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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一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我都沒打算去，扔了。」

「老支書，你可不能坑場里，可不能讓在荒地上建……」村民們的態度非常一致，大家都是一副為場里考慮的模樣，才不會說佔了村裡誰家的地，將來場里就安排誰家一個人進場里幹活。

張坤一聽見這小子的電話就是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己有新聞可以寫稿子，憂的是這小子一向獅子大開口，有些時候一篇稿子掙的獎金，還沒有被這傢伙要走的多。

「當然是真的。」張坤著急的很。「就是前一段火的很的燕老闆發現了新物種的那事兒，當時來的那些外國人邀請過他，現在通知書發到了！」

傳言一旦散播開來，那速度比什麼瘟疫都厲害。現在連鄉間的老農都開始憂心忡忡的談起了千年蟲，還有一大群不了解情況的人跟著一起『憂國憂民』，讓一部分多少知道點『千年蟲』的人看到這一幕就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這年頭網路還沒那麼發達，像三岔河鄉這種比較落後的地方，對這種傳言尤為『重視』——又或者是人們還比較『閑』，不傳個流言蜚語實在是沒事可干。

除了那些極個別利欲熏心的人，幾乎對於所有當父母的人來說，讓女兒出嫁到外地，那是極其不放心的事兒。在婆家受了委屈怎麼辦？那麼大老遠的一年還能回來一趟不能？都是事兒。

但是無論如何，哪怕是沾染點這樣的壞毛病，畢竟是男娃子，算不上吃虧。要是女的就麻煩了，不掙錢了別人也不說啥，要是女的出去打工掙了錢，回來之後鄉里就會有些不好的流言蜚語——年輕小姑娘們，又沒學歷又沒技術，因為長的好看就能掙到錢，電視上大家看到的這樣的情況多了，難免讓人猜測她們是去幹什麼不正當的職業去了。

林海虎有時候是對這個老表有點怵，但是此刻在兜里三張大鈔票的支持下，渾身都是勁兒：「不去也給看看唄，不就是個通知書，你還怕見不得人啊！」

「對對對，就是刀橋。」林海虎這不學無術的總算是『想』起來了。「就是因為我老表弄的那兩蝎子，說是什麼新物種。他還寫了啥論文發表了，人家就破格錄取了。這鉤日的外國大學招收學生也太隨便了點，啥都不幹寫篇文章就收進去，還有點大學的樣子……」

「李經理，那可不能啊！」一個老頭立刻排眾而出，苦口婆心的勸道。「那荒地可不能ｈｔｔps://wwｗ.hｅｔｕbｏok•coｍ•ｃｏm用啊！離河邊太近，將來一漲水那可是要出事的……」

「我老表被外國的那個什麼大橋大學破格錄取了，就是上次來的那批外國佬說的那個大學。我給你說，人家的通知書都發過來了，我都看見了。」林海虎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猜猜，我老表會不會去？」

等張坤風風火火的跑到三岔河鄉，已經不是他和開車的老四兩個人了，而是四個人——主任還沒等他走下樓又喊住了他，還又帶了個助手要跟他一起來。

「是啊飛哥，你看我都來了，這事兒也是大好事兒，就算現在你不讓我看，回頭也得有上頭的人非得讓你拿出來讓大伙兒看看。」張坤在旁陪著笑討好地說道。「到時候也麻煩不是？還是讓我看一眼，反正這消息也瞞不住是不是？」

「還租個什麼車，你趕緊收拾東西下去，我給老四打個電話，讓他開車送你過去……」主任立刻就拍板了。

萬城市這麼多年來，高考狀元出過幾個，但是直接被外國大學破格錄取的，還真沒有。這就好像古代某個地區，年年都有本地學子，考上秀才舉人，但是某一年突然出現個小三元或者大三元，那就不一樣了，必須得好好宣傳一下。

