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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動物們，無論獵手還是獵物，都非常清楚這一點，因此，無論當他們被獵手撲倒，被掏空自己的腔子，還是因為三五天沒有狩獵成果，餓得奄奄一息，都不會留半點眼淚，也不會發出軟弱的嘆息，而是心甘情願，接受自然的裁決，自己的命運。

「怎麼樣，這一幕血腥吧，殘暴吧，邪惡吧？

「他們從野牛的下半身開始吃起，一路鑽進野牛的腔子里，吃光了它的五臟六腑，把它吃成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是，過去數百年，貌似人類是幹得不賴，文明的發展程度越來越高，看似越來越先進了。

「現在我們只差臨門一腳，就能用太古的力量革新整個世界，建國大哥，不要白費口舌了，你覺得你還有可能說服我們回心轉意嗎？」

孟馬面無表情地說，「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只有用絕對的混亂清掃千萬年來沉澱在人性和文明深處的痼疾，才能在一片廢墟上建立全新的，更加強大的，涅槃重生的文明，這才是『涅槃紀元』的真義。

「鬣狗並不是多麼強壯和兇猛的獵手，他們只是狡猾，殘忍甚至邪惡，遇到體型比自己更大的獵物時，他們就想方設法，甚至犧牲一兩個同伴，誘惑獵物露出破綻和圖書，然後，鑽到獵物的身體下面，去撕咬他們最脆弱的，繁衍生息的器官。

「被如此複雜的社會體系束縛住的人類文明，號稱不拋棄、不放棄任何一個弱小的個體，一旦面對挑戰，又能發揮出幾分戰鬥力？

「那些野馬和野牛，非但體型龐大，孔武有力，還擁有自己的秘密武器——野牛的大角是最鋒利的武器，野馬的衝撞和撅蹄子也頗具威力。

「我要說的重點是，死亡原本就是一個族群，一個文明，一個世界變化發展中，不可分割甚至至關重要的一部分，即便像鬣狗那樣貌似兇殘的獵手，也肩負著維護生態平衡鏈條里中，非常重要的職責。」

孟馬攤手，再次露出天真，淳樸，爽朗甚至「憨厚」的微笑。

「所以呢，所以非洲大草原的生態平衡，因為鬣狗或者豺狼虎豹的暴行而崩潰了嗎？鬱鬱蔥蔥的草叢，都變成修羅地獄了嗎？那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上，美不勝收的景色，因此變得醜陋了嗎？」

「非洲大草原，那是一片弱肉強食，血腥殘酷的世界，無數最兇殘的獵手都蟄伏在黑暗中耐心等待，一旦獵物露出絲毫破綻，他們就會猛撲上去，用最殘忍的手段，毫不留情將獵物殺死。m.hetubook.com.com

「現在，我的計劃已經成功，我拋出天人組織充當誘餌，果然引發聯盟當局和地下避難所狗咬狗的互相廝殺，此刻，恐怕地球聯盟的大部分軍事力量和精兵強將，都在四處搜索和剿滅地下避難所吧？

「直到此刻，野牛仍舊沒有閉眼，只剩下一顆腦袋的它，彷彿一直在直愣愣看著我一樣。

「最終，獵物不是被咬死，也不是失血過多而死，而是活活痛死的。

孟馬說，「只有鬣狗和豺狼虎豹，將獵物族群中的老弱病殘統統殺死，才能確保剩下的倖存者，都是野牛、野馬和其他獵物族群中最強壯，最聰明，最機敏也最幸運的，草原上的資源是有限的，有限的資源只有送到最強壯，最聰明，最機敏也最幸運的個體口中，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從這個角度將，鬣狗和豺狼虎豹，都不自覺地扮演著優勝劣汰的仲裁者。

「個體的死亡只會加速優勝劣汰，令整體變得更加強大。

「但在我生存的非洲大草原上，卻不是這樣。

「然而，當我被避難所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那些舊日權貴和富豪們帶走，特別是在接受了他們的精心訓練之後，送入燈紅酒綠，繁花似m.hetubook.com.com錦的人類社會，我卻發現了隱藏在繁榮之下的荒謬。

