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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賴春濤？」陸笙沒有半點起身的架勢，微微側著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賴春濤。

「小的當年事東升牙行的夥計，那天晚上，狂風急驟，大風眼看來襲。但東升牙行卻在這個天氣緊急出貨，這得冒很大的風險。

「賴老闆好大的本事，那麼本官就好奇了，當年失蹤的孩子，怎麼就成了倭寇呢？」

「沒有，草民對大人提出的這些疑慮一無所知。如果大人要繼續審問，那就請將草民壓入大牢嚴刑拷問，說不準能屈打成招給出你想要的解釋。」

小二很想仰著頭來一句我家老爺什麼人物，是你想見就見的么？但看著眼前精緻的令牌，小二眼神微微一縮。兩頭誰都惹不起……

賴春濤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心底卻已經翻起來滔天巨浪。面上不動聲色，心卻已經提了起來。

逃亡的這幾天，他們怕了。不僅僅是怕餓，最主要的是他們知道，逃跑后被抓住，下場很慘的。聽蛇頭說，被牙行抓回來，就會被打斷手腳，然後賣給叫花子乞討。

「這還不簡單？」賴春濤慵懶的靠著背椅，「這麼多孩子在颱風中葬身大海，但總有幾個僥倖活了下來。飄在海上，被倭寇救起成了倭寇也非不能理解吧？」

「等等！」在陸笙站起身的時候，賴春濤突然叫住了陸笙，「大人，如果草民沒有看錯的話，您身邊的那五個孩子是我們牙行的貨吧？」

「你的運氣還真好……」陸笙似笑非笑的說道。

「本官辦案，自m•hｅｔｕbｏoｋ.com.coｍ有規矩！既然賴老闆不知道，那本官就不強人所難。告辭了……」

「那個孩子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姐姐，所以認錯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第三，就算東升牙行啟用了你們這個不知根底的人。但出於謹慎考慮，應該不會讓你們這麼安全的回家。至少，也要等船隻順利出港，確保安全之後才會解除對你們的軟禁或者監事。

賴春濤眼珠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從陸笙開始興師問罪，賴春濤就知道對方擺明著來找茬。但賴春濤的心底並不擔心，如果陸笙不來找茬那才不合理。

陸笙盯著賴春濤的表情，看不出絲毫閃躲遲疑。但這並不代表賴春濤說的就是真的。時隔十五年，這套說辭經過千錘百鍊，甚至早已經深入人心。

大人這麼關心十五年前的案子，想來是想翻舊案了？那小人就不得不提醒大人一句，那件案子，牽扯了很多人。你要翻案，勢必會得罪更多的人。

恐怕就連賴春濤自己，都相信這是真的。說辭天衣無縫，貼合實際情況，完全可以斷定合情合理。

不過……對於眼前這幾個孩子，賴春濤微微思索了一瞬，「一人一萬兩！」

「本官從未對此案公布，你怎會知曉？」

陸笙眉頭一皺，但瞬間化為平靜。一萬兩……很兇殘，就是秦淮頂尖名妓，贖個身也不過三千兩，一個孩子，二十兩頂天了。

偶然間遇到？我信你個鬼！

小人留了個心眼，故意不小心m.hetubook.com.com摔了一跤。箱子里咚的一聲，還有掙扎的痕迹。再加上那時候孩童失蹤一案鬧的人心惶惶，小人猜測八成就是了。」

「本官姓陸，訓話倒是嚴重了，就是想向賴老闆打聽些事情。」

「第一，運送孩子出海，這麼重要的事一定要交給自己的心腹。就算不是絕對信任的人，也該是參与者。而你，或者說和你一起的搬運工都不知道東升牙行幹了些什麼？是東升牙行太不小心了，還是你的運氣太好了？

