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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牌匾已經由成國公府改成了朱府，但府內無論是僕人還是排場依然如斯。

「聽守城的一個千戶官說，開門獻城者乃是成國公朱純臣的外甥胡自鎬。」梁可望如實回答。

閻應元給崇禎的信中並未提及此事，想來也是覺得自己官職低微，不能撼動一個國公，即使是已經除了爵的。

「夠了，本官心中有數，趕緊去辦！」劉鴻漸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我敢！」

劉鴻漸從梁可望手中接過摺疊的整整齊齊的宣紙，正打算打開。

「本官如果剛才沒有聽錯，前屯城是被人從裏面打開的，是誰？是哪個不要臉的東西？」

劉鴻漸的雙眼猛然睜開，直勾勾的瞪著面前的梁可望。

血淋淋的文字若刀子般刺入劉鴻漸的眼睛。

他的腦子裡浮現近一年來閻應元、陳明遇三人忙碌的畫面，突然他想到一件剛才被他忽略的事。

再加上一年來，萬歲山千戶所從無到有，里裡外外全是閻應元三人的影子，劉鴻漸從未想過自和*圖*書己的兄弟竟然如此倉促的離去。

「放肆！誰給你們錦衣衛的膽子，竟然敢在國公府撒野！」朱純臣雖然已經是一階草民，但當了一輩子的國公，架子和氣勢還是很足的。

建虜於二月十六興不義之兵侵我大明疆土，臣以山海關參將之職守關外之城前屯，今一月有餘矣。

梁可望也是一路沒少流下淚水，他從衣領的夾層中小心的抽出一封信，遞給劉鴻漸。

「我犯了何罪爾等都不能言明，光天化日之下，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手？誰敢？」朱純臣袖子一擼，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罪臣閻應元冒死以聞：

閻應元是什麼樣的人，劉鴻漸再清楚不過了，他為人並不迂腐，但他若認定的事情，即便劉鴻漸經常以『強權』相壓，閻應元大多也只是笑笑假裝屈從，但其確是有文人的執拗。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念在李雲魁如此這般夠意思，待大清鐵騎入主中原，他甚至打算幫老李求求情，也算是還hetubook.com.com他個人情。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劉鴻漸腦袋嗡的一聲，頓覺天旋地轉。

他擔心真的如此，且不說崇禎會不會相信他的一面之詞，此舉反而可能會給城中戰死的士兵招惹身後的是非。

「大明所有人都怕這個老雜毛，可本官不怕！

劉鴻漸仿若未聞，自顧自的打開了宣紙，由鮮血寫就的血書赫然映入眼帘。

臨出城時，前屯城內的戰歌觸動了年輕的梁可望，閻大人慨然赴死，更是讓他羞愧難當。

「前屯城失守，閻大人、陳大人戰死了！」梁可望眼角留著淚，大聲的重複一遍。

成國公一脈與大明同休二百余年，家中僅家奴便有數百，為了以防意外，梁陽乾脆直接指派了執掌詔獄的鎮撫使裴信文。

罪臣定當以此殘軀，報陛下之隆恩，以謝其罪矣！

「大人，此番建虜大舉入侵，前屯城孤懸關外，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您要節哀啊！」錦衣衛指揮同知梁陽一邊勸說劉鴻漸htｔｐs://ｗｗｗ•ｈeｔｕboｏｋ•ｃｏｍ•coｍ，一邊示意梁可望退下。

但還未待鎮撫使裴信文發言，身後邊突然傳來冷冷的聲音。

他剛從外面回來，自從內官監李雲魁入了司禮監后，他獲取到的宮裡的消息更加全面而及時了。

「又是朱純臣！」劉鴻漸想起那個胖老頭，咬牙切齒的喃喃道。

好笑的是那李雲魁還當他是位卑未敢忘憂國，以為他仍是感念聖恩，方才如此關心國家大事。

「何人在外喧嘩？」朱純臣腆著大肚子出門斥責道。

臣料建虜將於二月二十一抵前屯，是以臣乞憐百姓之苦，欲將關外之漢民遷入關內。

劉鴻漸一腳踹在梁可望的肩膀，把滿臉淚痕的梁可望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為什麼偏偏要去守前屯，那是個關外孤城，這個老閻，兄弟……劉鴻漸閉著眼睛任憑淚水滑落臉頰。

老梁，速速召集人手，本官要去那成國公府捉拿這個老雜毛！」劉鴻漸把信折了折塞入懷中道。

「這不可能！老閻他是守城高手，老httｐs://ｍ.hｅｔubｏｏk•cｏｍ•cｏｍ閻他……這不可能！你這個混球竟然敢騙本官！」

臣枉顧百姓之依，枉顧陛下之託，前屯失守，乃應元之過，與城中之兵士、百姓無關。

「指揮使大人！前屯城被姦細裡應外合打開城門，閻大人和陳大人，他們……他們與城俱亡了！」梁可望一見劉鴻漸進得衙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錦衣衛奉命辦案，朱純臣何在？」負責帶隊的是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裴信文。

「大人，此信乃是呈送給陛下的！」梁陽低頭出言，即使知道指揮使大人經常干逾越之事，但身為下官，必要的提醒還是應該說。

「大人……」梁陽還想再勸劉鴻漸三思而行。

幾個錦衣衛緹騎不敢妄動，回頭看看鎮撫使大人的臉色。

怎料建虜出奇兵阻我退路，致使前屯為建虜所困，此臣應元之罪也。

在外人看來，前成國公朱純臣現在徹底成了閑人，但只有朱純臣自己知道，他其實比以前更忙了。

正思索間，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成國公府就ｈttｐs://ｗｗｗ.heｔuｂooｋ.ｃoｍ.ｃｏm在距離錦衣衛衙門不遠的幾條街之外，雖然已經被除了爵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本來以為三人去邊關，無非是想盡一盡報國之心，邊關寒苦，等三人磨去稜角，定還會回來幫他。

奈何前屯池淺牆薄，賊軍兇狠勢大，以數十門弗朗機銃輪番攻伐，以致前屯城破。

罪臣閻應元戴罪百拜」

他覺得自己辛苦，但與邊關的將士們比，他又是何其的幸運。

「指揮使大人，城破之時，卑職曾想帶閻大人一起出城，可閻大人不允。

「老閻！你這倔脾氣……」劉鴻漸合上書信抹了一把眼中的淚水，嘀咕了一聲。

臣不敢懈怠，以六千之兵據守彈丸之城，欲阻建虜大軍，而為黃總督爭取布防之時間，三日有餘矣。

對此朱純臣只是心中冷笑，聽駙馬都尉齊贊元說，大清國議政大臣範文程對於他的功勞可是讚歎有加，甚至大清的攝政王殿下還曾提及他，這真是讓他受寵若驚。

他交給卑職一封書信，讓您幫忙轉交聖上，他還說來生再報答您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