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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瑕低著頭默默地跟在後面，心中覺得無比落寞。他不明白這種感覺，彷彿心碎一樣難受，墨喜兒當初離開，也是同樣的心情，卻遠沒有這一次那麼強烈。月下的倩影和陳瑕的影子一樣，都顯得那麼孤獨，二人相距不過幾尺，又好似遠隔天涯，明明可以看見，卻不可彼此擁有。

老漢點了點頭，「真是山不轉水轉，未曾想你我還有再聚之日。不知當日我說的對與不對，這位便是小花姑娘了嗎？只是年齡可大了好多啊，不及小花童顏可愛。」

那老漢點頭表示讚許，「慕容廣之女的確是有氣度的人，可以說巾幗不讓鬚眉啊，呵呵，不錯，老夫便是通天教傳教長老——寇侖，有個不太恰當的綽號，人稱旱地太公。」

陳瑕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啊，怪不得來妖言惑眾！你說的我不明白，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什麼不死之身，什麼白首之盟，我才不管，我只要與她在一起就好了，她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師父，是我姐姐，又是小倩，又是主人，將來我們還要義結金蘭，豈能相棄？不管她有多老，我都會和她在一起，還要給她建造一座宮殿，叫她永遠住在裏面，不再受苦。」

「有沒有分別，也不關你的事，你和我這些有的沒的，是什麼用意？」慕容倩怒道。

陳瑕認得此人，原來是在檀石村碰到的那個釣魚老漢，不知怎麼大半夜的會在此地遇見，「你不是那個指點我去找小花的老伯？」

「豈有此理！」慕容倩怒道：「你是什麼人，就算我有那麼一天，你恐怕也早就死了。」

陳瑕奇道：「你認得他？」

陳瑕也不會隱瞞什麼，直截了當地說道：「我也喜歡阿曼……所以我還是要娶她……只是……我又覺得和你在一起很好……」

慕容倩心情不佳，更不想與他說話，剛要繞道過去，那老漢卻忽然笑道：「二位留hetubook.com.com步。」

「那你還想不想阿曼，喜不喜歡她？」

老漢笑道：「你們二人之間若無情，就不關我事，若是有情，我勸你們倆最後都要考慮清楚！」

她想明白了一切，強忍著淚水，喃喃說道：「不錯，我們是結義之情，前輩你不必和我們說那些廢話。瑕哥哥，你也不要怪他，他雖然是通天教的人，卻不是蠱惑人心之輩，他與之前的鐵力虎、雷沐澤一樣，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老漢微微一笑，「老夫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塵世間的任何人，任何事，都與你無關，你現在愛她青春貌美，可終有一天她也會垂垂老矣，她也會命喪黃泉，等她容顏不再，老態龍鍾，而你卻依舊是少年模樣，那時你還愛她，疼她？色不迷人，人自迷，在老夫看來這女子最終也不過是一具枯骨。她配不上你，白首之盟只適合普通人，也不適合你。又或者你願意捨棄不死之身，與她一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相伴白頭？」

陳瑕也不明白這老漢到底想做什麼，見慕容倩不高興，便上前一步，問道：「老伯，你究竟是何許人也，上次幫我，這次又來勸我。在下資質不高，人也不聰明，不懂得拐彎抹角，你和白馬寺那個老和尚一樣都喜歡出謎題，可我實在無法參透，你究竟是何用意，不妨直說。」

「我又沒受什麼苦……」慕容倩微微皺了下眉頭，心中暗想：原來陳瑕並不明白男女之愛。

老漢又一陣大笑，彷彿是聽到世間極為可笑的事，「浮生一世，終有一死，除了通天道主持，誰能擺脫輪迴之苦？你現在青春可愛，只是因為皮囊生的好，到最後還不是黃土一抔，你和我，還有這世間萬千眾生，最終能有什麼分別？」

荒草萋萋，漫過前方的一處小坡，一個戴著斗笠的老漢提著一條魚竿盤膝打坐，看起來好像正在釣魚，只是那小坡下又沒有水，也不知道他在這裏做什麼。

慕容倩終和-圖-書於明白這老漢話中的深意：陳瑕是未來通天道的主持，肩負著拯救天下的重任，那個不老不死之人，不是巫仙也不是劍神，而是陳瑕。而自己不過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道短暫的光芒，好像流星劃過夜空，終究還是要消亡的，那時的陳瑕還是要獨自面對未來的孤寂。他會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慢慢老去，卻無能為力，用情越深，他便傷得越深……而慕容倩又如何忍心叫陳瑕傷心？唯有離開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大漠五鬼什麼都可以教給陳瑕，唯獨一個「情」字，偏偏沒人教得會。而這個「情」字，何其複雜，說不清，道不明，叫多少痴男怨女為了它生死相許。陳瑕身處其中，更是當局者迷，在他看來，喜歡一個人是如此簡單，說出「喜歡」兩個字又是如此輕鬆，可換一個角度，聽到這話的女子卻不知要為他獨自吞掉多少淚水？

老漢哈哈大笑，「無所謂，無所謂，她也是從嬰孩長大，一樣有過童年，然後長到現在，成了和-圖-書人見人愛的美麗少女，只可惜紅顏易老，終究有一天也會如我一樣是朽木一根。」

陳瑕笑道：「老伯，你誤會了，她是小倩，不是小花。」

「我……我也不知道……」陳瑕道：「但是我就是很喜歡你，很想你……」

慕容倩把臉一沉，「我幹嘛要和一個孩子去比？莫名其妙！若是和你比的話，我正是青春年少，你卻是朽木一根！」

慕容倩瞳孔放大，櫻唇微張，指著那老漢道：「你是……你是通天教的人！」

慕容倩神情凄楚，她並不因此嫉妒阿曼，也不生陳瑕的氣，因為他把心底最真實的感受告訴了她，至少他不會欺騙自己，慕容倩淡淡一笑，「那你還是不要喜歡我……不管我對你有多好，你都不要喜歡我，我也不會喜歡你的！」她不忍見陳瑕難過的神情，轉過身去匆匆趕路。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能當著陳瑕的面哭出來。

慕容倩冷笑道，「如果我沒猜錯，前輩大概就是通天教的四大長老之一，只是不知道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