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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幾個人明顯變得拘束的態度，連那個話挺多的三輪車師傅都不再說話，燕飛也懶得再多說，想幫忙老趙幾個也不讓，乾脆就站那裡看他們給裝車了。

「我就是個養牛的！」

年輕人點點頭：「我等會沒事兒，你現在就準備吧！還有，這裏面有賣驗鈔機的吧？那個什麼什麼牌子的，你看看有了給我拿幾個，拿五個吧，防止壞了。」

老趙接話：「看了人家有錢人，你知道差距了吧？好好乾，爭取也早日過上這種好日子！」

……

他做生意也不是一兩天的，此刻僅僅是尷尬了一下，就自嘲道：「看來這什麼都是學問，我還真得去學著點。」

一個小玩笑，就讓兩人的關係近了許多，老趙就又問了一句：「自己用的話，你準備配置大概什麼價位的？如果只做財務的話，配置上要求也不用太高，穩定性好點就行，免得隔三岔五齣問題，萬一丟了數據就坑人了。」

四個人跑了好幾趟，才把電腦給運上了三輪車——顯示器都是大塊頭，一次一個人也就抱一個。

一大早，省城科技市場最大的大廈門口，就有不少等著市場開門營業的小老闆們。這些小老闆們年齡都不太大，搞科技的嘛！思想要跟得上形勢，跟不上形勢的搞不了這玩意兒。

老趙走著走著，連著拐了兩個彎，快到自己門店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回頭，對一個年輕人問道：「你是市場上新來的？也是這邊的店？我是老趙，就前面那家店就是我的，有空來坐啊！」

他這個態度倒是對了，見他不說話，幾個年輕人說著說著自己都沒意思了。有人眼神好，一眼看到市場管理處的人過來看門，立刻招呼道：「走吧走吧，開門了，希望今天生意能好點。」

年輕人就笑了起來：「你這麼問不合適，你應該直接問，發票上寫多少才對。打聽太清楚，萬一我真想多寫的話，這不就不好了嗎？」

那三輪車師傅停下來，朝著院子一看，一臉的納悶：「這是住人的？我還一直以為這是公家建的園子，還說他們整天關著門，也不開門讓咱們進去看看呢！」

富貴不止是人人羡慕，有時候還嚇人。人們常說的富貴不能淫，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這年輕人說自己是小公司的，還是養牛的。這得養什麼牛，什麼樣的小公司，才能在這地方建這樣的房子住，就是看那幾棵樹，也不像是一般人住的呀！

老趙趁年輕人打量自己小店的時候，也趁機打量了一下這位年輕人——什麼也沒看出來！

兩分鐘后，年輕人又選了一台品牌機說道：「就這個了，這個當財務用，那一台帶回去放公司里讓大家都學學。現在不學這個，容易落伍。對了，這個價格還能商量不？我要是品牌機要五台，組裝的也要五台的話？」

老趙頓時笑了起來：「你是剛才在外邊，聽見別人說我的話了吧？你放心，我這裏別的不敢說，但是價格上肯定不會和圖書故意比別人的貴，不管你是私人的還是公家的。」

年輕人倒是好說話：「不急不急。這個我多少也懂點，你先給我寫個高一點的配置的，我看一下行不行？」

那位老趙看大家都這麼說，乾脆也不反駁，就那麼帶著笑，聽著這幾位聲討自己。

「我不是這市場上的，在後邊住，來買電腦的。」年輕人一笑，一句話就證明了有句老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老闆……說不定也能有生意做。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裏很是為自己這種『為五斗米折腰』的態度慚愧，沒辦法，生意不好做啊！

老趙頓時一臉尷尬，看看面前買電腦的年輕人，再看看自己的侄子：看這辦事的，怪不得你只能在市場里當個小員工跑個腿呢！

其他幾個年輕人聞言頓時紛紛發言，沒一個支持這位老趙的。

老趙嚇了一挑，他還真沒想到，一大早就遇到了這麼個大客戶，普通話都忘了說：「中中中，肯定能再便宜點。我再給你把現在用的財務軟體都裝好，能送的東西都少不了，你儘管放心。」

老趙已經燒上了水，順手抄起旁邊桌子上的紙筆走了過來：「行，什麼都行。茶水還得等下，暖壺裡的是昨晚上的，這壺不保溫，估計都涼了，正好我這會兒給你寫個配置你先看看。」

