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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辦何府一案的時候，陸笙犯過的錯誤不想再犯一次。那時候迫切的想破案，先是認定老包為兇手，後來又被白少宇牽著鼻子走，到了最後時刻才因為一場比試而幡然悔悟。

痛，刺骨的痛襲來。那如靈魂被撕裂的痛苦，彷彿懊悔一般揪心的感覺複雜的在陸笙的心頭席捲。

「出家人不打誑語——」不明和尚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貧僧不知道三百萬兩官銀是怎麼回事，貧僧精修五十年原本自以為跳出紅塵。

「是貧僧！小王爺好高深的修為，若非小王爺在場，貧僧便成功了。唉！長陵公主墜入魔道已深，世間已容不下她，阿彌陀佛……」

現在，我突然有點明白父王的笑容了。我做的事很漂亮，連我自己都洋洋自得，但是我卻忽略了人心。

罰惡令，罰天下可惡之人。陸笙心底一直有一個疑惑，惡人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了懲罰，罰惡令會發放獎勵。

所以，哪怕推測的再合情合理，越到真相大白的時候就越是要沉住氣。

避水訣為上古流傳，是漁人族不傳之密，修行越深，可在水中逗留越久，如此十年之功，可在水下數日，二十年之功，可在水中自由吐納呼吸。」

突然，不明法師口中誦出一段口訣，將陸笙和沈凌的心神都收了回去。

小船呼嘯的在水面上飛騰，又是一夜，當第二天黃昏時分，小船再一次來到了滬上港口。

「那也未必，如果和漁人族無關，那煙羅島漁人族就不會真的被滅口，三百萬兩官銀既然轉道煙羅島，那麼搬運官銀和-圖-書的必定是他們。」

「大師別來無恙，我們一直覺得大師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卻不想大師修行一輩子，到頭來卻還是看不破仇恨這一關。」陸笙淡淡的說道。

「阿彌陀佛！讓兩位施主久候了！」

僅僅數息之間，痛苦已然消退，留下的卻是陸笙驚懼茫然的眼孔。

要不是不明和尚是自我圓寂的話，陸笙相信這次懲戒不會這麼輕。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的眼睛開始閃躲了，心虛什麼？」

「你果然也猜出來了！不明大師，就是那個惠明大師。」陸笙輕聲一嘆，「他是漁人族倖存的人，因為早早的出家，所以躲過了滅族一劫。

有獎有罰才是合理的，如果有獎無罰，那麼陸笙最先擔心的不是天下惡人罰不完怎麼辦？而是擔心遺留到最後，自己會漸漸的迷失本性淪為罪惡。

「知道了……」

縱容惡的善，便是惡！當年我放下的仇恨，只能由貧僧再次拾起。所以才有了那一夜的刺殺！但是其餘諸事，貧僧不知曉也未參与……」

顫抖的手指，緊緊的抓著腳下的地板，咬緊的牙關，發出了咯咯咯的刺耳聲響。

話音落地，不明和尚的身上突然散發出一陣金色的佛光。佛光之中，一股生命氣息如火焰一般飛速的燃燒。

「大師他……圓寂了？」陸笙驚訝的問道。

霍天為人重情重義，一直以來我都把他當做我的兄弟，我從未懷疑過他，也不願懷疑他。但是，你卻把他赤|裸裸的刨開，然後把他擺在我的面前。陸笙，你真的很殘忍，和_圖_書讓我懷疑我從未懷疑過的兄弟。」

原本對不明大師持的懷疑態度，也因為罰惡令的懲戒而煙消雲散。如果不明法師真的是幕後黑手，真的是隱藏的罪惡，罰惡令不會給自己一個警告。

充滿女性柔美的房間之中，散發著迷人的體香。一襲連衣白裙，彷彿盛開的百合一般。

沈凌的臉上的笑容收起了，表情漸漸的變得尷尬了起來。

痛苦來自於罰惡令，是罰惡令給予的懲戒。

洋洋洒洒數百字的口訣說完，不明和尚緩緩的抬起頭睜開眼睛。

「這麼說起來，那官銀一案，未必就一定是漁人族所為？」沈凌皺起眉頭詫異的問道。

「主人，他們回來了……」

「不過，我們在這裏推演了再多都是推測。我們需要證據！」陸笙輕輕的敲擊著臂膀，腦海中不斷略過所有的細節。

現在好了，罰惡令的懲罰就像懸在頭頂的一柄劍。時刻提醒自己，罰惡，必須罰可惡之人。

「幽幽水靈，匯于腎水，腎水之氣，散於膳中，膳中存一氣，濾與肺脈……」

「轟——」

「陸笙，你怎麼了？」沈凌立刻察覺到陸笙的異常，連忙關切的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回想起來，陸笙不禁苦笑，一個就算行刺都使用大慈大悲掌的人，怎麼可能是真正的惡人？不明法師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擊殺長陵公主，而是希望逼迫長陵公主能明白慈悲，能懂得珍惜生命，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三聖寺！」

