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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是對是錯。」

楚歌苦笑道，「我原本以為，僅僅是能力高低的問題，現在看來，不止是超能力的強弱，還有著更複雜的區別。」

許諾道，「你覺得，我們應該用類似搜魂術的精神系超能力，或者用極強副作用的吐真劑來逼迫他說出實話；還是摳出他的眼珠子，讓他再看不到任何東西；還是在他脖子上掛塊牌子，上面寫著『透視眼』三個大字，再打上一個大紅叉，提醒所有女孩子當心？」

許諾攤了攤手道，「我無所謂，你要這麼想就這麼想吧，只要你自己良心過得去就可以，事實上，我覺得你並沒有打錯人，因為無論他這次有沒有窺探女澡堂，只要他覺醒的是透視眼，而他又是一個性取向正常，身體也正常的男青年，那他肯定干過類似的事情，說不定還天天都看，不分早晚呢，所以，用你的話來說，『人人得而誅之』，沒問題啊！」

「……」

許諾聳了聳肩，道，「電影世界，是有『第四面牆』的，觀眾坐在第四面牆後面，通過上帝視角看清楚真相的每一個細節，可以將犯罪分子的舉動甚至心思都一覽無餘，並清楚知道這就是真相，那麼，超級英雄逾越法律去制裁和*圖*書罪犯，當然很正義，很解氣。

許諾看著楚歌的目光，漸漸變得詭異。

「當然看到了，不過，在和他見面之前，我們就知道他可能擁有透視眼，所以，非常協會專門配發了一批可以隔絕多種波長的防護服，最大程度保障我們的隱私。」

楚歌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氣，掬起一捧醫療藥劑抹到臉上，用清涼的藥劑冷卻滾燙的臉頰。

「很簡單，一方面是錢的問題，而更重要是，金必達律師找到他，向他闡明了利害。」

楚歌瞪大眼睛，盯著許諾看了好一陣子，還是遏制不住臉上的糾結。

「然後呢，他拿到了高額賠償金和官方道歉，又有什麼用，千夫所指之下，他還怎麼做人？」

「但這樣一來，新聞界就會嗅到味道，如蒼蠅般蜂擁而至，關於案件的詳情都會曝光，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有透視眼，能隨意看透女性的身體——即便這不是事實，卻不妨礙大眾這樣認為。

「你知道，就是女孩子們互相搓背啊，塗肥皂，抹精油，嬉戲打鬧什麼的，說不定還會你捏我一把，我摸你一下，比比大小什麼的，這個，大街上看不到吧，可不是只有窺探女澡堂才能看到？」

許諾心平氣和道，「至於下身的問題，說不定人家天賦和圖書異稟呢？別用這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我，現代女性又不是中古世紀的封建大姑娘，我們女孩子之間經常溝通這些話題，該懂的都懂了。」

楚歌沒有透視眼。

「只是覺得，現實世界的超能力大戰，和小說、漫畫還有電影實在太不一樣？」許諾問道。

「等等，我忽然想到！」

許諾淡淡道，「怪不得那傢伙會說，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很可惜，現實世界中，我們沒人擁有『上帝視角』，沒人能站在犯罪現場，甚至鑽到罪犯的內心去洞悉一切，我們能得到最好的結局，就是如此了，不是嗎？」

許諾說，「我們簽署了雙向的保密協議，這傢伙答應放棄起訴非常協會濫用暴力，非常協會也答應幫他保守透視眼的秘密，絕不打擾他正常而平靜的生活，皆大歡喜。」

「沒錯，就這樣了。」

楚歌呻|吟，「我既不能因為他『有可能窺探了女澡堂』就狠狠揍他一頓，也不能因為他『前幾天窺探了大街上的女性』，在幾天之後才稀里糊塗揍他一頓，這是不對的！

「是，我不能否認，所以我也沒說你狠狠揍他一頓，就一定揍錯了啊。」

楚歌浸泡在醫療藥劑里左思右想，靈光一閃，抬起頭，打了個響指，興奮道，「有沒有ｈｅtｕｂook.coｍ•ｃoｍ這樣一種可能，是，這傢伙是可以用透視眼，到大街上隨意窺探女性，貌似沒必要鋌而走險。

