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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是個BOSS

作者:更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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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我真不是礦區BOSS卷 第四十五章 宋缺的最後七天

第二卷 我真不是礦區BOSS卷

第四十五章 宋缺的最後七天

生死是讓人難以釋懷的。
他本就是極為聰明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每一次大雨降臨,人們便會擠在石道的最上方,整個石道上層往下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能在深坑裡遇到的,且年齡性別也符合的,能叫鈴衣的便只有可能是吳夫人的女兒。
最下方的人,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據最早來這裏的人說,傳信烏鴉會在每天中午的時候帶來食物。也是由傳信烏鴉負責搬運礦物。
這聲龍吟在空曠的峭壁里撞出無數的回聲,如同死神敲著鳴鐘。
鈴衣的話音落下后,很多石道上的人,都顫抖著匍匐著身子。
「這裡是礦區。」鈴衣說道。
就像他第一次見到那場雨的時候,就感覺到不對勁。
宋缺站起身,定定的看著比之前唐閑騎著的那條龍要小兩圈的蛟龍。
有人想要見到藍天,哪怕下一秒就被礦區的野獸吞噬也願意。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這個黑暗的地方經歷著怎樣的生活。
「聖地。你已經被流放了,想活命的話,就跟我走!」
她的身體已經沒辦法再揮動礦鋤。
宋缺從來沒有在礦區待這麼久。
大病被阿婆治好,阿婆也開始教鈴衣醫術。
「是夕雨!」
只是很快它的目光落在了最頂端石道的宋缺身上。
鈴衣和其他孩子們終於不用再在石道上歇息睡覺躲雨,他們都躲在了宋缺鑿出的石洞里。
水潭的水位在不停的上漲。
鈴衣準備攙扶著這個新來的,往石道上方走,但這麼做的時候,才感覺到這個人好重。
但也有一些人看著深不見底的深潭,認為大家努力了數十年,也許已經……將石道挖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
這三千多人,最終會老死在這裏,把這種彷彿能夠挖出光明的幻想傳承給下一批人。
十天賦者的宋缺,本就是真正的天選之人,他的能力雖然是天平之眼這樣的輔助能力,但在體能上,他也是天賦者里數一數二的高手。
因為男人可以靠著強大的體力活下去,但像鈴衣這樣的女孩子,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會面臨著被分配到最下方石道的命運。
「我只想有一天我要是出去了,我一定要把這個地方給填了。」
天坑裡沒有晝夜。
短短四年的時間,鈴衣就成了這些人里的頭目。
「終有一天,我會帶著他們離開這裏的。」
「夕雨!」
這一幕的鈴衣,一絲陽光落在她慘白膚色的臉上。宋缺見過很多女孩子,卻一時間無法形容出這種直抵靈魂的美。
鈴衣學得很快,在克服了疾病之後,她並沒有因為自己是未來這裏唯一的醫生而停止挖礦。
「你想聽什麼?這裏面發生的事情,大多都是不幸的事情。」
人們將根據挖礦的數量開始排布。
只是夕雨很短暫。
人們這麼相信著,也許再過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他們終究會有離開這裏的一天。
深坑裡的雨勢很詭異。不過短短的幾秒鐘,就開始猛烈起來。
他的體力和力量彷彿無窮無盡,礦鋤在他手上簡直就像破開岩層的大型機器。宋缺居然以一己之力,在峭壁上砸出了不少足以容納人休息的坑洞。
帶著這樣的遺憾,深潭的底部又多了一道不甘的靈魂。
因為他嗅到了裏面元素的氣味。
鈴衣的解釋讓宋缺震驚,得多深的坑洞里,陽光才能弱化到如同一絲絲雨水一般?