態度是相當的堅決，因為徐小燕正在旁邊看似帶著小超玩，實際上一直朝這邊看呢！

如果從後世的眼光來看，這一年絕對是挺有『喜感』的一年。

「對對對對……」其他人立刻附和起來。「必須用田地啊！那些荒地我們都不去，就是年年漲水會被淹。你聽我們的一準沒錯，不信你找老支書問問。」

林海虎指天畫地的保證：「這次絕對是獨家消息，大消息。我老表的，和外國有關的，絕對的大消息。不是給我你說，要不是看咱哥倆的交情，三百塊我都覺得要的少了。」

「那好，就三百。」張坤咬咬牙，為了籠絡住這個『內應』『線人』，只當這個月沒發獎金。「你說吧！」

但是聽是肯定要聽的，他現在也學聰明了，必須要講價：「大概什麼方面的新聞，別是上次和火腿腸廠合作的那樣的新聞，像那樣的可不值三百塊。」

「我這不是還得給人家付消息費，身上錢不夠了，想來支二百塊錢。」張坤厚著臉皮說道。「我還想出去租個車去，這樣能快點……」

這個壞習慣一般就是鄉里人常說的和-圖-書『浮漂』——出去打沒兩年工，回到家來就不願意下地幹活，怕苦怕累怕出力，有的還喜歡抽點好煙喝點好酒，掙錢不多大手大腳的毛病倒是學會了。

「那你去吧，看看電話有電沒，等到了之後確定一下，記得儘快給我個電話……發個簡訊就行。這樣的重大消息，我是必須給上面也彙報一下的。」主任囑咐道。

「啥？」主任明顯有點發愣。「你不是開玩笑吧？燕老闆被刀橋大學錄取？哈哈哈，咱們這裏還有人能被人家外國的名牌大學……你說的是真的？」

李方被這群人嚇了一大跳，雖然他知道平時場里來辦事好辦，但是沒想到……大家的熱情也太足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紛紛問著話，讓他根本沒插嘴的餘地。

真的是企業發展的黃金年代，和後來那些要佔地建個廠子，還要帶著『隊伍』和村民們對峙個十天半月，最後還得正府出面解決問題的情況，根本是天上地下啊！

倒不是牽牛花公司和大興發火腿腸合作的消息不值錢，而是大興發的人來的時候，不可能不驚動其他人。早在人家聯繫招商辦的時候，就有人把消息漏了出去，等雙方達成合作的時候，市裡幾個差不多的媒體也都知道了，算不上獨家消息。

「是啊是啊，燕老闆，咱們地區還沒出現過這麼大的事兒呢！」主任也發話了。「好歹我們都來了，看一眼也不是什麼壞事，有我們出來說一聲，總比以後別人都亂鬨哄的來麻煩你強！」

好在李方反應也不慢，立刻就開始說起了自己和常亮商量的想法：「飛哥把這事交給黑子哥辦了，黑子哥又讓我和老常管這事兒，我們倆是想著，能不用大家的農田最好，化肥廠那邊的荒地……」

這也太特么驚悚了，剛才一群人還都在你爭我搶的發言，忽然之間就從喧鬧變得寂靜，真的讓人有點不太適應。

所以說李方要用荒地，不用大家的農田，在村裡人看來，這簡直就是斷自己的『活路』。李方還在屋裡和老支書商量，外邊一會兒就聚集了一群小夥子，扛著鐵鍬耙子涌了進來：「老支書，李經理要用多少地，俺們閑著沒事，先去幫著把地平一平，等開工了也好開工不是？」

最後他想起來平時黑子他們辦事的模樣，兩隻手抬起來朝下一壓，還沒等他說出來那句「大家聽我說」，人群刷地一下就變得鴉雀無聲。

如果運氣好能進了養牛場當正式工和-圖-書人，那就得全家眉開眼笑，值得放一掛一萬響的鞭炮慶祝了。

實在是種一畝地一年下來，還沒一個年輕人進場一個月工資掙得多，對比之下，大家該怎麼選擇，傻子都知道——沒看村裡有個名副其實的二傻子，這會兒也流著哈喇子在那裡笑逐顏開的：「俺也要去場里喂牛了！」

