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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蜥蜴背後長出了蟾蜍的毒囊，有些蝎子的甲殼之間卻覆蓋著爬行類的厚皮，有些長蟲像是蜈蚣、馬陸和蚯蚓的融合體，外表五彩斑斕，叫人根本分辨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什麼東西。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放下古怪的蟲豸屍體，又去研究那條巨蟒的殘屍。

巨蟒的屍骸被炸成兩半，腦袋和身體分開擺放，即便已經死去，仍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巒，帶給人強烈的窒息感。

乍一看去，這是一頭蜘蛛。

但從腹部向後延伸，它卻擁有類似蝎子的毒尾。

「是，地底世界的犄角旮旯之內，是有可能還殘存著大量蟲豸，但如何吸引這些蟲豸，如何控制他們，如何讓他們從四面八方，順著蜿蜒崎嶇的縫隙，爬到蛇魔的巢穴，還有沿途補給如何解決？這些，都是難於登天的問題啊！

甚至，越想下去，越覺得心驚膽戰，他深深打了個寒顫。

楚歌道，「而且，鼠族是一個受到外力干涉才誕生的文明，你們被國師點化，很早就擁有了群居的社會習性，能利用各種光源，甚至不畏懼火焰，在這種情況下，你們羸弱的視覺才得以保留。

但「叢林」和「雨林」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在靈山市的自然生態環境和圖書中，是根本不該誕生「森蚺」這種生物的，過去幾十年間的目擊者報告中，也從未有靈山市民發現森蚺的記錄。

這一點，楚歌亦是一萬個想不通。

楚歌繞著巨蟒的身體轉了半天，得出結論，這100%是一條森蚺，只生活在熱帶雨林中的超級蟒蛇。

「這不是本地生物。」

「但蛇族呢，生活在地底黑暗世界的他們，連手腳都沒有，根本沒有建立文明的可能性和急迫性，倘若是自然進化而來，有什麼必要保留敏銳的視覺？」

「第一，它身上附著著這麼多類似藤壺的甲殼類寄生蟲，這些小東西應該生長在熱帶雨林周邊沼澤里，我們靈山市周邊倒是盛產螺螄，但和這些寄生蟲，完全不是一個東西。」

「沒錯。」

白夜想了想，道：「鼠族的視覺，並沒有退化。」

楚歌一連檢查了七八具相對完好的蟲豸屍體，發現絕大部分都是如此。

這個問題，令楚歌微微一怔，回憶過去十天半個月間的戰鬥，包括夜光城下見到的第一批蟲潮，他點了點頭。

楚歌道，「倘若它是在地底的黑暗世界土生土長，根本不需要敏銳的視覺——生物的器官，遵循用進廢退的原理，很多生物在環境劇變和-圖-書，遁入地底之後，視覺器官都會退化，就好像非常著名的『盲蛇』，眼睛完全沒用了，反而是聽覺變得極其敏銳。」

難道這頭森蚺，特別龍精虎猛，又特別嚮往靈山市地處亞熱帶，冬暖夏涼，風景宜人的環境，不遠萬里，長途跋涉，遊動到了這裏？

就好像將好幾種不同的蟲豸特徵，雜亂無章地拼湊到一起，一頭醜陋的「縫合怪」。

同樣，貌似蜈蚣，卻粗壯如同小蛇，身上也長出了一層細碎的鱗片，極大增強了防禦力，卻仍舊保留著黏糊糊的，令人不快的多足。

又去查看巨蟒被炸得血肉模糊的雙眼。

白夜道，「如果真有大批蟲豸從四面八方趕來，我們沒理由連半點蛛絲馬跡都抓不住，而這些蟲豸的長相如此稀奇古怪，和夜光城下的蟲潮大相徑庭，一旦被我們抓住，絕對會留下深刻印象，連國師都會知道。

