竟江彬乃陛下跟前近臣，耳渲目染之下，或會影響陛下觀感以及對事情的判斷……沈大人，您也要防備一些，一旦他在陛下跟前進讒言，或多或少都會妨礙您做事。」

沈溪沒好氣地道：「李公公，到底是你來審案，還是本官？」

說話間，朱厚照就要往外走，小擰子非常緊張地跟上。

沈溪道：「王尚書最多算是魏國公的棋子，本身沒做過大奸大惡之事，最多也就不過是面對強權不作為罷了，至於其他幾任兵部尚書基本也是這個問題，強龍難壓地頭蛇，他們作為朝中委派的流官，能作何？」

徐俌臉上帶著吃癟的笑容。

徐俌憑藉祖上的蔭蔽，敢跟任何人攀交情，而且最近幾天他覺得朝廷沒理由拿他這半年多的事情來做文章，很可能會網開一面，再加上沈溪不親自審問案子，他以為沈溪是故意逃避，由全雲旭來主審的話，等於是給他全身而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