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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從田埂跑上了小路，徐小燕才幽幽地嘆了一句：「燕小飛，看不出來，你現在都會替別人著想了呀！」

「咯咯……」姑娘聽著他那帶著怨氣的語氣，忍不住地就樂了起來。

「有什麼說的，炮聲一響他就知道了。」燕飛背好姑娘，邁步前行。「再說，我聽說了，人要是陽氣旺盛了，鬼都不敢接近的。我覺得我這樣的站在這墳邊，怕他們都不敢來拿信了！」

於是姑娘正活動的身體就是一頓，又被這傻小子一句話，觸動那顆文青的少女心了。

只不過過了一會兒，姑娘就又好奇了，怎麼感覺他都沒怎麼用力呢？

燕飛轉身背對姑娘：「你不會以為我和你一樣沒去過市裡吧？你都忘了你天天看的那大彩電在哪兒買的。」

說著也顧不得怕鬼了，顯然比起虛無縹緲的鬼來，這鞭炮的威力更現實點。

姑娘嗖地一下就竄到了燕飛身邊，拉著他怒道：「燕小飛，你都不會早點告訴我快到了嗎？」

說著來到了田埂上，就開始加速跑了起來。

「到地方了！」燕飛把這突發文青的姑娘放在地上，沒好氣地回了她一句。「我可不是馬，我也不是什麼遊子，我是背著媳婦兒跑來上墳的！」

姑娘臉有點紅，換了涼鞋后小聲道：「那可遠著呢！你不嫌累啊？」

繼續活動著手腳，嗔怪道：「都是你，非要背著我跑，害我這會兒都走不成路了。」

說著連大門都不走，直著就沖靠路邊的那圍牆上奔了過去。

真的是挺驚悚的，大清早的，一個人背https://m.hetubook.com.com著個人，跑的比自行車拖拉機都快了，要不是看那兩人樂滋滋的樣子，都有些人覺得是見鬼了——昨夜可是中元節，這不會是出來幽會錯過了時間，沒及時趕回鬼門關的一對鬼情侶吧？

再次路過下一個村莊的時候，有些狗還試圖追上來的時候，姑娘就不害怕了。笑嘻嘻地看著狗追過來，然後等著燕飛回頭吼它們一下，把它們驚得放慢了步子。

「哎……」姑娘話沒說出來，就感覺身下的人帶著自己騰雲駕霧一樣，忽地一下就到了牆頭上，然後再忽地一下，就穩穩地落在路邊。

到了市郊的時候，燕飛熟門熟路的找到了一個地方，放下了姑娘。

「燕小飛，你瘋了……」徐小燕看了一下時間，然後惱火地對著燕飛喊道。

姑娘在經過最初的心潮起伏之後，都開始詩興大發了。忍不住伏在燕飛的背上小聲念誦：「策馬揚鞭。我聽見大風之中馬的蹄音。行走的風景。嘶鳴天邊的落日，嘯傲歷史的聲威。這奔跑的遊子！追趕一生的幸福和苦難，衝鋒陷陣，趾高氣揚……啊，怎麼不跑了？」

姑娘這會兒才知道厲害，剛才在墳前停下的時候跑的時間還短，手腳還不算麻。這次就不像剛才那樣了，簡直都有些坑人了，姑娘只顧樂呢！都沒注意到，一下來才知道手腳變得不是自己的了。

就這樣一路狂奔，姑娘開始還有些擔心他會累，結果發現他也就是微微出了點汗，根本不像是背著人一路狂奔hetubook.com.com了上百里的樣子。

還超過了幾輛手扶拖拉機，在這鄉間小路上，拖拉機也就是慢悠悠地蹭，根本開不快。毫不意外地就被他們超了過去，惹得那上面的司機看著他們的背影都是嚇了一跳。

路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不過這兩人跑得快，連那些騎著騎行車慢悠悠趕路的人，都被他們超了過去，更不要說那些走路的了。

「啊……」正站在地上活動有點發麻的腿腳的姑娘，一時還沒從詩興中反應過來。被他這麼一說，四顧一看，在昏暗的天色下，周圍那高高低低的，不都是墳頭嗎？

「不用，她們一會兒過來看不見咱們自己就會看著的。」燕飛說著聳動了一下身子。「抱緊了啊！」

這幾隻狗就是賤骨頭，越是燕飛這樣對它們，它們還越是親近燕飛，每次都把這當成燕飛在和它們玩，立刻後退一圈趴著做伏擊狀，對著他汪汪個不停。

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現在你知道了吧！就算你去省大上學了，我不坐車也能一口氣跑過去看你，免得你整天想著一去上學，離得遠了就見不到我了。」

「我說我走路，又沒說讓你走，趕緊換鞋啊！我背著你就行了。」燕飛催促姑娘，說完還嘀嘀咕咕。「就喜歡看那個涼鞋，不然都看不見你染了指甲花的腳趾頭了呢！」

路過村子的時候，還有些狗被驚嚇之後，試圖狂叫著追上去。結果那些狗很快就發現，其實有時候，四條腿的也未必有兩條腿的跑得快。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和_圖_書狂奔的傢伙，因為背上姑娘受了驚嚇，忍不住朝後面吼了一聲的原因。