但陸笙已經肯定當年的案子絕對不是七大牙行做的。這麼逆推，越是合情合理，陸笙就越是肯定賴春濤有問題。如果不是參与者，哪裡會來如此合理的解釋？

「大人說的是城東房家滅門一案吧？」賴春濤臉上露出淡然的表情，「聽說，殺害那一家的人……是倭寇？」

「提刑司？」賴春濤眼中精芒閃動更快了。

遲疑了一瞬，小二臉上綻放出卑微的笑容，「幾位官爺……裏面請，小人這就給你們通報。」

所以小人等到了下工，而後先回了家，等到半夜這才從後門偷偷去官府舉報。」

賴春濤沒讓陸笙等多久，很快，大腹便便的賴春濤邁著八字步走來。當看到陸笙幾人的時候，腳步一頓，眼中閃動著精芒。

賴春濤眼中閃動，有意無意的掃過那五個孩子。氣定神閑的來到陸笙面前坐下，「是，草民即是賴春濤，不知三位官爺是哪個衙門來的？」

「陸大人這是何意？你在懷wｗw.heｔuｂooｋ.com•ｃom疑草民撒謊？如果草民撒了謊，那後來在海邊打撈上來的五個孩子屍體又怎麼解釋？」

「本官的處境無需你關心，但本官的問話，你可有解釋？」

貪得無厭的官吏，百姓恨之入骨，但對於賴春濤這種人來說，貪官越多越好。

六七歲的孩子，一個人重量也就三十來斤，三個不過百斤。除非，他們能把孩子疊的整整齊齊不留縫隙才行。

「草民只是一個夥計，雖然現在做大了但當初只是一個夥計，查案子的是，是官府的事。我只是報了個案，最後查案，結案，都是官府做的。大人要問話，怕是找錯人了。

「那更有意思的，在通南城東街，有一戶人家。幾天前卻意外的找回了當年失蹤的孩子，那個孩子，就在你說的葬身大海名單之中。」

通南府上上下下的衙門他都打點過了，卻沒想到提刑司這麼沉不住氣，不過是還沒來得及打點就迫不及待的來找茬？

「這種事要發生在任何人身上，怕是會牢牢記一輩子吧？當年你是怎麼發現那批孩童的？」

整個通南府，上至節使，下至九品縣令怕是都會受牽連。大人……這是在桶馬蜂窩啊。」

「失敬失敬，大人如何稱呼？尋小的可是有話要訓？」

「這也是本官來詢問你的緣由，本官想聽賴老闆的解釋！更有意思的是，那次失蹤的孩子有五千人，如果盡數葬身大海，為何只浮出五具屍體？其他人呢？」

三人被帶到東城牙行的偏廳，而後小二咚咚咚和_圖_書的離開了。

第二，除了你，其餘參与搬運的力工都沒有發現箱子里是活物。而且他們統一的證詞都是一箱貨物兩百斤。而箱子的大小，絕對裝不下三個以上的孩子。

像他這種遊走在黑白界限的商人來說，黑白兩道都得孝敬。通南府上下官員，基本上都被他打點過。原本以為是忘了哪個衙門人家上門來討錢，當看到陸笙上三人之後，立刻意識到這三人很是面生。

都怪那小二不把話說清楚，只道是外頭來了三個官府衙門的人。可官府衙門的人，他賴春濤誰不認識？又有誰不認識他賴春濤？這三個，顯然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個衙門中的誰。

要換做別人，聽到提刑司怕是會一頭霧水。但賴春濤在通南府也是手眼通天的人。前天剛剛從節使府遞來消息，通南府來了個不好惹的人物。雖然他不知道怎麼不好惹，可想來就是那個提刑司。

五個孩子有些緊張，要不是手裡牽著蓋英盧劍的大手，他們說不準會嚇得拔腿就跑。可幾個孩子也知道，跑，他們也跑不了多遠。

聽著陸笙一條條的列舉下來，賴春濤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而你，在搬運完貨物之後就能直接回家，顯然東升牙行並沒有對你們有所警惕。而最後一點，在船隊出海之前，東升牙行的確緊急提了一批貨，那批貨的確是布染。雖然不知道為何人家會冒著颱風危險讓他們出貨，但事實，那批貨確實存在又在事後消失了。」

「真的只是偶然么？或者說……當年的案和_圖_書子也許本身就是倭寇所為！」陸笙猛的抬起頭，眼神死死的盯著賴春濤。

「通南府提刑司！」

「對，是半夜。小人只是個小人物，如果箱子里真的是那些失蹤的孩子，小人要立刻去官府恐怕還沒走到衙門就被人在半路殺了。

那天天黑的很早，小的就在呂四港負責貨物搬運。那天說運上船的是布染，但我們在抬箱子的時候卻感覺裏面是活物。

「所以你就去官府報了案？但我記得……你去報案的時候是半夜。」

「哈哈哈……三位官爺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大人，那件案子都過去那麼久了……小的怕是已經記不清了……」

「陸大人請問，草民知無不言。」

「哦？還有這事？可能認錯了吧？」賴春濤微微一笑問道。

「賴老闆，聽聞你發跡於十五年前，因告發七大牙行拐賣孩童一案而得到嘉獎。本官就是要向你打聽打聽當年孩童拐賣一案。」

「運氣好？」賴春濤疑惑的看著陸笙，「大人此言何解啊？」

「哦，你不說我倒是忘了，這幾個孩子我偶然間遇到的，本官見他們聰明伶俐很喜歡，多少錢你開個價。」

來春太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大風之下，粉身碎骨，葬身大海，有幾個能留得全屍的？」

這吃相，賴春濤表示喜歡。

「大人能從死者的傷口中得出倭寇所為的定論，對其他人來說並不難。畢竟，這麼大的案子，關心的人不少。而且，草民在官場還是有些人脈的，得到點情報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