非天賦者想要做到這些事情,便更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
但這一次,沒有任何人遭遇這種苦難
鈴衣坐在他的身邊,與宋缺作最後的道別。
雖然昏暗中看不清細節,但輪廓便足以看出來這個人大致容貌。
「你還有什麼心愿嗎?等將來有一天,我帶著他們出去了,我會去幫你實現的。」鈴衣的語氣很溫柔。
三十年前便來到這裏的人,大多已經淹死餓死或者病死。
「沒有生病,從來沒有見過脈象如此健康的人。」鈴衣把著脈,有些好奇的看和-圖-書著這個人。
前面接連幾天都是陰天,宋缺有些遺憾沒有見到夕雨。
故而水潭裡的水極其污濁。
「是夕雨!」
這一幕深深的震撼著宋缺,他此時才反應過來,這群人里,甚至有著三十年不曾見過太陽的人。
整個深坑底部,也充滿了惡臭。
原本還仇視著天賦者的鈴衣,望向宋缺的時候,竟然露出了炫耀的笑容,就像是小女孩買到了最新的洋娃娃,要給好朋友欣賞一樣。
這是阿婆的最後一句話。
從很多年前開始,來到深淵底部的新人,便都是十二歲的孩子。
也許未來的一陣子,這些人不用擔心被暴漲的深潭淹沒,但也只是一陣子。
傳信烏鴉負責傳送食物和藥品,而這條蛟龍更像是這裏的守護者,它每過一陣子,便會來天坑底部巡邏。同時也會戲弄弱小的人類。
鈴衣皺起眉頭,因為這個時候,忽然下雨了。
一些人淹死了,一些人則因為反抗的言論,被吃掉了。
便是祈禱雨勢快些停住,在水潭裡的水漫上自己的鼻息前停住。
天坑到底有多深,便是住在此處,開採了三十年礦的老人們也不清楚。
人越多,開鑿的速度越快,本著這個想法,鈴衣還會對新來的人,進行一些說明,算是生存教育。
人們欣喜不已,因為距離天坑的頂端又進了一步。
「外面?」
這個男人有著很俊秀的面容。
……
「這雨勢不正常。」
他們……到底是在經歷著怎樣黑暗扭曲的生活?
第五天的時候,下起了大雨。大雨讓深潭的水位升高了十數米,放在往常,該是有不少人會被淹沒。
「三十年了啊,怎麼每次抬頭的時候,依舊看不到太陽呢?」
這些水浸泡過許多腐爛的屍體,水潭本身也是各種垃圾的容器,被這樣的水浸泡久了,會生病也不奇怪。
有人想要見到太陽,想要見到真正的熾烈的陽光。
兩天便開鑿出好幾層石道,這在以往是無法想象的。三千人里,其實真正能夠起到開鑿作用的,也就數百人。
她的神態也很認真,就好像真的會有一天,她能夠帶著大家離開一樣。
感受到了鈴衣話語里的敵意,宋缺說道:
「即便是礦區,也沒有這樣大的雨勢。」宋缺說道。
「雖然時間不多了,但我還有未完成之事。」
只要大家在努力一些,或許便能夠在這深坑裡,修出一條能夠通往頂端的道路。
衣著上便可以確定。
雨勢很急,但距離上次下雨已經過去很久,人們挖出了兩層的石道。
儘管新人的存活率極低,但鈴衣還是會去關心一下。
「大姐頭,今天好像扔了個人下來,我看他還昏迷著,不再是跟往常一樣的十二歲的孩子誒。」
……
拍打著男人的臉,鈴衣語氣有些著急。
自從底部有了水潭,人們便不得不開始將生存的地方,從深坑底部的巨大平地,開始往峭壁上挪移。
這一天宋缺還聽鈴衣講了一個故事,除開那些帶來食物的傳信烏鴉,其實在天坑裡,每過幾天,都能夠見到一隻龍一樣的生物來巡查。
……
而陸朝岸更是完全沒有半點愧疚。
鈴衣終究是活了下來。
宋缺會詢問他們一些天坑裡的事情。
在天坑裡待了七天,宋缺通過七天的觀察,已經卻信了一件事。
「醒了?快點跟我過來,等會兒這裏就要被淹沒了。」
一些在這裏生存了數十年的人,已經不再相信他們會有出去的一天。
她語氣頓時冷了下來:
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之前的石道漸漸被淹沒,當大雨降臨的時候,人們就必須擁擠在四尺出頭的石道上。
鈴衣怔住,問道:
漆黑,潮濕,陰冷。
她前些天剛檢查完了整個石道上所有人的健康狀況,最近算是能騰出一些時間全部用來開鑿石道。
