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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主盯著楚歌看了很久，搖頭苦笑：「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放著當局獎勵你的豪華公寓不去住，偏偏要回來住在這種地方。

楚歌搖頭，「就算巔峰時期，我也沒這麼厲害過，怎麼可能！」

小宮主狠狠咬住嘴唇，翹起腳尖，在桌子下面不輕不重踢了楚歌的小腿骨一腳。

「看起來，倘若咱們能夠組建一個宗派的話，我更適合當掌門，而你則更適合當宗派內的第一高手，這樣也不錯，至少大家取長補短，各司其職，不容易發生矛盾衝突。」

「……算了。」

小宮主皺眉，「什麼就『我懂的』，我不懂！」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但現在，我發現自己隱隱有些理解他了，這就是他存在的意義，只有在最激烈的槍林彈雨中，他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仍然活著！」

「……」

「哦？」

「換成一年前的我，也不相信自己會是這樣的人。」

「沒有。」

「啊？」

「在那一秒鐘，我可以清晰看到『上校』寧烈射出的一枚枚神出鬼沒的子彈；我可以看到歌莉婭女士怨毒而陰沉的眼神；我可以聽到『瘋子』寧曉峰的狂笑和火焰之劍的怒火；我可以聞到黑色閃電身上和圖書的仇恨，和炎羅身上來自修仙界，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那你剛才還嚇唬人家小學生。」

楚歌臉上，流露出一絲迷茫和一絲興奮，交融在一起的表情，喃喃道，「你知道嗎，最近半個月我一直在做夢，經常會夢見上校寧烈，歌莉婭女士，『瘋子』寧曉峰，火焰之劍，黑色閃電還有炎羅。

小宮主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不過，躲到這裏，你就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楚歌抬頭，滿臉狐疑都看著小宮主，嘴裏兀自不停咀嚼，「踢我幹什麼，你還想吃么？」

「不懂就算了，我只是打個比方。」

「所以，我不能再被那些亂七八糟的生意和宣傳，擾亂了自己最真實的內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也不知道……」

「很奇怪，現實世界中遇到這些猛人，狂人，凶人和魔人的時候，我幾乎每次都被他們壓著打，每次都在生與死的邊緣反覆摩擦，摩擦摩擦摩擦，每次都怕得屁滾尿流，對天發誓倘若這次能夠逃出生天，回去之後一定老老實實過小日子，絕對不再作死。

楚歌嘆了口氣道，「曾經我也不懂，為什麼『上校』寧烈明明能被當局招安了，偏偏還要鋌而走險去劫掠和_圖_書戰略物資，還在策劃逃亡到修仙界去這麼瘋狂。

「明白了。」

小宮主道，「在修仙界有一個十分有趣的現象，一個宗派的宗主或者掌門，往往都不是境界最高，戰鬥力最強的那位修士，而戰鬥力最強的這位修士，往往也不屑於，甚至十分厭煩去競爭掌門之位。

「我想戰鬥，不摻雜任何別的理由，僅僅因為戰鬥本身，就這麼簡單。

「還有，最近我們的生意漸漸都上了軌道，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極多，你出現的次數卻越來越少——難道你寧願窩在這裏騙騙小學生，都不願意去出席那些真正的高端場合？

小宮主道，「就是說，你還是很喜歡被女粉絲簇擁的感覺，但你並不是為了女粉絲才去戰鬥的，就算哪天，你的女粉絲都掉光了，你仍舊會義無反顧地戰鬥下去？」

楚歌道，「受傷恢復期間，我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我漸漸覺悟了自己的內心——香車美女，名譽地位，豪華別墅和女粉絲的崇拜對我來說，就好像吃烤肉時奉送的各種精美小菜，小菜固然是很好的東西，只要免費奉送，來多少都無所謂，但歸根結底，烤肉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沒有小菜，只要有烤肉，就夠了，反過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倘若沒有烤肉，哪怕小菜的分量足夠把我塞飽，這頓飯吃得都虎頭蛇尾。」