楚歌有氣無力，「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怎麼這樣爽快就和非常協會達成了和解協議？換成是我，專心致志研究昆蟲的時候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頓，險些連屎尿都打出來，我肯定不依不饒，要告到底的。」

總之，聽說許諾做好了防護措施，沒有被人佔了便宜，楚歌稍稍鬆了一口氣。

許諾道，「甚至，我們連他的透視眼究竟修鍊到什麼程度，從他眼中看出去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都不確定，說不定，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一旦開啟透視眼，看到周圍所有人，都是一具具骷髏架子呢？」

「不行，我不能自欺欺人，我的良心過不去，這種假設實在太站不住腳了！」

「皆大歡喜？」

「人家長得就是這副尊榮，人丑是沒罪的。」

「是啊。」

但想到此案的結果，這樣稀里糊塗的結束，還是令楚歌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你的想象力，真夠豐富的。」

「不然呢？」

許諾道，「金必達律師給他算了一筆很簡單的帳——是的，如果他不依不饒，執意要把事情鬧大的話，或許是能拿到更多的賠償金，還有非常協會乃至當局最heｔｕbｏoｋ.ｃom.ｃｏm誠懇的道歉。

楚歌正色道，「你，你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吧？」

他很難體會這種從過度興奮到麻木不仁的感覺。

「可是——」

「好像……也是，透視眼的事情大白于天下，這傢伙真的沒臉做人了，所有女孩子都會把他當成臭流氓，根本不敢被他看到的，他將被自動放逐到正常社會之外……等等，許諾，這傢伙看到你了吧？」

他愣了半天，找遍各個角度，依舊覺得無懈可擊，完全沒得反駁。

「你說的區別，很簡單，因為現實世界中缺少一個全知全能的上帝。」

「該死，真相究竟是什麼啊，到底是他圖謀不軌，還是我真的濫用了暴力？如果真是我錯，我可以向他道歉，接受一切懲罰，我只想知道真相！」

楚歌的眼珠定住，想了很久。

楚歌喃喃道，「但真相還是沒搞清楚，沒人能還他清白，也沒人能還我清白，而且，如果他真的擁有透視衣服的能力，誰也不能保證，他以後不會繼續用這種能力去窺探別人，他就這樣潛伏在無數懵懂無知的女孩子身邊，分分鐘都可以大飽眼福，這，這就是結局？」

「果真如此，我還挺同情這傢伙的——慾望的一大重要來源就是神秘感，當異性的軀體徹底喪失神秘感，性別的差異和吸引都蕩和*圖*書然無存，這傢伙在度過了最初的興奮之後，一定麻木甚至痛苦，很難說這究竟是上天的饋贈，還是無盡的詛咒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楚歌組織了半天措辭，還是無法精確描繪自己茫然而焦灼的內心。

「別誤會，我是一個純潔無瑕的正人君子，是以打擊邪惡，維護正義為己任的官方英雄，我很天真善良的，腦子裡絕對沒有想象過類似的場景，只是為了探究真相，強迫自己窮舉所有的可能性而已。」

許諾若無其事地說，「在我本人，倒是無所謂——如果這傢伙真的擁有透視眼，他一定已經看過千千萬萬女性的身體，根本審美疲勞了吧，說不定還會感到厭倦甚至噁心，人體不過是一堆脂肪，蛋白質和體液的組合，和砧板上冷冰冰的豬肉沒什麼區別。

他恨不得把腦袋徹底埋到醫療藥劑里，沒臉出來見人了。

楚歌的臉紅上加紅。

楚歌沉默不語。

「但他有一種非常特殊的嗜好，就是喜歡看女孩子洗澡呢？

這句話，像是閃電凝聚而成的流星錘，結結實實懟在楚歌的喉嚨上。

「所以，就這樣了？」

「那——」

他抓耳撓腮，差點沒把頭髮都扯下來，勉強道，「僅僅是觀察螞蟻的話，為什麼他當時的表情那麼猥瑣，下身還鼓得像個小山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