鈴衣驚訝宋缺居然能夠如此快的發現他們在做的事情。
他是一個十天賦者,是天賦者中資質最hetubook.com.com好的,但在這漆黑的坑洞里,他發現自己能夠做的事情,也不過是延緩這群人的死亡。
雨勢很快停住,水位漲到了宋缺腳下三米處。
第六天的時候,天氣依然陰沉,宋缺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大規模爆發疾病的時候,她也救治了不少人。
鈴衣拉著還有些茫然的宋缺,開始往上層的石道走。
太陽慢慢的變換著方位,宋缺看著那絲陽光慢慢的挪向了鈴衣的鼻尖兒,然後又慢慢的變得越來越細,直至不可見,鈴衣的眼裡有著眼淚。
宋缺的到來,的確如同鈴衣所想的一樣,在他天賦者身份表明后,每個人都對宋缺充滿了敵意。
在看到了不可見頂亦不可見底的深淵后,他便明白自己無法逃離這裏。
聖地似乎總是在下雨,人們無從得知為何會有這麼多的雨水傾落。
「沒關係,你就當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請求吧。作為回報,我會不遺餘力的助大家撐過下一次大雨。」
於是他們在峭壁上,開鑿出了一條沿著峭壁的螺旋分佈的石道。
礦鋤揮舞的時候,鈴衣很喜歡唱著歌,她已經不記得歌詞。
那些身強力壯之人,也都有著開拓者的覺悟。
無論吳夫人痛苦與否,她都做出了選擇。
但即便如此,最下層石道的人,也依舊會被水位吞沒。
鈴衣看了看,這個昏迷不醒的男人,應該跟石道最上方的人差不多,算是二十齣頭。
鈴衣大聲地說道。
這條石道不寬,寬度也四尺出頭。兩人並排站立都顯得有些擁擠。
在他的幫助下,七天的時間里,石道的足足拔高了近百米。
「我們是穢物之上的爬蟲,但只要不斷地往上爬,總會有一天,能夠爬到太陽照耀的地方吧?」
她本就想著要找一個最年輕的女孩子來做繼承人。
儘管每一次大雨降臨,水位暴漲的時候,聽著石道最下方之人被惡臭的水淹沒時的呼喊,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熱淚。
這些細如雨絲的光線,就像是這些人心裏最後的一絲希望一樣,細小,卻存在著。
阿婆抬起頭,看著石道上方的鈴衣說道:
這個男人自然是宋缺。
「是么?這倒是很稀奇。你們別偷懶,我去看看。」
這是地底深處,有著最為優質的礦源,也有著一批沒日沒夜的、除了睡覺吃飯便不停挖坑的人。
她的臉上偶爾也會帶著憤恨,開始不停的揮舞礦鋤,她發起狠來像是一個男孩子。
因為那滿是惡臭的深潭,在不斷地上漲。
這裡是陽光也無法照耀到的絕對漆黑之處。
每過一陣子,傳信烏鴉也好,那隻蛟龍也好,都會帶來新人,安置在石道的最下方。
只是水潭的威脅卻不止於此。
也因為無論醫生的職責多重,鈴衣每天挖的礦也都不少。
作為天平之眼的擁有者,宋缺確信,讓無數人死於非命的大雨,來自於這條惡蛟。
那恐怖的大雨,根本不是自然現象。
人站在石道上,能夠活動的範圍極小。
但不待她聽到的宋缺的答案,一聲飽含暴戾的龍吟傳來。
比之記憶中的堡壘不同,在天坑的底部,被人們稱之為深淵之國的地方,是不像堡壘一樣擁有晝夜的光線差別的。
「你知道這裏的情況?」
這個可能性實在太低,便是天賦者也沒辦法從如此深的天坑裡,沿著峭壁爬上出去。
但人生來皆有命數,他沒有消極太久。
鈴衣好奇地說道:「作為第一次來到這裏的人,你對黑暗的適應能力倒是很強。」
她的聲音很大,周圍的人聽到之後,目光也都落在了逐漸越來越多的絲線一樣的光芒上。
宋缺沒有說話。
那一天鈴衣哭的死去活來,即便是被父親放棄的那一刻,她都沒有那般哭過。
願望在這個地方是奢侈的,即便所有人的願望都只是離開這裏。
宋缺看著黑暗的上方里,不斷有光芒破開黑暗,但都很細微,如同絲線,又像是雨絲。
他的天平之眼沒辦法如hetubook.com.com同夜楓的極限視覺一樣,看到極遠處的細節。
第四天的時候,鈴衣和一堆孩子開始隨著宋缺一起工作。
他本就在等著它。
