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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紀

作者: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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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華起雲煙 第0008章 撒回野吧

第一卷 風華起雲煙

第0008章 撒回野吧

「咯咯,奴家就是喜歡青澀的後生!據木申先生說,純陽補陰,方為妙趣……」
應該戌時已過,夜色漸深。幾隻小船停泊在岸邊的黑暗中,像是睡著了般而毫無動靜。淺而易見,大半夜的根本無人行船。想要渡河而去,此路不通啊!
「呵呵,此乃仙家手段,不僅有雙修之妙,還能延年益壽,便宜你個騷蹄子……」
想我無咎,也曾是都城有名的公子,如今卻淪落到如此境地,還真是命運無常啊!
鐵牛鎮的街道不長,約莫有兩里多路。離開了如意坊,拐個彎便到了易水的岸邊。百余丈寬的河水由北往南,在淡淡的月色下波光粼粼,舒緩流淌。
恰於此時,屋裡有人說話——
幾道人影跑了過來,皆手持火把,大呼小叫。其中的王貴更是拿著根木棍,一邊擦著鼻子流出的污血,一邊氣急敗壞地罵罵咧咧。
「先生且慢,許是我家新買來的奴才……」
真是瞌睡送枕頭,天無絕人之路啊!
文書的畫押簽名處,潦草寫著:無此人。
無咎臉色微變,抬腳便往院門處跑去,卻又猛然回頭,詫異道:「杏兒、棗兒……」
無咎腳下不停,踏入樓道,卻突然伸手撩起衣擺,竟是抬起一隻腳狠狠往下踩去。
不知何故,他突然伸著脖子探聽了下,這才回頭悄聲道:「掌柜的聽說我找了一個年輕的記賬先生,臨時起意要見上一見。她正在房中調養,你且稍候片刻。」
便於此時,船上有人笑道:「呵呵!我該稱呼你為奴才,還是記賬先生呢……」
兩個女孩子竟然甩脫了無咎的手,並往後退了幾步。其中的杏兒搖頭道:「多謝先生好意!我姐妹倆無處和-圖-書可去……」
如意坊的夥計們不肯善罷甘休,隨後涉水猛追。而小船漸去漸遠,河水漸深。眾人追趕不及,叫罵聲響徹連天。
一個衣衫半掩的女子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瞠目駭然,還有夥計在旁邊急聲稟報。轉瞬間獲悉原委,她頓時怒不可遏,返身回屋,抓起桌上的文書嘶喊著:「老娘有賣身契在手,還怕跑了他不成……」而其喊聲未止,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忙又藉著燭光俯身細瞧,禁不住猛拍桌子咒罵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速速派人去抓,老娘饒不了他……」
無咎依舊是撅著屁股趴在船尾的甲板上,雖然氣喘吁吁,狼狽不堪,卻是面帶笑容,並暗呼僥倖。那幫傢伙乘船來追都晚了一步,今晚總算是逢凶化吉!
此時,庫房濃煙滾滾,火焰四竄,所幸獨立存在,倒不虞火勢蔓延而殃及四周。不過,整個如意坊早已是雞飛狗跳,那救火的、奔跑的、哭喊的,還有光著屁股要跳樓的,此起彼伏而混亂不堪。
明亮的燭光下,有個三、四十歲的女子斜躺著在錦榻紗帳之內,猶自髮髻凌亂而衣衫不整,並帶著狂歡之後的慵懶。只見她眉眼含春,似笑非笑道:「你便是新來的無先生,模樣倒也周正……」
女子躺在榻上,笑得花枝亂顫,接著又道:「若不嫌棄,喚我桃花姐便可。從明兒起,你便隨伺左右,容我慢慢調|教……」
王貴沒有提防,猛地一頭栽了下去,又「砰」的一下撞在牆壁上,接著「撲通」摔倒在樓梯間。
無咎聽著屋內的動靜,禁不住搖頭怪笑。而他咬牙切齒的樣子,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到了怒不可遏的https://m.hetubook•com•com地步。
這是一間裝飾精美的屋子,隨眼看去盡顯奢華。
還有人在夜間起航?
縱火行兇?你敢逼良為娼,逼我為奴,便是拆了你的如意坊都不解恨!
從屋裡走出來的是個相貌俊秀的年輕人,大袖飄飄,舉止洒脫,渾身透著淡淡的異香。他站在門前神態端詳,略顯妖冶的眼光中儘是不屑,隨即又昂首呵呵一笑,接著晃晃悠悠飄然而去。
恰於此時,有停泊的小船亮起了燈籠,並緩緩駛離了岸邊。
無咎跑得太快了,一個收腳不住,直接趟進河裡,頓時水花四濺。
無咎看著兩個柔弱無助的女孩子,不禁瞠目詫然。他只得長吁了下,自言自語道:「好吧,算我多事……」
「抓賊……」
無咎連蹦帶跳出了樓梯口,而才將跑出幾步,又匆匆返回。
無咎不敢留在原地,順著河堤繼續奔跑。看這情形,只能躲到深山老林里去。而他才將跑出不多遠,忍不住扭頭看去。
「既然如此,我改日再來……」
屋裡竟然有位先生,而屋外的先生則成了奴才?