一道彷彿閃電一般的白光在眼前炸開，陸笙的腦海中彷彿被劈ｈｔtps://ｍ.hｅｔｕｂｏok.cｏm•com開了一般。

阿彌陀佛……貧僧初聞此消息，如五雷轟頂一般。二十年前，我能放下仇恨是因為還有族人幸免於難。二十年後，為何還是未能逃過厄運？

「如果我告訴你，林泉當年的授業恩師是不明大師，你還會不明白么？」

不明大師，我們都已經找上你了，你也承認了，何必在這個問題上狡辯呢？」

一剎那，陸笙甚至有些懵逼。

「阿彌陀佛——」突然，不明和尚長長的嘆了一聲佛號，「那夜刺殺，是貧僧所為，但三聖寺上下僧眾並不知情，而且貧僧打長陵公主那一掌，希望長陵公主有朝一日能領悟大慈悲之心，勿要再添殺戮。

「施主所言極是！貧僧枉費修行甲子，卻是功虧一簣……」不明大師並沒有半點裝蒜狡辯，坦然的雙手合十承認了。

那件事，是我處理的，江南三俠當年也是我保下來的。原本我想保下三人，但白燁說如果沒有人為謝炫抵命，長陵公主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垂下頭顱的不明和尚依舊寶相端重，但身上的生命氣息卻如同突然吹滅的燭火一般化作青煙消散。

「陸笙，你別太抬舉我了，僅從一張佛碟，我還推測不出他的身份。」

可是在半月前，餘下族人突然找到我，說安置在島上的族人，被長陵公主盡數殺害，遠古傳承至今的漁人族，徹底的被滅族了。

「什麼事？」

陸笙和沈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陸笙和沈凌上岸之後，直奔北面的三聖寺。

「現在去了哪裡？」

「你不wｗｗ•hｅtubｏｏk.coｍ•ｃom知道？三百萬兩官銀被劫持，漁人族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角色。你是漁人族當年的倖存者，又主持了這一次刺殺，你現在和我說你不知道？

距離皇上下令找出刺客身份的期限只剩下一個晚上。

「這麼說來，那天的刺客就是你了？」沈凌臉色陰沉的喝道。

「是！原本我以為這件事處理的很好，所有人都以為我處理的很好。但父王當時就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怎麼？你現在又相信幕後黑手是霍天？」陸笙詫異的問道，他僅僅確定了那晚上的刺客，卻沒想到沈凌竟然已經聯想到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貧僧不知！」不明和尚默默的搖了搖頭。

因為族人被屠殺，他來到了蓮花寺尋求解惑。而當年漁人族的倖存之人也在他的保護下隱姓埋名。林泉是不明大師的弟子，他當然能指揮倖存的漁人族。

陸笙收拾了一下容顏，恭敬的對著不明和尚深深的叩拜，「我儘力！」

不明和尚說完，突然口誦經文，梵音升騰，卻讓陸笙感覺到了梵音之中的悲傷和無奈。

「此功法為避水訣，乃漁人族自幼修行的功法。故而，漁人族能在水下生活，並非真如傳聞中的那麼神乎其技。

「那麼，那三百萬兩官銀也是你劫持的？官銀何在？」陸笙再次問道。

但是，如果不是惡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罰惡令會不會降下懲罰？現在陸笙明白了，有罰，而且是雷霆萬鈞的懲罰。

「我突然想到一個事，讓我感覺很挫敗。」沈凌的臉上再次掛起了微笑。

「是！圓寂了……」沈凌心情https://m.hetubook.com.com複雜的嘆了一口氣。

「也許吧。」

陸笙拒絕了不明和尚的邀請，就在禪房之中等候。也許看到陸笙臉上的神情，不明和尚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這一頓飯，他吃的非常的慢非常的仔細。

「沒……沒事……」

痛苦退去，陸笙的眼神有些不快。但僅僅瞬間，陸笙便已經釋然。

「所以白燁被長陵公主凌遲，郭松齡成為了大內密探，而林泉成為了你安插在滬上府的眼線？」

他還是整個滬上府武林的話事人，整個滬上武林，唯林泉馬首是瞻。再加上……他和諸多財閥之間的關係，可謂手眼通天。」

痛苦彷彿千刀萬剮，來的突然，消失的也極為快速。

但接踵而來的強烈痛苦如海嘯一般講陸笙吞沒，一剎那，陸笙的臉色變的蒼白，額頭上的虛汗細密的溢出。

貧僧願永墜地獄，受諸多苦難，以贖殺念之心。小王爺，陸施主，三聖寺上下僧眾之命望你能保全……」

「仇恨！」陸笙淡淡的說道，「為了復讎，他等了八年？」

「我一直視林泉為我的心腹，他也一直對我的救命之恩銘記五內。而且，三百萬兩對尋常人來說確實是天文數字，但對林泉來說卻應該如糞土才是。

「八年前，我十六歲，正值長陵公主鬧騰的最厲害的時候。父王奉皇命出行，維護滬上府穩定就成了我的事情。

也許就是這麼趕巧，陸笙和沈凌來到三聖寺的時候，正好是在他們的飯點。

我修行一生，最終卻連自己的族人都保護不了，是因為當年的仁慈，還是我苦修的慈悲只是假慈悲？

可是我忽略了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