楚歌一本正經道，「即便他們現在不理解，將來一定會感謝我的。」

楚歌道，「回到這裏，能喚醒我體內的……飢餓感，讓我靜靜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小宮主道，「我的確不信。」

「每次從這樣的噩夢中驚醒，我都會大汗淋漓，肌肉酸疼不已，彷彿真的在夢中展開激戰。

楚歌三兩口吃完了所有的餛飩，就連麻醬調味料都喝得一乾二淨，這才心滿意足地抹抹嘴，打了個飽嗝，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個人喜歡，也需要低調，我覺得自己現在的風頭太勁了，正所謂『人紅是非多』，我想稍微冷卻一下，一個人靜靜，才更有助於恢復。」

小宮主道，「你該不會是騙他們的吧？」

「在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夢境中，我彷彿又回到了和他們對決的時候，特別是生死剎那的一秒鐘，我的腦細胞就像是一台台非常先進的攝像機和複印機，將那一秒鐘徹底複製下來，反覆在腦海中播放。

「當然不是，但這裡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我最初立下雄心壯志的地方。」

「但現在，這種生活https://m.hetubook.com.com真的降臨到我身上，我又產生一種非常恍惚的不真實感，和一縷淡淡的……索然無味的感覺，總覺得，那些熱鬧非凡的剪綵儀式，高朋滿座的酒宴歡歌，眾星捧月的訪談節目，還有什麼豪華公寓和別墅，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或者說，他們就像是過於油膩的大魚大肉，沒吃過時想得要死，吃上一兩次感覺也還不錯，但天天吃，頓頓吃，真要吃吐的。」

「然而，那種從每個毛孔中滲透出來的逾越，汗漿如火山爆發般的噴薄，那種從尾椎骨順著脊椎一路蔓延到天靈蓋的收縮，帶來深入骨髓的爽快，根本無法用筆墨形容，簡直就像是血氣方剛的男青年在輾轉反側的深夜裡……你懂的，但又足足比那更爽快百倍！」

「你應該知道，現在當局對於你和我們修真者之間的生意，是持支持態度的，甚至，當局都極想推出一個典型，起到『城門立木，千金馬骨』的效果，斬殺炎羅，幫助趙廉擒獲趙金虎這兩件事證明了你的忠誠和能力，當局並不反對你參股大量修真者的企業——這姑且算是當局對你的獎勵，絕不會有任何問題，你非要把自己搞得這麼低調幹什麼？」

「但在栩栩如生的夢境中——即便我不知道這和_圖_書是夢，而將這些場景當成另一種更加真實的真實，但我卻沒有半點恐懼和悔恨，我的所有恐懼和悔恨都轉化成了濃烈的興奮，彷彿只有在那一秒鐘，在和『上校』寧烈的子彈，歌莉婭女士的目光，黑色閃電的鏈鋸和炎羅的火焰擦身而過的一剎那，我才真正地……活著。

「怎麼能說是騙呢，只不過是善意的謊言，激勵他們多做廣播操和眼保健操而已。」

「大概明白。」

小宮主道，「那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

「等等——」

楚歌滿臉糾結，內心的紛亂無法梳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是笨拙道，「那時候我快要畢業了，又剛剛接觸《地球無雙》，也曾幻想過倘若修仙界真的大舉入侵，我要如何如何努力奮鬥，過上日進斗金，香車美女，坐擁豪宅，出入上流社會，和絕世強者談笑風生的生活。

小宮主一下子泄了氣，無語道，「別說我的事情了，還是聊聊你的恢復進度吧，怎麼，現在感知恢復很快么，都能監控方圓數里之內的靈氣波紋了？」

「抱歉，或許這麼說有些矯情，但我現在真的發現，驅使我去戰鬥的理由，並不是獲得貢獻點和修鍊資源，不斷提升境界，以及家園啊，同胞啊，地球文明之類的，至少並不僅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