楚歌看了半天，道，「它是外來入侵者。」

「還有一點，你不覺得這股蟲潮來得蹊蹺，數量實在太多了么？」

「是有些太多了。」

白夜見楚歌查探得如此認真，也上前細細驗看，看了半天，又沉吟片刻之後，他緩緩搖頭道：「這些蟲豸，不太像是自然進化而來的。」

「和圖書不錯，自從夜光城之戰的第二天，國師就雷厲風行地發起了復讎，從那天起，我們鼠族的大軍，就四面包抄，向蛇魔的老巢進發，並切斷了蛇魔老巢和四周的聯繫。」

楚歌道，「光是夜光城下的第一批蟲潮，就鋪天蓋地，數不勝數，恐怕聚集了方圓幾十里內所有的蟲豸。

「有問題。」

「鼠族的視覺，原本就不怎麼好，所以才有『鼠目寸光』的說法。」

白夜道：「敏銳的視覺，有什麼問題？」

這頭蟲豸是被悶死或者燙死的，它深深掩埋在腐殖質中，所以屍骸完好無損。

即便過去幾十年的災厄紀元中，天地異變，極端氣候頻發，各種天災人禍層出不窮，包括靈山市的郊外都生長出了大片叢林。

白夜道：「有道理，第二呢？」

楚歌用尾巴撥弄著一頭蟲豸的屍骸。

「要知道，單個的蟲豸其實是很脆弱的生物，在食物匱乏的情況下，他們斷然不可能在黑暗洞穴中爬行幾十里的，即便蛇魔擁有強大的精神控制能力，也不可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上，號召蟲豸過來『飛蛾撲火』。」

楚歌對這種猜測嗤之以鼻。

白夜道：「何以見得？」

而且，背後甲殼之間的縫隙里，還長出了好似蟾蜍的毒和圖書囊。

楚歌微微皺眉，將這頭變異蜘蛛的屍體放到一邊，又去撥弄另一條蜷曲成一團的蜈蚣屍體。

「第二，就是它的眼睛。」

以這頭森蚺的體型和兇猛的習性，無論在什麼環境中都能稱王稱霸，一般來說，這樣位於食物鏈頂端的王者，不可能輕易離開自己的領地，更別說遷徙到萬里之外了。

白夜用一根繡花針，挑開了幾頭蟲豸的甲殼，看著黏糊糊的內容物，若有所思，「即便靈氣復甦，可以促進蟲豸的細胞變異，但在沒有外力干涉的純天然環境中，也不太可能令爬行動物，變異成軟體動物，或者令軟體動物，變異成節肢動物吧？

楚歌用一枚鐵釘，狠狠撬下巨蟒身上，一枚附著著類似「藤壺」的寄生甲殼類的鱗片。

楚歌回憶了一下，道，「我在非常協會時，也曾和汲取日月精華、天地靈氣、高度進化的妖獸作戰，但無論這些妖獸吸取了多少靈氣，其進化之路，總是遵循著自身基因的方向，換種說法，這些貓、狗或者蟲豸，總是會進化成『更強的貓，更強的狗和更強的蟲豸』，但絕不可能，原本是一頭貓，吸收了大量靈氣之後，就突變成一頭猛犬。」

楚歌道，「從如此豐富的血管和神經網路來分ｈｅtｕbｏok•cｏｍ.ｃｏｍ析，這條巨蟒應該擁有頗為敏銳的視覺。」

這就奇怪了。

「所以，真是奇哉怪也，這些畸形的蟲豸，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巨蟒的左眼球雖然受創，卻沒有被完全炸爛，依稀能辨認出眼球後面豐富的血管和神經。

「有道理，你看這些蟲豸，有些屬於爬行類，有些屬於節肢類，有些屬於軟體動物。」

楚歌想了想，道：「難道是蛇魔在這裏豢養的？以垃圾填埋場的規模，倒是足以養活這麼多的蟲豸了。」

靈山市地處東南，是典型的亞熱帶氣候，最近的熱帶雨林距離這裏至少十萬八千里。

「當這批蟲潮被我們徹底消滅在夜光城下，無論蛇魔有什麼通天徹地的本事，又怎麼可能在倉促之間，重新召集到如此龐大的蟲潮呢？

白夜道：「那麼，這些蟲豸的畸形變異，又是怎麼回事，蛇魔總不至於有如此恐怖的能力，能將不同種類的蟲豸，甚至將爬行動物，節肢動物和軟體動物，都硬生生拼湊到一起吧？」

楚歌用鐵釘指著巨蟒殘屍上的甲殼碎片，道，「從這些古老的痕迹來看，這些甲殼類寄生蟲已經附著在上面很久，或許有幾十年了，我不認為早在幾十年前，靈山市就具備了孕育這樣一條森蚺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