鈴衣聽著石道下方的一個小孩的話語,便放下了手中的礦鋤。
「我是天賦者,我能力本身就與視覺有關。」
宋缺問道鈴衣的時候,鈴衣想了許久后,才笑道:
宋缺看著鈴衣開心滿足的笑容,一時間有些心酸。
她早就活夠了,在水位即將淹沒她之前,那股惡臭侵蝕著她老去的身體。
即便有著零星的火把也很難看清天坑底部的景象。
也許以往的每一次大雨,都會讓一些人永遠的留在了這裏。
即便並非是國區的人,也知道這個姓氏是不存在的。
這也是人們不推薦去救人的原因。
這便是他們的宿命,他們必須在礦坑裡不停的挖坑。
大家很少救人,因為水位不斷上漲,救人的功夫不如多開鑿石道。
「我並沒有高高在上,看你的年紀,應該來這裡有幾年了吧?」
昏暗的環境倒是無所謂,作為隊伍里的眼睛,宋缺的目力驚人的好。
阿婆的身體越來越差,終於有一天,在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雨里,鈴衣就在阿婆石道的上一層,看著阿婆被水位淹沒。
因為去拯救誰,便會把石道上方的位置空出來,下方的人便會為了活命去擠占這個位置。
從堡壘里來到這麼一個鬼地方,她很快便生了一場大病。
阿婆本是原本的聖地堡壘的大夫。
宋缺也盯著那條蛟龍,同時掙脫開鈴衣的手,輕輕的將鈴衣推向了身後的石洞里。
十四歲到二十歲的這些人,便是石道里最有話語權的人。
一些與她一般大的孩子,都稱呼鈴衣為大姐頭。
意識回復的時候,宋缺首先是感覺到了難以想象的惡臭。
挖的最多的,亦即那些身強力壯者,大多都是在最上方的石道,負責開拓。
聽到天賦者幾個字的時候,鈴衣整個人一抖,看向宋缺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石道上一共約莫有三千人。
「沒有,這個名字很好聽,我叫宋缺。」
第一天的時候,宋缺原本想前往石道的最上方,儘可能的將石道往上修建,但很遺憾的是人群並不配合他。
蛟龍輕蔑的看著宋缺。
時間太少了些,但即與他們一樣,能夠在礦區長久的生存,自己也絕對無法帶著他們離開。
好在這個時候,男人醒了過來。
好在這一次於眾人來說算是比較幸運。
第三天的時候,這些憎惡著宋缺的人,大多都對宋缺友好起來。
蛟龍滿意的看著人群匍匐著,就像是君王面見奴隸一般。
鈴衣想要拉著宋缺離開,但宋缺卻沒有走。
宋缺便看見了巨大的水潭裡的水,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漲上來。
宋缺笑道:「所以我要做個飽死鬼?起碼在死後,不會有飢餓的痛苦?」
強者生,弱者死。
生命是脆弱的,在污穢的環境里,很多人開始生病。各種各樣詭異的疾病,有些甚至帶著傳染性質。
也有人想要穿乾淨的衣服,吃好吃的食物。
石道上的人們立馬開始驚呼起來,每個人都開始貼著峭壁,準備避雨。
宋缺的能力,還在這數百人之上。
人們知道在這個地方醫生有多麼的寶貴,也因此在後來給了阿婆特殊的權力。她不需要挖礦,也能夠在大雨降臨的時候,在偏上層的石道上待著。
明明是如此昏暗的景緻,明明不過是些微殘存的陽光,但這些人卻無比渴望靠近它。
很多人被流放到深淵國里的時候,都會很不適應。
她像是這裏最努力的一個人,她也經常對著其他孩子說道:
「是蛟龍,走!快躲起來!」
「我明白,我的視覺居然無法看到盡頭……這坑的深度,實在難以想象。」
鈴衣愣住,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
「宋缺?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像是個很有名的人。」
一次次的阿婆都靠著一股子狠勁,在水位暴漲的時候活了下來。
