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此時也才下午兩點多的時間，是一天最暖和也最明亮的時段。指著一排排整齊的公墓，除了冷清一點，和普通的建築群也沒什麼區別。

文晸佑停頓一會，笑著開口：「剛剛聽你禱告，我想替你承擔的時候，你還和主討價還價。」

「她想見你，又怕見你。」

看著Tiffany穿著羽絨服戴著口罩低頭朝這邊走的時候，文晸佑打開車門讓她上車，Tiffany說的話也是如此，文晸佑也就沒再多想。

「不……不要！！」

Tiffany尖叫一聲，眼淚再次掉下來。

文晸佑失笑掙脫開：「我開車呢，別拉拉扯扯的。」

Tiffany半蹲著腳蹭著地面要掙脫，文晸佑和她也好像拔河一樣。地面一點點積雪也留下長長的腳印拖拽痕迹。無奈看著她耍賴的樣子，文晸佑乾脆將她打橫抱起來，朝著前面走去。

「別……別走！！」

不一會看著文晸佑的手，嘟著嘴甩開：「不是開車呢嗎？幹嗎拉拉扯扯。」

一抬眼就能看見他，Tiffany試著看著那張照片，慢慢的從小心翼翼的斜視，變成正視。最後湊到面前，嚶嚶哭泣叫著什麼話。文晸佑已經聽不到了。

Tiffany此時已經抽泣起來，低頭抹著眼淚，還蹭在文晸佑的手上。

否則時間拖得越久，對她的身心都不利。只是文晸佑是沒想過他自己曾經也是如此，卻也就這樣，讓和*圖*書她在文晸佑自己的安排和指導下，面對，坦然，釋懷，走出來。

到底是人家與時俱進還是自己想法太單純？

文晸佑低頭看著懷裡的Tiffany，拍著她的背，讓她看著照片：「都已經來到這裏了，轉頭看一眼，對她說幾句。我去那邊等你。」

Tiffany愣愣地看著文晸佑放開她站起，尖叫著扯著他的衣袖拽著他。

除了Tiffany的哭聲，還有文晸佑的話語，再就是風聲。

系好安全帶，汽車也啟動了。Tiffany眯起笑眼看著文晸佑，嗔怪拽著他的手臂搖晃。

Tiffany輕笑一聲，嗔怪白他一眼。

不一會突然想起什麼，Tiffany轉頭看著文晸佑：「對了。你今天找我幹嗎？」

文晸佑想了一會，攬著她湊在耳邊：「你既然愧疚，就該找機會要和她解釋清楚。這麼躲著，難道要等她來找你？」

「神父也是人啊，認識藝人不也正常嗎？說明你人氣高吧。」

如果不是Tiffany在那天待機室的時候主動找到他，文晸佑或許都沒想過她會張紫妍有什麼愧疚之情。因為兩人是根本沒有一點聯繫的，甚至話都沒說過。

文晸佑轉向到主路上，平靜看著前面的路：「既然你喜歡討價還價，那我也想對你算筆賬。」

Tiffany哽咽著搖頭，半響看著他：「這……這怎麼能一樣？當初是我和*圖*書讓你不要管她的，要不然……」

文晸佑搖頭：「如果我是主犯，你最多是幫凶，還是無意識的那種。」

或許以後她也不會忘記這一切，但是至少可以像自己一樣，將這些告一段落。只當做這曾經是一段複雜的經歷，文晸佑自己做不到，但是希望，也想讓她可以。

看了Tiffany一眼，文晸佑開口：「應該算是我已經替你承受過所有的責任，否則我那種痛苦，就等於罪責量刑失當。而你現在無法面對又懺悔難過，也讓我曾經的遭遇，沒有了意義。」

都是善良的女人，都是柔弱的女人。本不該經歷那麼多，承受那麼多的。如果一定要背負什麼，讓他自己去承受……已經足夠了。

文晸佑躬身揉著她的頭髮，溫和笑著：「就在前面，你抬頭就能看到我。」

文晸佑沒說話，拽著她朝前走：「別管那麼多了，跟她解釋一下，讓她可以安息上天堂。你也就能放下那一點點意外造成的愧疚。」

多麼冷漠的人，都無法漠視一條生命的流逝。文晸佑都很難，更別說是Tiffany。所以文晸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也只能這樣幫助她早點面對，可以早點解脫。

