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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瑕也不善說謊，只好把頭低下。

「嗯，差不多吧。」陳瑕支支吾吾地答應了一聲，陳睦沉吟了一下，對銀萍說道：「我們不能再睡了，速速離開。」

陳瑜驚魂未定，半晌無言，而陳瑕還保持著舉弓的姿勢，久久不敢亂動，四周除了風雪，彷彿一切都凝固了。

害怕的是陳瑜，說話的聲音都微微顫抖著，而陳瑕此時睜開一隻眼睛，還懵懵懂懂地不知道自己剛剛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回來，「怎麼了？那把劍呢？」

一家人收拾行裝，又拆掉帳篷，放到了馬車上，頂風冒雪，離開山坡，向南而去。

陳瑜微微一笑，「好，你問吧。」

他才多大，也沒見過這樣的事情，要說不怕當然是假的，只是他思維較常人魯鈍，那一瞬間根本沒時間顧及許多，更不會想到，自己迎上前去，就算擋下神劍的一擊，他自己也難免一死。

陳瑜嘿嘿一笑，「我帶弟弟出來撒尿的。」說完拉住陳瑕的手走了回來，心中卻越發驚奇，每次自己半夜偷跑出來，父m.hetubook.com.com母肯定不會醒，今天這法術怎麼也失靈了？定然是那把劍搞鬼，破了我的法術，看來剛才不是什麼幻覺。

「出去撒尿，要跑那麼遠嗎？那些都是壞人，你們好大的膽子！」銀萍擰著陳瑕的耳朵罵道。

陳瑕眉頭輕蹙，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那條圍脖，幽幽說道：「雖然我們倆給娘出氣了，可是我卻損失了一條圍脖，然後全家又要冒雪趕路，安穩覺也睡不得，我只想知道，哥哥，我們倆得到了什麼呀？」

陳瑜這才回過神來，一縱身從山坡躍下，這才想到自己的背後還有一個弟弟，忙驚呼道：「快跑啊！」

眼看那寶劍就要刺入弟弟胸口，陳瑜大叫一聲，「小弟！」

陳瑕似懂非懂，茫然地點了點頭，忽然覺得脖子處微涼，這才發現圍脖丟了，「哎呀糟糕，我的圍脖。」

銀萍不解，「為什麼啊，這麼大的風雪，現在趕路，冷也冷死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支木箭從他背後射來，當的一聲脆響，和_圖_書正中劍刃，那把寶劍極為鋒利，木箭從中間被豎著劈開兩片，狂風一卷，便好似敗葉飛回，那把寶劍下劈之勢不止，依舊朝陳瑜砍下。

「還要什麼圍脖，保住性命就算不錯。好弟弟，你救我一次，哥哥欠你個人情，日後你想要什麼，就和我說，只要我做得到。」

銀萍聽丈夫這麼一說，只好勉強一笑，「什麼委屈不委屈，你到哪裡我跟著便是了。」

由於事發突然，陳瑜也忘了兄弟二人其實深陷險地，如果這大喊聲被人聽到，那漢軍立即就能發現牲口全死了，到時候他縱有九轉葫蘆兄弟，二人也要被擒。只是現在要掩住口，已經來不及了，陳瑜不禁暗暗後悔，好在風雪聲大，掩蓋了他的叫聲，那把劍果然在半空中轉了個彎，向陳瑕刺來。

繞過山坡，陳瑕回頭望了一眼大漢的車隊，見那圍脖已經被風卷到了帳篷頂上，被一個鉤子掛住，好似一面紅旗迎風招展，心中暗暗可惜。

陳瑜一時語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弟弟的話，半www.hetubook.com.com晌才說道：「開心啊，你就當是我們夜半出去玩一個好玩又刺|激的遊戲，我們兄弟聯手戰勝了那些漢人強盜，還有那把破劍，你不開心嗎？」

陳瑜在他腦袋上拍了一掌，笑道：「傻瓜，除了圍脖什麼都行。現在去取就是送死，趕緊回去，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陳睦道：「此地只有我們一家，漢人的馬無故死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們只會找我們家的麻煩，遇到風雪還有機會活命，遇到仇人，性命難保，說不得……只好委屈你了。」

陳瑕輕輕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說道：「哥哥，你讀的書多，我有件事想不明白，你可要告訴我，但是千萬別再子曰，子曰的了。」

陳瑜見他說話，放下心來，笑道：「沒了，那把劍沒了。」

就在這時，銀萍鑽出營帳，指著兩個幼童，罵道：「你們兩個小鬼，半夜跑出去玩，不怕凍死嗎？滾回來！」

陳睦聞聽皺了下眉頭，「是真的？瑕兒……漢人的馬全都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和-圖-書？」陳瑕撓著後腦勺問道。

陳瑕搖頭道：「我就要圍脖，不然娘會罵的。」

陳瑕若有所思，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倒沒覺得很開心。」

話音剛落，那寶劍的進擊之勢戛然而止，在距離陳瑕胸前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來，跟著劍身好似一把電鑽頭一樣，突突突突飛速旋轉，眨眼間化作一團黑霧，直到消失不見。

劍身迸射萬道霞光，將雪地照得分外明亮，陳瑜雖然聰穎，又哪裡見過這樣的異事，眼看寶劍當頭劈下，一時驚得目瞪口呆，那一雙腳扎在雪地里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動彈不得。

陳瑜趴在山坡的雪地里，望著陳瑕英姿颯爽的姿態，不禁覺得自慚形穢起來，心中暗想：自己讀了那麼多聖賢之書，臨危之時竟全都把那些拋諸腦後，勇氣不及弟弟萬分之一。弟弟若是因我而死，我又有什麼面目再活在世上？

陳瑜說道：「不是啊，剛才我和弟弟聽到異響，所以去山坡上查看，結果……結果那些漢人的馬全都死了，好奇怪的。」說著，對陳瑕眨了眨www.hetubook.com.com眼睛。

過了許久，陳瑜才回過神來，他猛然躍起，飛奔回來，雙手按住弟弟肩膀，從頭到腳來回查看，「沒事了，沒事了，小弟別怕，小弟別怕！」

陳瑜想了想：「那個武官不簡單，他的劍有古怪，剛才肯定都是假的，是幻覺來的。」

陳瑜坐在馬車上，見他愁眉不展，便低聲問道：「怎麼了小弟，是不是心疼你的圍脖啊？」

他雙手舉著弓，嚇得二目緊閉，卻不肯退後半步，神劍帶起的風雪從他身畔吹過，攪動得衣袂飄舞，小小的身軀，竟顯得格外挺拔，一條紅色圍脖被狂風一直卷到軍營，貼在一處帳篷上再也難以前行，只在那裡不住抖動。小陳瑕完全顧不了那麼多，昂首站在山坡上，倔強地推著弓，說道：「要殺就殺我好了！」

陳瑕再想發第二箭已然不及，但他卻沒有轉身就跑，反而提著弓迎上一步，大喝道：「休得傷我兄長！」

表面上不動聲色，跟著銀萍鑽回帳內，一進去，陳瑕便說道：「娘，我……我把圍脖弄丟了，在漢人車隊那裡，我想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