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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認為是我虐待孩子嗎？」那女人聲音略有些嘶啞，「所有醫生都這麼認為！你們看不出病，就說……」

能不能治療這種病，又是一回事。

「啥？」

「診斷明確，那你嘆什麼氣。」急診內科大夫問到。

看著患者母親抱著他離開，父親走在前面，去交錢準備化驗，急診內科醫生不屑。

但無論怎麼想，絕大多數的醫生都會盼望患者能健康走出醫院。

分明不到三十歲的大夫，竟然帶著經驗豐富的老主任的那種氣質。

因為太過於用力，額頭、鬢角可以看到汗水的痕迹。

只能期待著醫療技術水平的進步。

辛辣的煙草霧氣環繞，隨即被北風吹散。

鄭仁說的，太像真的了。

聽到嘌呤……黃嘌呤……鳥嘌呤……核糖核酸等詞彙，急診內科醫生恍惚覺得自己回到了大學校園，在上生化課。

「我們也沒辦法，只好把他的手都綁住。但他還是會咬自己嘴唇，尤其是吃飯的時候。」ｗｗｗ.ｈｅtuboｏk•ｃｏm•ｃｏm

要是大豬蹄子的診斷是錯的，那該多好。

眼前站著的，也不是那個年輕的鄭總，而是白髮蒼蒼的老學者。

「鄭總，就是虐待孩子，我就沒見過向他們這麼過分的人。根本不是人，簡直就是人渣，該人道毀滅。」

要是自己的判斷也錯了，那該多好。

「你好，我是急診科的住院總。」鄭仁來到抱著孩子的女人身邊，溫言細語的說到。

急診內科醫生還心存疑惑，但已經傾向於相信鄭仁的話了。

無論能不能治好，這個大夫應該能看明白病。

只看了一眼，就能在他身上體會到一種叫久經沙場的感覺。

急診內科醫生回憶，那孩子的嘴唇的確是受傷最重的，新舊傷勢累加在一起，嘴唇甚至已經變得畸形。

能不能看明白病，是一回事。

她還是不服氣，氣嘟嘟的看著地面。

這種事情，是所有醫生都不願意麵對的。

「麻煩您的情緒保和*圖*書持冷靜。」鄭仁搖了搖頭，道：「我不認為這些傷口，是您虐待孩子造成的。這是一種病，很少見的病，所以我需要一些檢查和您敘述的病史才能確定。」

只是這回，有些不同。

束手無策的病，類似於癌症，醫生也常見。

「缺乏這種酶，會使得次黃嘌呤和鳥嘌呤不能轉換為IMP和GMP，繼而病理性降解為尿酸。所以孩子化驗檢查，應該血尿酸偏高。一會等檢查結果回來，就能初步診斷了。」

「我要是沒判斷錯誤的話，孩子得的應該是Lesch-Nyhan綜合症。」鄭仁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鄭仁知道，這是醫生的一種自我保護。

可惜，鄭仁瞬間能在腦海里找到類似的病例報導，至少有十幾例。

她聽到鄭仁這麼說，憤怒而悲傷的情緒才略微平靜了一下。

天很冷，硬塑椅子也很冷。

急診內科大夫，差一點點就相信了。

「這裡有一份采血化驗單，去交錢然後做化驗和*圖*書。」鄭仁道：「化驗完后，我或許能給你一個準確的診斷。」

「患兒智力低下，有特徵性、強迫性自身毀傷行為，這個疾病的診斷，應該沒問題。」

誰都沒辦法。

孩子的母親對鄭仁的信任有些感動，尤其是鄭仁身上露出的氣質，給她一種莫名的信心。

病史很簡單，說到這裏，急診內科的醫生拿著急診單子走了出來。

「孩子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鄭仁問到。

在這裏，有太多的悲歡離合，太多的無奈，太多的束手無策。

「我們來海城看過，去省城看過，都說孩子沒事，大夫們都認為是我和孩子他爹虐待孩子。」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逆旅。

雖然不明白鄭仁的意思，但內科醫生還是按照他的醫囑，回診室開單子去了。

如果時間長點，總是好的。孩子還那麼小，不應該啊！

「真的么？」

「大夫，孩子出生后就願意啃手指頭。小的時候沒注意，還以為和其他家孩子一樣。」孩子wｗｗ•ｈe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om的母親敘述道：「但越長大，他吃手指頭的毛病就越重。」

不能治療……

女人努力抱著孩子，讓他折騰的輕一點。

可惜了。

「不是的。」鄭仁又一次的嘆了口氣，「你沒注意到孩子受傷最重的部位是嘴唇么？」

可，那又怎麼樣？！

「Lesch-Nyhan綜合症，又叫自會容貌症，是X一連鎖隱性遺傳的先天性嘌呤代謝缺陷病，源於次黃嘌呤一鳥嘌呤磷酸核糖轉移酶（HGPRT）缺失。」鄭仁給急診內科醫生講解到。

雖然鄭仁的話還是有些含糊，但這是醫生的職業習慣，沒辦法。

他順著側門走出去，從白服兜里取出紫雲，拿出上次抽剩下的半根煙，點燃。

這個結果太過於殘酷。

鄭仁也不願意這麼說，可是事實真相就是事實真相，不會因為自己的主觀意願而發生轉移。

要是情感太豐富，在醫院干一兩年，人就得瘋掉。

「……」

「診斷，不等於治療。」鄭仁道：「這個hetubook.com.com病，現有的醫療手段，是無解的。」

但，

他沒有進內科診室，而是坐在外面紅色硬塑椅子上等著結果。

「而且，最重要的是，患兒很少能活過20歲。」

幾分鐘后，鄭仁抽完煙，走了進去。

「呃……」急診內科醫生結語。

「他學東西慢，兩歲多才會走，但我真的沒有嫌棄，怎麼說都是我的孩子啊。」女人痛苦的說到：「後來能走了，他開始用東西扎自己，尤其是臉。」

「嗯。」鄭仁點頭，「如果要做一個雙腎輸尿管B超，有可能會發現腎結石。但患者家屬不富裕，能省點就省點吧。」

急診內科醫生嘆了口氣，低下頭，臉上憤憤不平的神情煙消雲散，一臉淡漠的走入內科診室。

鄭仁點了點頭，和自己判斷的差不多。

女人抬頭，眼圈紅呼呼的，沒有眼淚，卻能讓人感受到沉浸在內心深處的悲傷。

仔細打量鄭仁，見他穿著白服，身板筆直，面龐稜角分明，短髮烏黑，炯炯有神的雙眼中透露著一些……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