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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仁看著小石頭的系統面板，紅色已經漸漸變淡，他能堅持著來這裏，應該算是一個小小的奇迹。

鄭仁馬上回憶起影像資料，甲狀腺腫瘤，侵犯到了頸外動脈和第4頸椎。小石頭應該有肢體麻木的感覺，怕是氣道都沒被完全堵死，頸椎里的神經就被侵犯。

是孩子最後的夢想吧，心裏還有這一股子念想支撐著他，鄭仁心裏想到。

看著一眾人漸漸消失在遠處，即便以鄭仁的目力也看不見的時候，忽然一雙冰涼的小手很緩慢的蒙住了鄭仁的眼睛。

尤其是一想到之前和鄭仁認識的經歷，溫小暖更是有些不安。

「其實我早都不想治了，太累，太難受。」小石頭舉起手，衝著太陽，「你看我的手，每次化療完，都一層一層的爆皮。渾身不舒服，加上噁心。肚子餓，看見吃的還噁心。每次吃飯都跟吃藥一樣，還得笑著吃下去，要不我媽會哭。」

最後糾結了半晌，在眾人hｅｔｕｂｏoｋ•coｍ•coｍ的嘲笑聲中，鄭仁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留了下來。

「是因為你媽媽么？」

但老主任畢竟年紀大了，走了一個多小時就看出來疲憊。蘇雲提議還是坐纜車上山，鄭仁看著高高的纜車，馬上想起過山車。

「還是叫哥哥。」鄭仁堅持。

小石頭已經病入膏肓，自己也沒什麼好的解決辦法，能安安穩穩的走就算是不錯了。

「叫哥哥。」鄭仁很認真的說道，「我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叫我大哥哥來著，怎麼現在就叫叔叔了呢。」

手腳冰涼，瑟瑟發抖的握著伊人的手，這樣似乎不太好。又不像是生病，這種怯懦的樣子還是留在自己記憶的最深處的好一些。

溫小暖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沒等眼淚掉下來，馬上轉身，聲音微微顫抖，「我去買點水，鄭醫生您喝什麼？」

沒辦法，刀槍不入的鄭老闆也有弱點，像是恐高、像是前庭和圖書神經不發達、像是不願意社交、像是……不願意吃飯。

「呀，你這都能猜出來？」石堅氣喘吁吁的蹦到鄭仁面前。

小石頭嘿嘿一笑，「哥，你真厲害。我還說以後我要拿諾獎呢，沒想到被你搶先一步拿到了。」

鄭仁百無聊賴的坐在一個石凳上，看著遊人如織，覺得這裏要比塞北的沙漠差了很多。

鄭仁沒有躲，這是哪家的熊孩子在和自己開玩笑呢？

小石頭瘦弱的肩膀上左側脖子很粗，有一個大腫瘤，就是壓迫氣道的那個。

「可惜，我沒時間了。」小石頭小聲喃喃說道。

「第一次見面不是要讓你幫我看著點我媽，我好玩一會遊戲么。」小石頭道，「我覺得叫叔叔更正式一點。」

「我不想死，我還有那麼多的路沒走，那麼多的人沒見，那麼多的遊戲沒玩，那麼多的電影沒看。要是走了，就什麼都幹不成了。但活著好難，真是好難。」

在沙漠看星星的那和_圖_書次體驗，在鄭仁心裏還是獨一無二的。畢竟人少么，鄭老闆評價景區好不好的標準之一就是人少。

「鄭醫生，您也在啊。」溫小暖走過來，說道，「本來想要帶小石頭去西山公園的，那面人少一點。可是走錯了路，最後也就來這面了。」

「這隻是一方面。很早以前，大概有半年了，我媽媽就跟我說了一次。她不想讓我走，但是醫生都說沒希望了。她說的很隱晦，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鄭醫生，昨天我才知道您獲得諾貝爾獎了。」溫小暖沒想到當時給小石頭髮QQ詢問的小醫生竟然是一位大人物，她有些局促的說道。

小石頭不像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倒像是個大人一樣。屬於這個年紀的無憂無慮，他沒有享受到，反而倒是被生活盤的過早成熟。

「呵呵。」鄭仁乾巴巴的笑了笑，他還不習慣別人用這種羡慕、崇拜的目光看自己。尤其是像溫小暖這樣的普通人，而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臨床醫生。

「後來呢？」鄭仁問道。

「你們怎麼來了？」鄭仁笑眯眯的摸了一下小石頭的頭。

「我不渴，謝謝。」鄭仁有些悵然的說道。

「辛苦了。」鄭仁很嚴肅的說道。

手指乾枯，紅斑、皸裂、硬結……這是化療導致的手足綜合征？鄭仁馬上說道，「小石頭，是你么。」

「嗯，知道。」鄭仁點了點頭。

這是一道無解的難題，鄭仁努力露出一絲笑容，不想給孩子留下太過於沉重的印象。

老賀有些怕，但卻還是被拉了上去。馮旭輝踩著咚啋咚啋的腳步和劉曉潔坐在一輛纜車上。他小心的照顧著劉曉潔，兩人的感情看樣子也有進展。

大楚小楚坐在一起，鄭仁微微一笑，回想起來做手術的時候，兩人同時直身，曼妙的弧線合為一體，同時向自己豎起拇指。

「哥，你知道我得的什麼病，是吧。」小石頭像是大人一樣坐到鄭仁身邊，輕言細語的問道。

就像是和_圖_書蘇雲說的那樣，小石頭活著也是遭罪。

那次和伊人做過山車的經歷至今鄭仁還記憶猶新，真是嚇人。鄭仁站在下面已經能想象到坐在纜車上，自己會慫成什麼樣。

「叔叔，你真厲害！」小石頭道。

「不辛苦，我難受是難受，可是我想活著。又不想治又想活著，矛盾么？」

鄭仁一個人看著大家坐纜車上山，老潘主任似乎在和同行的蘇雲說著當年爬山上去的事情。伊人一點都不害怕，看樣子有點小興奮，在和常、楚家姐妹玩著自|拍。

鄭仁看著他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並不協調的肢體，心中無限遺憾。

「她不想我走，可是治療又太遭罪，所以讓我選。」

有他們在，真是很好。

而且空曠的戈壁沙漠里，和伊人並肩躺在沙丘上看著滿天繁星，彷彿宇宙中沒有其他人或事物存在，感覺真心是很棒的。

老潘主任興緻盎然，不斷講著當年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沒這麼多人，哪裡哪裡現如今變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