老趙身後跟著的這個年輕人是生面孔，又是這麼早來的，他當然是有點好奇。

還好真不算遠，到了地方燕飛看前面的三輪車師傅還一直騎著走，連忙喊道：「過了過了，就這兒，就是這個院子。」

徐小燕是會過日子的人，買驗鈔機就買了三個，還是三個牌子的。燕飛看她們用了之後說其中一個牌子的比較好，現在想了起來，就準備多買幾個備用。

臨走還不忘開玩笑似的說一聲：「老趙哥你也得注意點了，像你這麼干，那是壞咱們行業規矩的……」

老趙臉一紅，仔細想想自己的話，還真是。

燕老闆肯定不捨得老闆娘親自下手，只能自己干。

燕飛沒空管他們扯閑話，打開後備箱，對老趙道：「趙老闆，你幫忙看著點裝，盡量都放後備箱。不行了副駕駛還能放點。後排座位還得裝這狗，地方有點緊，麻煩你了。」

而且科技市場里以電腦以及相關產品為主，對於普通人來說，這裏的東西都是高科技的。有些不懂的花大價錢買了低配置，一點都不稀奇。

老趙一聽哪有不同意的：「那沒問題，還是鄰居，你更可以放心了，到時候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我，一個電話隨叫隨到。你現在就要貨嗎？我這裏貨還不夠，還得從別處調……」

幾個人因為這車價錢太貴，往裡面放東西都是小心再小心，就十台電腦裝車的活兒，三輪車師傅加上老趙和他的員工，五個人都是滿頭大汗的——都是怕真把車哪兒碰壞了賠不起小心的！

不等年輕人講價，他自己就降了價。

跑出來之後就在和-圖-書恐龍世界忙碌半夜，又在一大早跑來省城，準備採購一批電腦回去。

最後東西都準備好，老趙安排了個年輕人去找車，自己一邊寫著發票一邊問道：「冒昧問一句，小兄弟是做什麼生意的？一次要這麼多電腦，我看你可不像是私人用的。要不要這發票多寫點？」

這種情況真叫個沒法說，這年頭人們不少做生意的就是這麼認為的，公家單位的生意好做也難做，只要給回扣肯定能做好，還能多賺錢——損公肥私這種事兒，對有些人來說，做起來真是不要太順手。

「肯定不能喂牛！」燕飛沒好氣地說道。「這五台放會計室的，除了三個大會計，還有玉梅姨一台，劉剛趙普和輝哥共用一台。其他的都放會議室，都學著點。」

電腦不像別的，零配件多，還有各種外設，誰也不可能什麼貨都備齊。有時候還得互相調貨，所以市場上的小老闆們基本都是熟人。

後備箱真不夠，主機顯示器都是裝在箱子里的，格外佔地方。最後燕飛無奈的很，只得說道：「看看後座的下邊能放點不能，到時候讓黑獅爬後座上委屈點算了。」

頓時幾個人都笑了起來，笑完了老趙才說道：「那狗可不是一般的狗，是藏獒。看那個頭，估計還得是好種獒。這樣的獒一隻也得幾萬幾十萬了，說不定還更貴，不是有錢人，誰養得起啊！」

那個話多的三輪車老闆終於忍不住了：「人家是老闆，咱也是老闆……車老闆。差距咋就這麼大呢！人家的狗都能坐那樣的車，咱的車還得是用腳蹬的……」

養牛還一次買十台電腦的年輕人，自然就是燕飛。他昨晚把喝得走路都走不成直線的老爸送回家，一看老媽面色不對，還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立刻很不講義氣的丟下老爸就落荒而逃。

老趙幾個人先是被黑獅嚇了一跳，等到傻愣愣地幫忙推著兩輛三輪車進來，就看到了那輛能鋥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小車，車頭上頂著的一個圓圈裡面三根棍格外顯眼。

「貴點的也沒事兒，好歹我也有個小公司，比你這店還大點呢！給財務配個電腦，還是配得起的。」年輕人聽出了老趙的意思，這是怕自己創業初期，資金不太寬裕，所以提前幫自己找好理由，免得自己不好意思說要太便宜的電腦。

一個頭髮像是這年頭流行的香江四大天王里的一位偏分頭的小夥子，正在聲討另一個中年人：「我說老趙哥，像你這麼干根本就不行。哥幾個你們說說，做咱們這行的，又不像其他生意，哪有可能固定多少利潤？還不都是撈一筆是一筆，你說你昨天下午的那筆生意虧不虧，那人一看就是單位採購的，你還能按賣給私人的價格，那不是有錢不知道賺嗎？」

「我自己開了個小公司，主要是做財務用的。」年輕人說完，又開玩笑似的強調了一句。「算私人的吧？」

「厲害，看不出小兄弟年紀輕輕的，自己就單獨出去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com創業了。」老趙讚歎了一句。「發票抬頭怎麼寫，你給寫一下，要不萬一寫錯了字就浪費了。」