和-圖-書這一天,宋缺安安靜靜的坐在石道的最上方,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鈴衣沒辦法在一天之內沿著峭壁上的石道去給每一個人檢查,往往三千人需要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探完一遍。
第二天的晚上,往常需要一周的開鑿量,在宋缺的幫助下,居然一天便完成。
這並非是來自於強弱之間的對立,而是來自於天外。來自於那些該死的雨水。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會儘可能的幫著你們多修石道。」
宋缺沒有將自己的經歷告訴鈴衣,在見到了這裏的景象后,他忽然沒有了再去幫著某個破碎的家庭團聚的心思。
不然也許連著營救者與被救者,或許都會死在這臟臭的水中。
鈴衣在挖礦之餘,便會代替阿婆,為一些生病的人檢查。
第七天終於到來。
也在等待著某個事物的出現。
但為了在這麼一個鬼地方,像爬蟲一樣的活著,他們便必須不斷地開採石道。
阿婆的表情沒有太多的痛苦,只是遺憾和不甘心。
但到了第一天夜晚,當人們發現石道的峭壁上居然多出了許多足以藏身避雨的洞窟后,都開始驚嘆于宋缺的本事。
宋缺點點頭。
「在這裏,你可得拿出天賦者的本事,不然他們……大概不會怎麼喜歡你。對了,我叫鈴衣。」
鈴衣帶著宋缺,躲在最下層的石道。
而挖礦最少的,也就是老弱病殘們,大多是在石道的最下方。負責修整。
「快走啊!那條蛟龍會吃人的!」鈴衣不解的看著宋缺。
……
他們必須不停的開鑿石道,沿著峭壁不斷地往上開鑿。
宋缺聽鈴衣講過這條龍。
「這是整個世界最黑暗的地方,但即便是這裏,陽光也沒有拋棄我們,當太陽正對著天坑的時候,會有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里,陽光會穿透層層的黑暗,來到我們這裏,儘管到達這裏的時候,它已經如此的細小,就像是最細的雨線一樣。我們把這一幕叫做夕雨。」
在大雨停下的時候,宋缺能夠聽到空曠如峽谷的深坑裡,許多人鬆了一口氣,甚至有人在歡呼與感恩。
這麼一個畫面,便讓宋缺感覺到了這群人的不易。
「真奇怪,高高在上的物種居然也被流放到了這裏?」
「這是在哪裡?」
他們知道只有自己不斷地開採,開採的速度再快一些,石道最下方的人,才能夠有更多的上升距離。
「快點醒過來!新來的!這裏的雨很大,只要幾個小就能淹沒一層石道!」
但目力也遠遠勝過常人。
便是哼著調子。一些同齡的孩子便跟著一起哼。
在鈴衣的號令之下,人們終於接受了讓宋缺負責帶領最強壯的年輕人們負責開鑿石道。
生命忽然只剩下七天,在這個全世界最黑暗的深坑裡,宋缺固然是遺憾的。
安全線比以往更高。這雨勢若幾個小時內能夠停住,很快便會
每過一陣子,還會見到如同蛟龍一樣的生物盤旋在空中,像是一座監獄的典獄長一樣審視著監獄的囚犯。
這裏的人曾經幾度大規模的被疾病折磨。
大人和老人們都驚嘆這個女孩子的活力。因為一年四季,鈴衣總是沒有停止過診斷。
人們在雨停的時間不斷開鑿石道。
但沒有人去多問。
他沒辦法實現鈴衣的願望,甚至沒辦法帶鈴衣離開這裏。
這種殘酷的生存規則,沒有人反對。
宋缺真的很想告訴他們,其實他們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裏。
這是一個不現實的願望。
「謝謝你。」宋缺沒有拒絕鈴衣的好意。
黑暗的深坑裡,忽然有了一絲如同絲線一樣的光芒。
大雨降臨時,如果雨勢較小,石道便不會被淹沒,在石道下方的人便能夠存活。
有著足以單獨面對完美級生物的強大。
他們只知道,三十年來換了無數批帶領他們想要從這裏爬出去的人。
因為他們都是家族中的棄兒。
水潭裡的水無法被排出,住在深坑坑璧上的人們將所有的污穢之物都是扔在了水潭裡。
有一絲光線垂落和圖書在鈴衣的額頭上。
新人的存活率是最低的,因為從某一年開始,新人幾乎都跟鈴衣一樣,是十二歲的孩子。
宋缺說道:
