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楚歌的噩夢
很明顯，國師是一條熟知人類世界情況的犬妖。
楚歌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楚歌不相信國師這頭犬妖會完全不懂人類的語言和文字，找不到和人類溝通的方法。
人類文明也並沒有犯「以貌取人」的錯誤，而是敞開環抱，毫無戒備地接納了鼠族文明，至少，在靈山市這片特區的地底，開闢了專屬於鼠族的自治區域，任由他們繁衍生息，並學習人類的技術，發展自己的文明。
但他卻被夢魘的漩渦牢牢吸住，吸入更下層，更加黑暗的夢魘。
它為什麼沒有直接爬到地面上去，找人類說清楚一切，反而鬼鬼祟祟藏匿在地底，搞什麼長牙王國和神魔崇拜呢？
但它為什麼要編造這樣的謊言，欺騙地底下的鼠妖們說，人類——諸神已經隕落了呢？
最終，在這顆蔚藍色的星球在億萬年間再一次變更了主宰的姓名之後，1%倖存下來的人們，只能待在鼠族為他們準備的保留地或者說動物園裡，咬牙切齒，狠狠地詛咒楚歌的名字——正是這個自以為是，同情心泛濫的混蛋，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倘若接受，應該如何接受，倘若消滅，又有什麼方法能徹底消滅全地球所有的老鼠？
但楚歌依舊輾轉反側，徹夜難和_圖_書眠。
該妖族貌似還傾慕人類文明，願意和人類文明和平共處。
如此殘酷的夢魘，應該一瞬間就令他驚醒。
道理很簡單。
從它教鼠妖們崇拜人類，把人類當成諸神，要全心全意恢復人類文明的榮光這一點來看，國師這條犬妖似乎對人類並無惡意，反而是自帶乾糧的盟友甚至忠僕——沒錯，在國師杜撰的故事中，它對自己的定位就是這樣，是「諸神最忠誠的朋友和侍從」。
用不了多久，鼠族文明就從茹毛飲血的蠻荒紀，到黑暗蒙昧的中世紀，一路跳躍式發展到了凌駕於人類之上的未來紀元。
就是那種身體發生畸形變異，速度和攻擊力都變得極其狂暴，反正就像是特效大片里「嗷嗷」亂叫的怪物。
對了，還有白夜。
諸神竟然把他們當成了妖魔鬼怪，當成了骯髒的臭蟲，當成了……老鼠，用掃帚，用拖把，用高跟鞋的後跟，用捕鼠夾，用燃燒彈，用生化毒劑，用一切最殘酷的手段來消滅他們。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便帶你去靈河沐浴，再教你長牙王國的修鍊方法。」
某種意義上來說，寵物狗和人類的關係，倒也的確如此。
果真如此，那隻要自己找到國師，把
和圖書聯盟的政策四四六六說清楚，化解了彼此的誤會，一邊都能妥善解決。他先是夢到自己和白夜一樣，永遠變成了老鼠，徹底忘記身為人類的情感和自我，永遠以「長舌頭」的身份生活在長牙王國，為了「諸神的使命」而進行著「神聖的戰爭」。
結果，因為鼠族恐怖的新陳代謝和繁殖速度，他們世代交替的頻率，也就是文明的發展速度遠遠超出人類。
終有一日，他們昂首挺胸爬到了地面上，原以為諸神看到他們彷彿勳章般的累累傷痕時，會給予他們百倍的恩寵和祝福，沒想到迎來的卻是厭惡的目光和刺耳的尖叫。
所以，人類文明會如何回應鼠族文明呢？
這裏距離地面不過一兩百米，以國師能夠締造長牙王國的智慧，以及能親自率軍討伐魔物的武力，它不可能找不到通往地面的道路。
在新的夢魘中，他並沒有迷失自我，而是牢牢記得自己的使命，在人類文明和鼠族文明之間積極斡旋。
楚歌愁得快把自己尾巴上的毛都揪掉了。
他們為自己的祖先曾經把人類當成眾神來膜拜，感到荒謬甚至恥辱。
鼠族文明漸漸不滿足於充當人類文明的附庸。