張坤已經顧不得聽林海虎這酸溜溜的話了，在電話里喊了一句：「我馬上就到，老規矩，你記得替我說幾句話讓你老表接受我採訪。等會兒我快到了給你打電話，見面就給錢……」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就反應過來了，這就是那啥……正治覺悟啊！到底是主任，聽到這消息就知道要彙報，像咱就不行，覺悟還是不夠啊！

「肯定沒錯，實話說了吧，我的線人就是燕老闆的老表，整天在場里就替我盯著的……」張坤這一刻也只能選擇相信林海虎，希望這傢伙別給自己掉鏈子。

去鎮上說要用地的常亮一開口，陳鎮長立刻安排人全力配合。而去村裡的李方到村裡還沒走到老支書家裡，路上有人多嘴問了一句：「李哥，來找我們老支書幹嘛呢？」

除了流言蜚語之外，還有一怕，那就是怕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回來就變成了兩個人——不管那一個人是大是小，都是麻煩。因為在外邊找了男朋友，一般都不會是本地的，那就意味著自家女兒要嫁外地了。

找到林海虎給了『消息費』，林海虎這廝腆著臉就帶著他們幾個人找燕飛去了：「老表，你那通知書呢，拿出來給坤哥看看啊！」

燕飛無奈的很，朝著遠處正玩紙飛機的小超喊道：「小超，來把你的飛機拿過來，給這幾位……大哥哥看看！」

現在李方頭疼的就是只打算用個六七畝地建個小養牛場，結果以老支書為首的村裡人一致認為，養牛場的業務遲早還要擴大，用那麼點地以後還得再擴大，多麻煩，還不如一下子建大點……

張坤一聽也樂了，喜滋滋的就往外走：出去採訪消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能讓主任開口用單位的車送過去，那可不容易！

原因大家都明白，教化兩個字，可是比教育兩個字涵蓋的方面大的多了。高考狀元年年都有，但是破格錄取外國的名牌大學，那可是數年有一次就夠吹上好幾年的了。

胡亂收拾了兩件東西，興沖沖的就準備直奔三岔河。剛走了兩步覺得不對，摸了摸口袋又趕緊衝進了主編室：「主任https://m.hetubook.com.com，我得到個消息，要去三岔河鄉一趟。聽說是燕老闆被刀橋大學破格錄取了，通知書都到了，我剛得到消息，得趕緊過去……」

老支書已經得到消息跑過來了，在外邊接話：「對啊，荒地肯定不用。那地方要是種點草還行，在那上面建牛棚肯定不行。上次建化肥廠不就用的農田嗎？建個牛棚也用不到多少地，來來來，咱們進屋裡談……」

還有個重要一點，出去打工的男的還好說，掙多掙少只要娃子們不走邪路，哪怕是沾染點壞習慣都能理解，畢竟掙來錢了嘛！

像這樣的小毛病還在鄉里人的容忍之下，但是有些毛病就不行了。出去染上點眠花宿柳的壞毛病，那就不能原諒了。

說到底還是李方新官上任，威望還差了點。若是黑子過來談的話，那就是直接帶著老支書去現場，讓馬老闆帶幾個工人，打幾根木頭橛子下去拉幾條線。這就算規劃好了，絕對的說一不二。

新的牛棚熱火朝天的開建沒幾天，林海虎又撈著『生意』了，偷偷摸摸藏在屋裡面，摸出來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手機：「喂，坤哥，有個消息，大消息，這個我覺得值三百塊，要不要？」

