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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樓蘭

作者:十八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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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烽火城西百尺樓 黃昏獨上海風秋 第23章 大漠五鬼

第一卷 烽火城西百尺樓 黃昏獨上海風秋

第23章 大漠五鬼

余智忽然放聲大哭,「兄長!我以為,我以為……」
余瀟面無表情,一把扯開外面的紅袍,露出一身肥膘,天寒地凍,他卻似乎毫無感覺,只見肚子處全都是抓痕,「你的患處長在臉上,還可以抓,可以撓,我的患處卻在腹中,發作之時,五臟俱焚,偏偏不管如何抓撓,都夠不到,我恨不能用手中的刀把肚子劃開,將裏面的腸子扯出來。我比你難受數倍,你又體諒過哥哥嗎?」
余智心中疑惑,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陳睦,冷笑道:「你中途變卦可不好,我必須把你捆起來。」
痛不欲生的感覺,陳睦也曾深有體會,余智但求一死,根本不會害怕自己。正猶豫著要不要先解決掉一個的時候,余瀟卻慫恿道:「陳睦,你殺了他吧,殺了他,就少一個和我們爭搶舍利子之人。我不會在乎的。」說話間已經上前一步。
陳睦點頭一笑,「隨意!只要能平息諸位的怒火,就以我的命,換我兩個兒子的命和圖書。」
「別說那話,他未必肯交!」余瀟卻說道。
但余智依舊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死不要緊,自有人去對付你的兒子!」
陳睦一聲長嘆,輕輕將余智握劍的手掰開,順手一推,將他推到余瀟面前,「兩位哥哥良心未泯,至少還念及兄弟之間的情義。我有什麼理由不交換神僧舍利子,只是……神僧舍利子畢竟救不了所有的人,即便是你們兄弟之間,也只能救治一人。」
「必將禍及子孫……」摩柯伽葉臨死前那句惡毒的話,陳睦已經忘卻了很久,今日又猛然想起,不由得心膽俱裂。
余智把頭搖得和撥浪鼓相似,「不信,不信,他若守信用,當年就不會盜走神僧舍利子了!反了鬼子六的注意也是他出的!」
劍刃割破他已經殘廢的手,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地上,可余智依然抓著它不放,陳睦眉頭緊鎖,寶劍也隨著他的心在微微顫抖,他可以手刃余智,只是在這一瞬間,似https://m.hetubook.com.com乎所有的恩怨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曾經的朋友,如今反目成仇,就連親生兄弟也不例外,一顆神僧舍利子,叫所有參与者都泯滅了人倫,六親不認,當年陳睦盜走舍利子,除了為了自己之外,也是不想大家自相殘殺,但這十年之間,他們卻生不如死,一切都事與願違。莫非那詛咒真的無法化解?莫非真的要為了那顆舍利子,弄得骨肉分離?
余瀟渾身顫抖,深吸了一口氣罵道:「放屁,我與我弟,同氣連枝,他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不過我發誓,在我死之前必定屠你全家,我惡鬼庖丁說到就能做到!」
陳睦把寶劍還回劍鞘,以示自己並不想動武,「二位,帶我去見犬子,陳睦可以留下,要殺要刮,任你們處置,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當年的十兄弟里,只有陳睦暫時跟隨班超,雖然依舊沒有離開西域,卻也算找到了歸宿,除了他之外,老七江浪已經投河和*圖*書自盡,屍骨無存。老大夏侯破、老四葉長風、老六淳于炎,全都不知所蹤,如今就只剩下這五個「惡鬼」相依為命。
鬼子六便是淳于炎,當年十兄弟里排行第六,只因他為人狡詐,因此旁人都叫他鬼子六,余瀟看著陳睦說道:「當年之事,大家都有份,既然做了,也怨不得誰。陳睦雖然厲害,我可不相信憑他一個人,會是我們大漠五鬼的對手。更何況,他的兩個兒子還在我們手上。」
余智雖然想死,卻不願相信此言出自親哥哥之口,瞪著眼睛問道:「難道為了舍利子,真的就不講兄弟情義了嗎?」
余智忽然一把抓住陳睦的劍,抵住咽喉說道:「殺了我,你有種就殺了我好了,陳睦,我自己下不去這個手,你殺啊,你殺啊!我不和我哥哥爭,反正大家都做錯了事,那個西域和尚就是死在我們手上,我死,我死還不可以嗎?這樣夠恕罪了吧!」
余瀟冷冷說道:「我們這幅德行,人當然做不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們只能做別人心中的鬼。當年十兄弟,分崩離析,死走逃亡,只剩下我們五人還在苟延殘喘……」
陳睦早有耳聞,在西域諸國一直流竄著五個兇徒,殺人越貨,手段兇殘,不管走到哪一個國度,都勢必要做一場大案,不管是彪形大漢,還是老弱婦孺,只要被他們盯上,就難以生還。死者被剝皮抽筋,渾身咬爛,有人說大漠五鬼吃人肉喝人血,與妖魔無異,陳睦卻怎麼想不到,作案者竟然是當年的兄弟。他們在大漢之時,偏偏又都是忠君愛國的俠士,可到了西域卻變成了窮凶極惡的魔鬼。看著余智、余瀟二人落魄得人不人,鬼不鬼,再不復當年英姿,陳睦不禁感慨世事變遷,舍利子之禍,改變的又豈止是人的外表?
陳睦微微一愣,茫然說道:「他死了,不是就少一個人與你爭舍利子嗎?你應該高興才是。」
「大漠五鬼,原來是你們……」陳睦問道。
陳睦與余家梁兄弟說起當年之事,都唏噓不已,陳和_圖_書睦不會輕易交出舍利子,余智、余瀟也只好帶著陳睦去見故人。言談之中,不知不覺就出了扜泥城……
余智剛要上前,余瀟卻把他攔住,「不必,就憑陳睦兩個字,我信他!」
「哥哥,他若肯交出,你就殺了我……」余智道。
除了余瀟、余智,大漠五鬼中的另有三人也一起來到鄯善,老八李雲帆,人稱千面妙手,老九吳真,人稱金運算元;還一位,卻是個女子,眾人也把她當兄弟相待,毫不避諱,因年齡最小,所以均稱她為十妹,名曰戚滄海,綽號鴆羽西施。
冰冷的劍刃,貼著余智的咽喉,只要余瀟稍微動一動,那親弟弟的性命就要不保。
余瀟擺了擺手,「二弟,不要輕生,只要活著就好,我剛才那麼說,只是不想受他要挾,沒想到你卻寧願一死,你……你別誤會哥哥。」
劍尖頂著余智的咽喉,已經刺出了一個小坑,再進一步,余智就要血濺當場,余瀟忽然吼道:「陳睦,你敢,我弟弟少了一根頭髮,我就要你兒子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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