他和白夜在國師的領導下，和食貓者還有金和_圖_書尾巴這些真正的鼠族並肩作戰，不知歷經了多少血腥的廝殺，終於剿滅了靈山市地底世界所有的魔物，統一併點化了方圓數百里內所有的鼠族，給靈山市帶來一片安寧。
食貓者道，「相信你學會了如何修鍊，一定能獲得諸神更加清晰的啟示，會變得更加聰明，大獲國師的歡心。」
只因，這就是智慧生命的天性。
如果它是善意的，早就可以直接爬到地面上去，找到人類，說清楚一切——即便老鼠的咽喉肌肉，都能發出類似人類的聲音，至不濟還能用尾巴寫字，而這一切技巧都是國師教的。
是接受，還是消滅？
楚歌做了好多光怪陸離，詭譎叵測的夢。
特調局第七處是有一些調製魂獸的方法，但都是從人類的角度出發，從外部強行改變魂獸的身體，甚至用手術植入這樣簡單粗暴的方法，在強化力量和智慧的同時，也帶來不可逆轉的損傷。
楚歌大撓其頭。
鼠族的修鍊方法！
只不過，和恐怖小說還有電影里描繪的場景不同，驚慌失措的人類面對的，不是那種骯髒腐臭，齜牙咧嘴，面目猙獰的老鼠，而是一頭頭穿戴著強化外骨骼，駕馭著戰車甚至機甲，手持激光器，肩扛微型導彈的「高科技老鼠」。
食貓者問楚歌是否需要找幾頭婀娜妖嬈的母鼠侍寢，自然被楚歌婉言謝絕了——楚歌說，他在冥冥中聽到了諸神的聲音，曾經發過毒誓，地上神國一天沒有重建，他便一天不考慮兒女私情，用諸神的話來說，便是「匈奴未滅，何以為家」。
他一直在琢磨國師，和它所說「諸神隕落」的故事。
浩浩蕩蕩的鼠潮，就像是黑色的洪水般衝上地面。
人類軍隊在高科技老鼠的大軍面前，一路潰不成軍，毫無還手之力。
這還是楚歌第一次遇到，可以稱之為「文明」的妖獸族群。
卻不知，鼠族自發自動的修鍊，究竟是什麼樣子，能否對他的靈魂，產生強烈的刺|激，大幅提升他「斷線逃跑」的成功率呢？
以往，他好像只遇到過那種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的妖族。
鼠族文明決心奪取這顆星球的統治權，就像智人曾經從尼安德特人手中，奪取這顆星球的統治權，並一路拓展到這顆星球的每一個角落，屠殺目力所及之處，所有強大的食物鏈之王一樣。
而且，楚歌始終覺得，國師的目的並不單純，它肯定有隱秘的野心甚至陰謀。
不知在棉絮和雜草上烙了多久的大和圖書餅，他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楚歌心中一動。
白夜這個王牌移魂者，究竟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到底有沒有失去記憶啊？
但楚歌仍舊不相信，國師會是100%善意的。
當天晚上，楚歌睡在食貓者為他精心準備的一處新洞穴中。
對這種妖族，自然沒二話好說，一個字，干就是了，哪裡還用什麼政策！
食貓者沒聽懂這句話，愈發對楚歌肅然起敬，打消了用庸脂俗粉來玷污楚歌的念頭，卻是為楚歌抱來了一捧捧蓬鬆的稻草和棉花，鋪在地上當做床榻，並吩咐小鼠在外面守護，誰都不許打擾，讓楚歌睡得舒服一些。
往好里說，國師可能心存疑慮，不知道人類究竟會如何對待除了自己之外，其他擁有生命的動植物，會不會把他們這些妖怪統統抓起來切片研究，所以它才不敢貿然現身。
直到最後，他們這些對眾神忠心耿耿的鼠族統統慘死在熊熊烈焰中，而他直到臨死前都在發出凄厲的尖叫，「為什麼，為什麼！」
即便深海之中，覺醒了一定的智慧，懂得用游擊戰和人類艦隊周旋的洪荒凶獸，貌似也從未想過要和人類和平共處——至少，以他們的智慧，即便有過休戰的想法，也不可能完整、清晰表達出來，雙方仍舊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