向蕊和徐小燕几個站一旁看熱鬧的，早就捂著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做這種活老趙也是順手的很，一邊介紹一邊寫。看這年輕人也是真懂點，寫的就更快了。三五分鐘的時間，一台電腦從主板到內存條，什麼都齊全了。

老趙的態度再沒了當初的隨意，恭敬的很：「燕老闆客氣，這算什麼麻煩。對了，這後備箱里不用墊一下嗎？我怕這箱子在裏面，碰壞了哪兒就不好了。」

燕飛擺擺手：「沒事兒，儘管裝吧！這就是裝東西的地兒，還怕磕了碰了。你們先裝，我進屋給你們倒杯水去……」

買電腦了？

幾個年輕的小老闆正趁著這個時間，圍在一起閑聊。

周圍的人頓時鬨笑著，一起朝市場內涌了進去。

於是又找了輛三輪車，拉著燕飛和老趙以及另一個小夥子過去。

心裏這麼想著，老趙已經開始介紹了起來：「這邊是品牌的，同樣配置的話價格就貴點，不過穩定性相對就好的多。畢竟咱自己配置的，有時候自己也不知道哪個零件會出問題。散貨質量上肯定不如品牌，這個你得理解。也能自己寫配置，早上人少，你坐下來喝杯茶，我慢慢給你介紹一下……」

搬東西有的是人，不過東西搬進來，來看的人不少，動手的就沒了。

小老闆們不喜歡的這種『壞規矩』的賣家，可是買家最喜歡的，燕飛買東西也是隨性的很，原本想找上次買電腦的那家的，聽完他們聊天，直接就認定這個老趙了——不為別的，就為他的那句做生意得講個誠信。

想一想整個養牛場里，除了老闆和老闆娘接觸過這個，其他人還真不會。

老趙聽見這位說養牛的，只會覺得更詫異，一時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乾脆低著頭趕緊寫發票吧！

這年輕人站那裡不卑不亢的，穿著打扮也沒時下流行的牌子貨，要是他不說，自己還真看不出來這位也是老闆。

「這麼早……」老趙詫異了一句，隨即就反應了過來，趕忙掏出來鑰匙快走兩步開始開門。「來來來，這邊請，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也是市場的呢！你想配個什麼樣的電腦？主要做什麼用的？」

老趙那幾個人已經傻眼了，他們現在才知道，剛才買電腦的時候，這年輕人說話簡直是太謙虛了。

好歹都是在省城混的，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那個話多的三輪車師傅不怎呢懂，還嘖嘖稱奇道：「這車看著真氣派，不是有錢人肯定買不起。」

等年輕人寫好，老趙是真有點詫異：「牽牛花農牧公司？這是幹什麼的？現在可很少年輕人願意去從事農牧業……」

「嗯嗯……那是，幾十萬的狗，肯定不是剩飯剩菜養得活的……」

小夥子的話音都能聽出沒精打采來：「我是沒希望了，以後能像你一樣開這樣個店，我就心滿意和*圖*書足了。」

黑子作為代表發言：「飛哥，我們不會啊！這東西還那麼貴，我們給弄壞怎麼辦？」

到了養牛場，燕飛剛一下車，就有人看到他車跑過來，本來正想開口請示什麼事兒的，不過這次燕飛先開口了：「先把這狗牽後面去，再招呼幾個人過來，準備搬電腦。咱們場里以後也是高科技辦公了，十台電腦，除了財務室的一人一台，其他的都放會議室，大家沒事兒來學學……」

他這次過來，就想順便把陳英軍牽腸掛肚的黑獅給帶回去——原本一直放恐龍世界里也不是個事兒，正好藉著出門的機會給帶回去。

跟著老趙來的那小夥子接話了：「你就這句話沒說錯，這車估計得一百來萬了！」

「就是，這次你不給，下次人家還來你這裏嗎？」有人贊同道。「再說咱們這行本來就是這樣，那人一看就是外行，硬碟光碟機放一塊兒他都分不出來，你就是多賺點又怎麼了？大不了以後出問題你售後給他們做好點，還能拉攏個老客戶！」

送走他們，燕飛看了看車裡剩下的空間，喊過來黑獅，抓住它就往裡塞。正塞著，走到了外邊路上的那幾個人大概覺得走遠了，跟著老趙來的那個小夥子才說了一句話：「怪不得買個驗鈔機都得一次買五個，這每天得驗多少錢啊！」

燕飛看他們都傻站著不動彈，催促道：「都傻站著幹什麼？趕緊拆開裝起來啊！就這麼帶著包裝扔這裏，箱子有那麼好看嗎？」

把黑獅和車都扔恐龍世界，小黑鳥直衝上天。一直快到了三岔河鄉，才把黑獅塞車裡，開著車出來在公路上跑——話說開車的要都像燕老闆這麼『節約』用車，汽車公司得倒閉多少家啊！