「那你還來給我說啥啊，趕緊去啊！」主任頓時比他都著急起來。「你就不會路上打電話再給我說，覺悟啊覺悟，你就沒點媒體人的覺悟嘛！趕緊去……」

至於說只要家裡只要有人進了場，全家出門都覺得格外的高人一等，家裡若是有個未婚的兒子女兒，十里八鄉的媒婆能天天來把門檻踏的低三分，那就是另說了。

看似通知書是燕老闆一個人的事兒，畢竟就是去上個大學而已。但是事情絕對不能這麼看，要全面的，綜合的，從大局上去看。

總之外出打工對現如今的三岔河鄉來說，還是一件不太受人支持的事兒。出去是能掙錢，但是有種種『意外風險』，畢竟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外邊的那些不好的東西，鄉里人聽起來就覺得應該避而遠之，不到萬不得已，真不願意讓家裡的孩子們出去。

「等下等下。」還沒走兩步，就又被主任叫住了。「你這個消息確定了嗎？保證絕對不會錯？」

不過對於牽牛花企業來說，不管是大魔王滅世還是千年蟲來襲，大家都忙，也就顧不上考慮那麼多了。現在場里的業務越做越大，這時候去考慮那些可能根本不會發生的事兒，飛哥著急起來會踹屁股的。

關鍵是如今在https://m.hetubook.com.com家能掙錢了，不論是給養牛場養牛，還是靠著養牛場建個大棚種蘑菇養蚯蚓，哪怕是種些大棚蔬菜，一年下來零零散散的也能掙不少錢。

場里工作大家都知道幹什麼，就算最差的活也無非是苦點累點，絕對沒什麼風險。重點是工錢高發的也及時，離家近隨時能回來——當然進了場的才不會回來吃飯，人家那裡天天管的飯也好。多少原本在家裡瘦兒吧唧的年輕人，在場里干過一段時間之後，都能變得紅光滿面的，看著就特么讓人眼紅啊！

那些鄉里的小崽子們牛哄哄的出去打了一年工，回來穿的人五人六的，說起外邊的繁華世界來頭頭是道，好像他們都是去乾的大老闆一樣。結果一問一年掙了多少錢，能存下來三幾千塊錢的，那已經是會過日子的人了。

新上任的兩個經理常亮和李方硬著頭皮，分別去鎮上和西邊的村裡辦事，回頭才發現事情真的沒自己想的那麼複雜。

主任顧不得自己都四十好幾的人還被一小孩叫大哥哥了，看著那天上晃晃悠悠的紙飛機，眼睛都直了——我了個去的，這可是刀橋大學的通知書，你讓弟弟疊成了紙飛機？

從一開始流傳的大魔王從天而降要毀滅世界，到什麼星球大十字人類要毀滅，然後又開始在街頭巷尾忽然流行起了『千年蟲』的傳說，種種傳言被人說的煞有其事，當事人還都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想想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這還彙報？」張坤心裏嘀咕了一句，沒把這話說出口。

李方覺得自己來辦的事兒也沒必要瞞人，就實話實說：「飛哥又談了一筆大業務，準備在那邊的化肥廠旁邊再建個養牛場，我來找你們支書商量一下用地的事兒。」

現在場里養牛基本也算半自動化了，需要出力的活是有，但是比起來干建築和去抗包的活兒，那絕對算是輕鬆的。

人們說找活要找錢多活少離家近的，鄉里人對活多活少沒要求，只要能掙錢就行。在掙錢這一點來說，去養牛場幹活絕對比出去打工掙錢的多。

問話的那年輕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嗖地一下旁邊那些在樹蔭房檐下下棋的老頭們就竄了過來，那速度你絕對看不出來他們都是一群好幾歲的人了：「李經理，燕老闆說要用多少地？我們那地就在化肥廠東邊，挨著的，能用到我們的地嗎？」

「什麼大橋大學？」張坤有點發懵，隨即忽然眼睛就瞪大了。「你是說……刀橋大學？」

這態度，真沒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