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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手雷在密閉空間炸開，破壞力十分驚人，無數蟲豸當場就被炸成鮮紅的煙霧和粉末，落入同樣命運的還有和他們糾纏在一起的鼠族。

此刻的戰場，仍舊是硝煙瀰漫，餘溫裊裊。

然後，他小心翼翼將小老鼠的殘屍，掩埋在洞穴角落的岩縫裡，繼續朝洞穴深處走去。

他們尖叫著，「我們也是諸神的造物，我們也蒙受諸神的恩寵，我們也願意用寶貴的生命，換來諸神的救贖！」

雙方鬧得不可開交，最終還是國師一錘定音——這次就由奮勇廝殺，表現出色的奴兵們測試神器的威力，至於貴族們，等到兵臨蛇魔老巢時，還有得是機會呢！

支離破碎的臉上，卻閃爍著人性的光輝。

手雷被膠帶紙結結實實粘貼和纏繞在他們身上。

他咬著牙，奮力刨開壓在小老鼠身上的殘骸，將它拖了出來。

經過兩場殘酷至極的血戰，楚歌簡直分不清楚，國師和蛇魔，哪一個更加危險，更加兇殘了。

「那就是天堂，對吧？」

然後，楚歌的雙眼凝固了。

不知為什麼，看著蛇族細長的雙眸，被燒成灰色和黑色的玻璃珠子的模樣，楚歌生不出半點仇恨或者厭惡。

小老鼠卻將他的含糊其辭，當成了默認，它臉上綻www.hetubook.com.com放出無比幸福的光輝，緩緩吐出最後一口生氣，平靜地死去。

與其說是反步兵手雷發揮了威力，倒不如說是這種「神器」釋放出的毀滅性力量，愈發堅定了鼠族們——主要是沖在最前面的奴隸們的必勝信念，他們前赴後繼，悍不畏死地衝上去，終於將蟲潮衝垮，在激戰爆發的第二天，徹底佔領這座距離蛇魔老巢不遠的洞穴，令鼠族大軍擁有了一處穩固的「前進基地」。

它大約在前幾天的凱旋儀式或者夜光城激戰中，見過楚歌的樣子，知道他是和不死將軍一樣，受到諸神啟迪和祝福的勇士，一定知道很多它所不明白的事情，能解開它最後的困惑。

「我們對諸神的信仰，絕不比任何高貴的勇士微弱半分！」

隨後，一個個僥倖未死，或者身受重傷，即將死去的鼠族，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像是一群被提線操縱的行屍走肉。

面對小老鼠滿臉期待的表情，楚歌竟然無言以對，不敢看它的雙眼。

「偉大啊，長牙王國！

洞穴深處，三聲巨響，造成驚天動地的震蕩。

劇烈的震蕩又引發連鎖反應，洞頂的鐘乳石和岩壁上的碎石紛紛崩裂，翻滾，砸落，在蟲潮和*圖*書和鼠潮之間，犁出一條條鮮紅的溝壑。

但不知怎麼，他實在無法遏制翻騰的內心，通過食貓者向國師請罪，卻是獨自一人，回到戰場上。

楚歌在這裏發現了一些蛇族的屍體。

固然，是蛇族驅趕著蟲潮首先攻擊夜光城，但是從國師雷霆反擊的手段來看，根本不像是猝不及防，倒像是蓄謀已久——哪怕蛇族沒有先下手為強，國師也會千方百計找到借口，向蛇族開戰的。

小老鼠雙眼迷茫，失神地盯著岩層之上的某處，再次喃喃道。

「轟！轟！轟！」

他們像是瘋癲般哈哈大笑，人立起來，踏著古怪的步伐，像是喝醉酒的小丑般朝稀稀拉拉的蟲潮撲去，直到徹底消失在蟲豸深處，那「偉大啊，偉大」的呼喊聲，依舊縈繞在鐘乳石之間，餘音裊裊。