「看，這就是既得利益者的嘴臉，對現有遊戲規則滾瓜爛熟的你們，根本抗拒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

訴說著發生在非洲大草原上的暴行，他彷彿在輕描淡寫說著一頓正常的午餐。

「你，你會毀掉這個世界！」

「這是何等傲慢，又是何等幼稚！

「說真的，我真覺得你們這些外面世界的所謂『文明人』，將個體的生命看得太重要了，你們總是執著于用虛偽的道德，繁瑣的法律，可笑的技術，去捍衛一個又一個微不足道的個體的生命，卻因此忽略了整個族群的前進。

李建國的胸口，又溢出一絲絲淡金色的血液。

「孟馬，不要亂來！」

「所以，我要改變這一切，用自然的法則來正本清源，將我們的文明重新引導上正確的道路。

他恍若未覺，鼓起最後一絲力氣，連珠炮般道，「就連靈氣復甦的力量，一點點釋放出來，都對整個世界帶來了無窮的浩劫，幾十億人慘死在天災人禍之中。

「局部的混亂，也只會誕生弱肉強食的至強者，令整體變得更加穩定。

「這，就是在我看到了自己的老師和義父，上一任的『先驅』被地下避難所的舊日和*圖*書權貴們當成棋子和傀儡，壓榨乾凈所有價值，就當成沒用的垃圾一腳踢開的悲劇之後，還願意繼承『先驅』的稱號，接過天人組織的爛攤子的原因。

「我在這個世界里學到一條非常重要的真理，就是死亡並不可怕，混亂也並不可怕。

「建國大哥，來吧，和我們一起迎接新時代的到來吧！」

看到孟馬已經陷入瘋狂，李建國依舊無法將插入胸口的太皓瑩石拔出，只能捂著胸口，忍痛道，「太古文明的力量太過強大，我們都不知道貿然將它釋放出來，究竟會對全世界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又會將我們這顆星球，變成何等面目全非的樣子，你千萬不要衝動，我們應該慢慢來，從長計議！」

「但在這樣的『先進』和『文明』背後，究竟要付出什麼代價？

「我覺得，這樣的文明已經走進了死胡同，扭扭捏捏堅持『生命無價，所有人的生命都無比寶貴』，只會背負越來越多的累贅，進化速度越來越慢，最終令整個文明步入毀滅。

「你們自以為有了超卓的科技，有了發達的生產力，有了堅不可摧的城市充當所謂文明的堡壘，有了法律和道德充當文明的刀劍和緩衝器，就真的能擺脫自然規律和所有碳基生命都要遵循的，顛撲不破的法和-圖-書則。

「我曾見過幾頭鬣狗，啃噬一頭野牛的屍體。

「你知道非洲大草原上的鬣狗，是怎麼殺死比它體型大好幾倍的野馬和野牛的嗎？

「而我卻帶著這些志同道合的夥伴們，來到了太古的大門之前。

「現在，你要一下子釋放出太古文明的力量，地球和地球文明絕對會迎來前所未有的衝擊，災厄紀元的悲劇將放大十倍再次上演，無數人都會死的！」

「倘若沒有鬣狗的兇殘，豺狼的奸詐和虎豹的威猛，任憑那些野牛、野馬和羚羊優哉游哉，無限繁殖的話，只怕用不了幾年，整片草原都會崩潰。

「那又如何，人本來就是要死的。」

「那些燈火輝煌，高樓林立的城市，萬一遭到敵人入侵，又能在彈盡糧絕，物資匱乏的情況下，堅持多少日子？

孟馬不屑道，「慢慢來，從長計議？究竟要『計議』到什麼時候！不，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連一秒鐘都等不了了，現在我就要開啟通往太古奧秘的大門，將太古的力量釋放出來——也唯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才能幫我們完成脫胎換骨的改造，更好適應靈氣復甦的新世界，在靈能大潮中傲立潮頭，揚帆破浪，駛向無比遼闊的星海。

「這就是我生長的世界。

「你們太在乎個體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