燕飛回身把門拉上，然後對著幾隻搖頭擺尾的狗就是幾腳：「滾滾滾，別礙事……」

大清早的，一個小夥子背著個姑娘，一路狂奔，跑得像風一樣。

「哼！」姑娘氣得一跺腳。看他又要點燃鞭炮，趕緊喊住了他：「等等讓我站遠點了再說。」

又是一路狂奔，這個背著姑娘的傢伙，就像是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累一樣，在田間地頭，在村莊里，在大路上，一路穿行狂奔而過。

這一天三岔河鎮到市裡最近的這條小路上，那些早起的農人，都看到了這輩子都是難得一件的稀罕事兒。

「我那是替鬼著想！」燕飛顯然還對姑娘把自己當馬的事兒耿耿於懷。

再一想昨夜燕飛說什麼鬼節，姑娘那豐富的想象力立刻又展開了，中元節，閻王打開鬼門關，百鬼夜行……

姑娘隨意拉了下身上的衣服，想了想換了一雙平底鞋，一邊換還一邊嘀咕，幸虧早上沒穿裙子。換完了就對燕飛喊道：「哼，收拾好了。」

鞭炮聲一響，燕飛就走過來重新彎下腰，對姑娘道：「走吧！」

「哦，沒車就不坐車唄！你不是嫌坐車花錢嗎？咱們走近路去，正好順路把『通知書』送給我爺爺看看啊！」燕飛一臉的理所當然。

真的是一路狂奔，就像是一頭蠻牛，一匹烈馬，在空曠的原野上狂奔一樣。

「你不說點什麼嗎？」徐小燕一邊順從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一邊問道。

姑娘朝那邊看了一眼，當然是和_圖_書看不見站牌的。這時天色都已經大亮了，路上的行人也多了，這倆一大早就站這路邊互相攙扶著，挺引人注目的，姑娘被人看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哎呀……好麻！腳都酸不會動了……」姑娘一下來就覺得腿腳都是麻的，趕緊一隻手扶著他，開始一邊活動著酸麻的手腳，一邊皺著眉頭向燕飛問道。「這是到哪兒了？」

「嗯！」姑娘點點頭，伸出胳膊輕輕挽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地就趴在了他的背上。

已經知道背著自己的這個傢伙不能以常理來看，可是這會兒這種被人背著狂奔的新奇感覺，還是讓姑娘有點詫異，又有幾分驚奇和竊喜。

燕飛一邊幫忙扶著姑娘活動，一邊朝著前面指了一下：「到了那個路口拐個彎就有個公交站牌，能直接坐車到火車站的。人多了，背著你怕你不好意思，咱們坐車去吧！正好問問怎麼去動物園。」

「放心吧，趕緊的，看看有什麼要收拾的沒有。」燕飛說著，拎起了早準備的那『信封』，還有辦喜宴剩下的鞭炮一掛，就準備上路了。

姑娘在他背上，只覺得兩邊的橋欄杆飛速後退，然後是道路兩邊的樹。明明速度這麼快，可是自己卻感覺不到太多的顛簸，就像剛才他跳牆的時候一樣。

燕飛嘿嘿直樂，得意之極：「我這是讓你看看，像我這樣飛檐走壁的人，背著你都能跑這麼遠，不背你那就更能跑了。」

燕飛一落地就開始撒腿狂奔起來，啪啪啪地腳步聲，在凌晨安靜的道路上，傳得格外的遠。

「不用給玉梅姨她們倆交待和圖書一聲讓她們上午來看酒鋪嗎？」徐小燕問道。

「你走近路都走成習慣了？去市裡也走近路？走著去？你知道那有多遠嗎？一百多里路呢，近路能近多少？」姑娘感覺都被他搞糊塗了。

涼風一吹，姑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些什麼詩歌情懷全都不翼而飛。

「怎麼換這雙鞋啊？穿那個涼席多好看啊！」燕飛不解。

忍不住回頭一看，藉著漸漸發白的天光，只見後面隱隱有濺起的還未落地的塵土，就是天色還暗，不知道他有沒有把大馬路上踩出一個個小坑來。

牆內傳出了四條大狗鬱悶的叫聲，剛才燕飛開始跑這幾個傢伙也跟著竄了起來，結果燕飛跳出牆外了，這幾條狗可沒那本事兒，只能在牆內朝著外邊叫了幾聲表示抗議。

有些還以為是遇到了有人搶姑娘呢！不過再看到背上的姑娘笑嘻嘻的模樣，識趣地就露出會心一笑，自然不再多事兒了。

「怎麼了？」燕飛納悶。

「笨，你不是讓走路嗎？穿那個走路多了腳疼。就是穿著這個我也不一定能走到，到時候累了你可別嫌我沉，反正你得背著我！」

「這麼早你就叫我起來吃飯，現在吃過飯天都還沒亮，時間還早著呢！害我還以為今天是陰天來著，現在去動物園哪兒有車啊？」

此時東方的天際，已經開始越來越亮，而且已經有了淡淡的紅霞。

燕飛掏出火柴——是的，他依舊覺得所有工廠出來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還在堅持使用原始的火柴。一邊划著了火柴，湊到了那信封上，一邊隨口回答姑娘：「你都不會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