在一波炮灰的集團衝鋒之後，三頭赤鼠沖了出去。

「偉大啊，鼠族文明！」

那裡，原本是控制蟲潮的蛇族的大本營。

他們被傳授了如何使用神器的方法——很簡單，只要不顧一切沖入敵人最密集的地方，然後伸出尾巴，鑽進拉環，輕輕一拽就可以了。

不知是巧克力的甜膩，酒精的熱力，還是對諸神的虔誠信仰，他們渾身上下都燒得通紅，簡直和*圖*書從灰鼠和黑鼠，變成了三頭赤鼠。

懵懂無知的奴兵和附庸部落的「野蠻人」們，則繼續奮勇向前，很快填補了國師和貴族們撤退後留下的空隙。

國師再次召開慶功宴和祭典，去販賣它那套「諸神創世」和「地上天堂」的奇談怪論。

楚歌從喉嚨深處發出艱難的咕噥聲，不置可否。

「偉大啊，諸神！

兩副畫面在腦海中重疊，令他一陣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是鼠，對面呢，對面又是人是鼠？

衝擊波如驚濤駭浪般，順著洞穴和岩縫橫衝直撞，所到之處，即便蟲豸和鼠族外表沒有受到損毀，但五臟六腑早已被震了個粉碎，紛紛七竅流血，僵硬地倒下。

「長舌頭……長舌頭大人……」

堆砌在一起的屍骸忽然動了一下，露出一張布滿血污，被啃噬得能看到骨頭的鼠臉。

它大約是被反步兵地雷的一枚破片攔腰截斷，卻憑藉靈氣澆灌的強大生命力才簡直到現在，楚歌不動還好，一動，它的五臟六腑稀里嘩啦地流淌出來。

他們都是夜光城防禦戰中，千萬炮灰經過蟲潮反覆掃蕩，極其幸運的倖存者。

「別動，你不會死的，我會把你救出來！」

這是一頭稚氣未脫的小老鼠。

臨行之前，國師親自為他們頒和圖書發了勳章，三枚閃閃發亮的可樂瓶蓋，並莊嚴宣布，他們不再是奴隸，而是成為了長牙王國光榮的公民。

楚歌知道自己應該參加，一方面博取國師的信任，另一方面近距離觀察這頭寵物狗成精。

再往前走，楚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卓立於一塊如獠牙般突起的岩石上，孤獨地俯瞰著煉獄戰場。

楚歌抱著小老鼠的殘屍，在屍山血海間，靜靜地坐了很久。

楚歌失魂落魄地在修羅地獄中穿行，無法遏制腦中冒出許多稀奇古怪的紛亂念頭。

正是和他落入同一處境的不死將軍——白夜。

稚氣未脫的小老鼠「吱吱」叫著，「我馬上就能見到藍天白雲之下的天堂了，是嗎？」

即便藏匿在遠處，有所防備的國師和一小撮貴族們，都感到氣血翻騰，五臟六腑和大腦都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他們並未憤怒後方指揮官不分敵我的無差別攻擊，亦不恐懼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卻是深深震撼于反步兵手雷的威力，並將摧枯拉朽的衝擊波，當成了諸神的光輝，盡情沐浴其中。

哪怕簇擁在幾公里之外，被堵在岩縫中進退不得的鼠族大軍，感知到四周岩壁的震動，亦是瞪大了眼睛，惶恐不安地甩著尾巴，猜不出這究竟是諸神的怒和圖書火，還是惡魔的雷霆。

於是，三名身強力壯，忠心耿耿的奴兵被遴選出來。

「諸神一定看到我的表現。」

他忽然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音在喊叫。

「……」

國師還給了他們每人一顆酒心巧克力。

遍地屍骸，還沒收拾乾淨，一隊隊奴兵如孤魂野鬼般穿行其中，愈發像是修羅地獄。

國師和一小撮貴族急忙抱著腦袋往後跑，紛紛躲到了堅固的岩石後面，或者鑽進岩縫之中，實在找不到障礙物，也要躲到塞滿了棉絮和稻草的奶粉罐裏面。

原本激烈廝殺的戰場，出現了片刻死一般的寂靜。

這些蛇族，和剛才慘死在自己懷抱中的小老鼠一樣，真的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嗎？

楚歌想到自己剛剛覺醒超能力時，曾經在崩塌的大廈下面，營救過一個名叫燕子的小女孩。

受到反步兵手雷和火焰噴射器的雙重攻擊，和懶龍巢穴一樣呈現出琉璃化的特質，變成了五彩斑斕的地獄。

他們充滿狂熱，認為是諸神的祝福，才令他們活到今天，而為了諸神去死，亦是他們毫無價值的生命，唯一的意義。

這頭小老鼠沒有下半身。

而那些被野心之火燒紅了雙眼的黑鼠和灰鼠，也一反常態，對他們的主人露出了鋒利的獠牙，針鋒相對，不願意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