還好，很快就又來了兩個年輕人，有了人幫忙，活兒就輕鬆多了。

沒一會兒連工地上的黑子等人都跑了過來，看著那沒拆包裝的電腦議論紛紛：「這就是電腦？什麼都能幹的？」

現在住房新政策都下來了，國家取消了分配住房。省城的房價也開始漲了起來，原來幾百塊的房價，現在都快上千了——那可都是樓房的價格，和這種自己蓋的帶院子的房子，價格肯定不一樣。而且看這房子院子，就像剛才那三輪車師傅說的，不知情的還真有人以為這是什麼園子呢！

帶著幾個人拆著包裝，燕飛那個不爽：「我好歹是個老闆，花錢給你們買東西，還得給你們裝好。就算裝好你們還不會用，我還得教你們……我說黑子你到底行不行？給顯示器按個底座都不會？你那架勢是抱兒子的吧？滾滾滾都幹活去吧，我自己來……」

接下來老趙就開始樓上樓下的跑開了，一個個零件從各家店裡拿過來，沒多大功夫，就忙得滿頭大汗的。

話是沒錯，卻立刻遭到了另一個年輕人的反對：「那也得看什麼人不是？對私人這樣行，那可是公家單位的，又不是花他自己的錢，你不提點價，怎麼給人家回扣？」

這年輕人看www.hetubook.com.com起來也不會是個講價的，聽了他的報價覺得大概還不錯，就說道：「那你能幫我送貨上門嗎？我家離這裏不遠，就在這後面，一千米都不到。」

老趙也隨著人流進了大廈，這外邊是大廈，裏面就是分成的小門店，還有些小攤位。特別是一樓，地方更是寸土寸金，留的路都不怎麼寬敞。

到了這裏市場還沒開門，看時間也快了，就在人群里站著等了一會兒。沒想到就聽到那幾個年輕人說這個老趙。

燕飛哭笑不得，懶得搭理他：蓋了房子不住人，那我還蓋房子幹麼？

那個老趙大概有四十來歲了，在科技市場等開門的這群人裏面，已經算是『高齡』了。此刻聽到這話，笑了一下道：「生意嘛！總得講個誠信不是？」

年輕人哈哈一笑：「你要學出師的話，說不定就得少幾個我這樣的客戶了。我的小公司在下邊，沒在省城這裏。發票你就按著實際寫就行，真是自己的。」

燕飛倒是無所謂：「行，不用咱自己扛著走就行，反正也不遠。」

辦這種事兒肯定不能明著來，自己還問人家來路，這就明顯是『業務不熟練』了。萬一人家真有心讓多寫點，自己這麼一問，搞不好這生意就沒法做下去了。

最後貨倒是裝上了，可是那拉貨的小三輪車，人就沒得做了。

劉剛和趙普還是中專畢業生，不過他們在學校就是個學獸醫的，也根本不可能有電腦課，同樣是傻乎乎地看著那箱子發獃。

燕飛倒是顧不得他們發愣，他一進門，一個和獅子似的大藏獒就搖晃著尾巴湊了過來，他把這傢伙趕到一旁去，給幾人道：「先進來吧，別看這狗大，聽話的很，不咬人。」

發票寫完那個剛去找車的小夥子跑回來了：「二叔，早上車都出去拉貨了，沒找到車，找了兩三輪車行不行？」

年輕人等他寫完，又看他後邊的標價，也是乾脆利索的很：「這配置就不錯，那邊的牌子你給我說下價錢吧？我也考慮考慮？」

燕飛聽得是哭笑不得，於是塞黑獅的手又加了點力氣，總算把黑獅也塞了進去。既然能塞下就行，試好了他又把黑獅拉出來，弄的黑獅也是敢怒不敢言。

「我滴個親娘咧！」那話多的師傅一聽，立馬把三輪車朝後面挪了點。「我離遠點，這要是磕了碰了點，我可賠不起。」

看他們這樣，燕飛還想留他們喝杯水歇歇的，結果幾個人都忙不迭的推辭走人。

還好，總算是勉強都給塞了進去。至於黑獅，它也委屈不了多久——燕老闆的車都不是用來開的，就是做樣子的，他還能真開回去不成？

夏天的早上天亮的早，有人喜歡在早上這段時間天氣涼快的時候賴床，自然也有早起的人。

「不用不用，燕老闆你別忙了，就這點活兒很快就好，還喝什麼茶啊！」

財務太忙了，有了電腦向蕊她們也能輕鬆點。而且現在這東西是趨勢，讓黑子他們這些人也都早點學會，免得等用的時候再干背篙攆船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