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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屎味兒是難免的了。

因為，他看見項主任的手在顫抖，抖的不成樣子。

「……」項和平的腦子已經開始不轉個了。

這個時候實在不知道要做什麼，護士長又給老爺子加了一個無菌單。

項和平的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的坐在後面的椅子上。他不是不想站，而是兩條腿有點軟。

不可能啊！

剛剛下意識的想要拍個彩虹屁，他還是知趣的把話都咽了回去。

「項主任。」骨科的張主任站起來，微微搖了搖頭。

「因為患者沒癥狀，就準備這麼糊弄了。結果……後來運氣不好，和家屬說明情況，家裡說什麼都不肯就這麼算了。手術取出，手術還出了點問題……」

「後來呢？！」項和平連忙問道。

「老張，你說我爸他會癱么？」項和平哭喪著臉問道。

這輩子做了上千例的硬膜外麻醉，怎麼就特么趕在自家老爺子這兒出現了事故？！

「啊，爸，怎麼了？」

項主任心裏hetubook.com.com綠油油的草原上，數不清的羊駝賓士而過，踏碎幾多青草。

他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而項和平腦海幾乎是一片空白。再多的臨床經驗沒什麼用，有問題和沒問題只是概率大小的事兒。

「脫落了多少？」

「就這樣吧。」張主任道，「你比我清楚，硬膜外腔不通大腦，咱們無菌操作總是過關的。有異物不怕，壓迫神經、造成繼發感染的可能性也不大。正常來講是不用手術治療的，保守觀察看看。」

本來項和平還有一定的僥倖心理，要是硬膜外導管斷端留了一絲在外面的話或許能用鉗子一夾就夾出來了。

「哦，好。」助手立刻拿起手機，撥打給骨科的張主任。

「有點小事情，你先躺一會。」

「找張主任！」項主任馬上說道。

「和平。」一個帶著濃厚鄉音，熟悉到了骨子裡的聲音喊道。

說這個只能增加心理恐慌，普外科的歐主和*圖*書任覺得特別沒意思，直接住了嘴。

真TMD，怎麼就攤在自己頭上了呢！項主任心裏不斷的念叨著這句話。

「嗯。」項主任點了點頭。

「老項。」普外科歐主任說道：「我問了一下，有同學遇到過這種情況。」

張主任有幾個，但這個時候要找的張主任只能是骨科那位。

這就是典型的雪上加霜了。不過換個角度想，誰願意椎管里留個醫療殘留物？

保守……項和平有些懵，6cm多的導管在硬膜外裏面，就這麼扔著不管？

聽老爺子這麼說，護士長馬上走上前，溫言安慰。她很有眼色的早就找了一個無菌單給老爺子蓋上，以免溫度降低太快。

還是不要說話了，越說越錯，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

「唉。」歐主任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他是普外科的，也從來沒見過硬膜外導管留在身體里的情況，更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併發症。

「怎麼還不做手術？和_圖_書我都躺累了。」老爺子問道。

來到走廊，骨科張主任問道：「老項，確定導管掉進去了？」

「項主任。」骨科的張主任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出去說。

其實他心裏有些不應該的小慶幸，這是項和平家的老爺子，要是碰到其他不認識的患者自己怎麼辦？雖然手術還沒做，和自己也沒什麼直接關係，但間接關係總是有的。

「建議……」兩人相視苦笑。

雖然患者是項和平的父親，但有些話在手術室里說也不好。患者一旦緊張，這麼大的歲數，再把心梗弄犯了，那不是雪上加霜么。

張主任發現項和平沒有聽自己說話，便知趣的簡單說了兩句就閉上嘴。這種事兒，還是要看患者家屬的選擇。而眼前這位，既是患者家屬，又是第一責任人，要怎麼選呢？

順著項和平穿刺點切開3cm的皮膚，組織鉗依次鈍性分離皮下組織，尋找硬膜外導管殘端。

我勒個去！MLGBD！！

手術室里和圖書的其他人沒有敢在這個時候說話的，大家都默契的保持著沉默。

「這是最樂觀的分析，要是嚴重點的說，可能出現移動損傷脊神經或導管纖維結締組織包裹后壓迫相應節段神經及既往基礎疾病加重，導致……」張主任說道。

可是事實證明沒有眼花，也沒有看錯，斷了就是斷了。項和平怎麼都是二三十年的老麻醉師，這點事兒總不會看錯。

項主任拿著導管，仔細觀察斷端，想要否定之前自己的想法。

醫院不大，骨科卻是最大的科室之一。因為外傷、車禍都要涉及一些簡單的骨折固定手術，所以骨科是手術最多的外科之一。

看明情況，他和普外科的李主任兩人一起改換體|位，局部麻醉，切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理論上來講是不會的。」骨科張主任開始分析，「我看位置，有可能出現雙側髂前上棘以下淺感覺減退。只是感覺減退，應該沒什麼事兒。」

「張主任，歐主任，您二位給個和*圖*書建議。」沉默了良久，項主任懇求的說道。

可是結果是令人失望的，雖然已經很小心的不要碰到殘端，但皮膚、皮下組織里根本沒有硬膜外導管殘端的存留。

但事實真相告訴他，那都是做夢，導管全都落到硬膜外腔里去了。

因為已經下班了，張主任開車回家再折返回來，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項和平點了點頭，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邁著酸軟無力的雙腿走出手術室。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椎管硬膜外似乎有異物壓迫，導致行走都成了一個問題。

能有什麼建議！

雖然要是頭腦清楚的情況下他也會做這種選擇，可現在他怎麼能保持冷靜。一想到異物，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

助手也懵了，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項主任去帝都學來的新技術？但看主任的狀態不像。

項和平小心翼翼的把導管拉出來，卻目瞪口呆的發現——導管斷了。

「6cm多吧，大概是這樣子……」項主任差點就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