最早到來的那一批人,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他們也知道也許未來數十年,甚至數百年,那些沒有天賦的同族們,都會被流放到這個地方。
只是一個五十來歲的阿婆救了她。
他皺起眉頭,看著瓢潑大雨,說道:
「我聽老人說,死後,所有的痛苦都是永恆延續著的。」鈴衣將食物給了宋缺。
「可以的話,能否跟我講講這裏面發生的一些事情?」
可即便如此,放眼望去,石道上的每個人,都顧不得滿地的雨水,他們都儘可能的探出身子,想要觸碰陽光。
宋缺終於清醒過來。
也會詢問這些孩子的一些願望。
宋缺愣住。
宋缺怔住。
鈴衣許久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陣后,她才說道:
只是微弱的火光下,阿婆看著女孩倔強的臉,忽然間心軟了下來,像是想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
視覺上的不適應,因為這裏太暗,終年難見陽光。
在深坑的底部,是巨大的水潭。
……
雖然對於堡壘的記憶,都停在十二歲之前,但鈴衣還是有些見識的,她確信這個人該是某個身份尊貴的人。
幾年前,鈴衣最開始來到這裏的時候,便是老弱病殘中的一員。
「怎麼了?看你這樣子像是認識我一樣?」
「你倒是很聰明。」
但生命又是頑強的,天坑頂端的人也不希望這些礦奴們盡數死去,便也會用傳信烏鴉定期送來一些藥物。隨著時間推移,活下來的那批人,越來越適應這骯髒的環境。
「我會幫著你,雖然我只有七天的生命。」
「是的。」
可明明是生活在最黑暗臟臭角落裡的人,靈魂卻彷彿被夕雨洗滌過。
他往前一步,輕聲地說道:
但這三十年來,近萬個日子里,這些人便是衣食住行,全部在這窄窄的石道上。
阿婆也想著,該找個人繼承自己的醫術。
「什麼是夕雨?」宋缺問道。
……
越來越多這樣的聲音響徹在狂空的深坑裡。
久而久之,住在這裏的人,有了一條默認的殘忍卻合理的規則。
可如果見慣了太多的生死,便終究會麻木。
鈴衣在這一天,悄悄的省下了自己的食物。
原本有十數萬。卻大多埋在了深潭之中。
因為他們已經將石道往上開鑿了足足十數米。
鈴衣很開心的探出身子,在石道的邊緣,這個動作顯得很危險,她似乎全然忘記這些,只是想要更接近那些光。
只有宋缺,愁眉不展。
非天賦者們在這裏,即便全部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宋缺的效率。
「就是天坑外面。我們現在是在一個巨大的坑裡,你明白嗎?」
也是在那一天,她終於成了一個深淵里的人,開始適應這裏的節奏。
「我並非來自你所待過的地方,只是覺得那個堡壘有問題,前來調查一番后,發現了那個堡壘的秘密,我能夠理解你們對天賦者的仇視。」
「你去過外面嗎?」
「先等雨停吧,反正你只有七天可以活了。」
人們只能通過那些帶來食物的傳信烏鴉,知曉時間。
小孩子和老人們則躲進了宋缺開鑿的石洞里。
看著依舊不見頂的天空,他生出一種無力感。
也有嗅覺上的不適應,因為人們腳下,便是一個埋葬了十數萬腐爛生命的水潭。
鈴衣驚喜地說道:
被淹死便是因為水潭的水位上漲的速度,勝過了他們挖礦的速度。
在這裏的很多人,大多都是沒有姓氏的人。
她怔怔的看著天空說道:
這些歌曲就像是號角一般,能讓他們已經酸澀的胳膊繼續揮動著礦鋤。
那一天她看著鈴衣被水潭中臟臭的水淹沒了脖子。
如今的帶領他們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名叫鈴衣。
宋缺看著雨水如天河傾瀉,但抬頭望去依舊能夠從雨簾的間隙里,看到天坑的上方。
但自己已經要死了,又何苦再把別人的希望掐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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