吸了一口氣，文晸佑輕笑著：「我已經在最自責的時候走出來了，其實我覺得，和你現在承受的愧疚是重疊的。」

Tiffany訥訥搖頭，半響突然看著他：「你……你m.ｈeｔｕｂook•ｃｏｍ•com是怎麼可以承受的？為什麼你可以？」

文晸佑隨意開口，對著Tiffany勸著。Tiffany緊緊拽著文晸佑的手臂，看著前面的一座座墓碑，可以感受到她的身子在顫抖。

Tiffany臉色一變，咬著嘴唇低頭不說話了。不一會有些怯懦地開口：「我……我還沒準備好。」

話沒說完，Tiffany再次哭起來。

文晸佑一直看著Tiffany，在不遠處。除了哭聲以外，也只能看著她的口型在動。不停躬身對著照片對著墓碑說著什麼。從始至終，一直是Tiffany有些抗拒，文晸佑主導著一切。拽著她來，讓她面對，自己走開單獨留下她坐在那裡哭述著。

低頭擺弄文晸佑的大手，她慢慢的，倒是不哭了。只是一臉猶豫為難複雜的樣子，沉默不語，文晸佑也沒有再說什麼。

Tiffany疑惑看著他，嗓音沙啞：「Mo？」

文晸佑沉默下來，許久之後，才扯起嘴角看著她：「因為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找到了可以替我作證的人……和我一起找她解釋。」

也許這樣寒冷的天氣，也不會再有幾天。來到副駕駛位置，文晸佑打開車門，拉著有些抗拒的Tiffany。

文晸佑笑著承受：「害怕還能叫那麼大聲，你嚇到我了努那。」

是因為文晸佑懂得那個過程，懂得她所有心裏承受的一切。哪怕任何一個hetubook.com.com細節。所以，他可以很輕鬆把握得住，怎樣做，可以解開Tiffany面對這個可憐女人的心結。痛哭失聲，懺悔自責都面對那座墓碑說出來，她也會慢慢放下沉重的包袱。

跪坐在地上，懷裡還抱著哭泣埋在文晸佑胸口的那個笑眼美妞。她連頭都不敢回，不敢看照片一眼，文晸佑此時也沒強求。從始至終，並不是文晸佑一定逼她來面對。

文晸佑停頓片刻，搖頭開口：「帶你去掃墓。」

「沒有什麼難以面對的。真正的責任在我。」

「Mo呀？！」

可是文晸佑知道，這個笑眼美妞很善良，很單純。她一定不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因為她的狀態，很明顯自責到了極點。其實沒有誰小題大做，始終也是那句話的道理主導著一切。生命，是最沉重的事物。

文晸佑沉默許久，沒有說話。

看著Tiffany流著眼淚的模樣，文晸佑扶著她的肩膀：「放鬆一點，給自己一個機會。有我陪著你，我都已經走出來了，你怕什麼？」

當到達那個公墓的時候，手肯定不能再握著了。文晸佑先下車，遮著眼睛看著太陽，今天陽光真的很好，天也慢慢變暖了。

文晸佑對著照片，輕聲開口。

咧嘴哭著砸著他胸口，Tiffany忿忿叫著：「你別嚇我！我害怕！」

Tiffany看著他，咬著嘴唇帶著哭腔：「你……你再給我點時間，別逼我好嗎？」

也許神和_圖_書父換了服裝，下班之後也要回家吃飯。如果單身的話還要買菜自己做著吃也說不定。

Tiffany嘟著嘴，對他皺皺鼻子，老實坐在一邊不動了。

Tiffany一愣，不一會突然輕叫開口：「你……你那天過來找允兒，就是讓她陪你來這？！」

Tiffany反而更加害怕，有些哀求地看著他：「可……可是我不敢。」

Tiffany小腿踢動著掙扎，尖叫聲一直回蕩在空曠無人公墓，直到終於來到第三排，那個普通又特殊的墓碑前。

文晸佑點頭：「你不用準備，只要去面對就可以。」

「我……我不去！」

Tiffany看著文晸佑，一點一點將她的手拿開，對自己笑了笑，慢慢朝前走去。而果然，沒走多遠，只是大致保持自己說話他聽不到的距離，就站在那裡不動了。

文晸佑表情驚訝，哭笑不得看著Tiffany。倒也將手收回來。只是還沒等放在一邊，卻又被Tiffany拽過去。

文晸佑抿起嘴角，不一會輕輕握著她的手，一邊開車，一邊輕聲對著她訴說著自己的想法。

摩挲她的手掌，想讓她安心下來，文晸佑面容平靜：「我知道，這並不容易。我也並不想讓你陷入那種負擔，我承受過，所以更能體會那種沉重。」

「至少比我上次來的時候，氛圍要好多了。那次黑天，周圍沒什麼光亮。唯一的一盞燈，也因為故障熄滅了。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