這要是被抓住,不被打死才怪。罷了,本公子既然成了賊,也別斯文了,且盡情撒回野吧!
無咎到了庫房前打開門鎖,扯開門閂,「咣當」一腳踢開門扇,喊道:「快跟我走……」
無咎不由分說,上前抓過兩個孩子便往門外推搡。
榻上的女子愈發得意,又是一陣「咯咯」媚笑。少頃,她舒展著豐腴的雙臂,吩咐道:「奴家倦了,有話明兒再說……」
無咎正自打量著那個離去的年輕人,聞聲遲疑了下,轉而慢慢挪動腳步,才將踏進房門,又禁不住微微https://www•hetubook•com.com愕然。
左側是來時的方向,右側通往易水河邊。總不能走回頭路,且乘船遠渡而去。
叫喊聲愈來愈近,火把的亮光已照得河邊通亮。
無咎將短劍塞入包裹,轉身跑向岸邊,抬手呼喚道:「船家且慢,捎我一程……」
轉眼之間,到了樓梯口。
無咎不明所以,暗暗有些好奇。
無咎不再過問兩個孩子的命運,卻忍不住暗叫倒霉。
王貴迎面撲來,才要掄棍攔截,卻見庫房火起,不由得停頓了下。
無咎站在門前,眼光一掠,低下頭去,拱手道:「讀過幾年書而已,不敢當先生之名!」他始終以先生的身份為榮,今日忽而覺得這個稱謂很無趣。
無咎一口氣跑到岸邊,隨即又匆匆停下。
無咎人在水裡,卻如火燒火燎般的慌張,恰見小船相隔不遠,索性「撲通、撲通」繼續往前。轉眼間河水漫腰,他猛地往前一縱,手腳並用、連踢帶划,竟也趁勢接近了小船,旋即奮力搭著船幫,扔上包裹,「嘩啦」出水,終於爬到了船板上。
廖財似有忌憚,轉身默默離去。王貴則是遠遠守在樓梯口,繼續著他看守的職責。
「……」
無咎如蒙大赦,慌忙舉手致意,轉身退出門外,緊走了幾步之後,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悶氣。
木申先生,應該就是才將離去的男子。他倒是個快活人,不管詩詞歌賦,專教純陽補陰,這先生與先生之間,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是如意坊的那幫人追來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接著跑唄!
無咎頓時恢復了常態,趁機凝神看去。
什麼掌柜的,當我沒見識呢,不就是個青樓的老鴇嗎,真是好大的架子!
「進來……」
和圖書無咎抬起頭來,頓時旖旎一片。那裸|露的肢體,濃郁的香味,蕩漾的眼神,挑逗的話語,直叫人無所適從。他的眼角抽搐了下,擠出幾分笑容,卻還是沒能喊出「桃花姐」三個字,隨即又頗為羞澀般地神色躲閃。
無咎稍加計較,循著街道一路狂奔。
此時,有叫喊聲在院子里響起:「有賊,快來人呀……」
無咎並未趁機遠逃,而是再次衝進庫房,抱起牆角的幾個陶制油罐便摔了下去,並摘下油燈隨手一丟,霎時間火光躥起。他趁機跳出屋子,撒腿便跑。
教書先生,記賬先生,再又奴才,最終為賊,一日之間,本公子終於完成了一個難以想象的蛻變。而這一切,皆拜那個廖財所賜。還有該死的王貴,方才真該一腳踢殘了你!
無咎伸手從包裹中抽出了短劍,二話不說,掄圓了橫掃,「啪」的一記脆響,劍鞘狠狠砸在一張黑臉上。只見廖財的脖子一甩,口飆污血,似乎還有兩顆牙齒飛了出去,並「哇哇」慘叫著往後退去。看守院門的夥計嚇得愣在當場,一時不敢阻攔。無咎趁勢躥到了院外,卻又左右張望而躊躇不定。
隨著說笑聲漸隱,房門「吱扭」打開。閃動的燈光中,有人踱步而出。
無咎衝過去又是一腳,並趁勢抓取一把鑰匙而轉身狂奔。不過幾個喘息的工夫,便已到了來時的屋裡。他從榻上拎著包裹,出了屋子,穿過院子,直奔庫房而去。
無咎站在走廊里前後張望,須臾,抬腳奔著盡頭唯一有亮光的那間屋子走去。而才將走到門前,便聽屋裡有女人在痛苦嘶叫。他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兩步。那嘶叫聲卻驟然一緩,接著便是男子的笑聲與喘息聲響起……
m.hetubook.com.com「賊人在此,抓住他……」
「先生真是好本事,怪不得如意坊的姑娘們都稱讚不已……」
無咎急道:「可憐的丫頭,再不跳出火坑,一輩子都毀了……」
無咎見機得快,一記撩陰腿便踢了過去。王貴冷不防中招,慘嚎著栽倒在地,使得幾個逼近的夥計嚇了一跳。他藉機突破重圍,再次奔著院門跑去,卻見有人伸手阻攔,正是黑著臉皮的廖財、廖管家,還難以置信喊道:「無先生,你竟敢縱火行兇……」
隨著叫喊聲,街道上湧出來一群人影,皆打著火把、拎著棍棒傢伙。
走廊盡頭,十余丈外,頭前帶路的廖財竟然慢慢停下腳步。
此前的虛以委蛇,不過是暫緩之計。青樓妓院的奴才?當我好欺負不是。即便早已見慣了生死榮辱,也不能在這麼個破地方呆下去了,一刻都不能……
王貴抱著腦袋慘哼著,猶自暈頭轉向,忽見有人去而復還,急忙伸手掙扎並作勢反撲。
昏暗的油燈下,杏兒與棗兒正依偎在一起打著瞌睡,忽被驚醒,雙雙站起來不知所措。
小船沒停,兀自晃晃悠悠飄向河水當間。船頭的燈籠隨之搖擺,在夜色中煞是耀眼。
院子里漸漸有人影晃動,還有火把的亮光在四周搖曳。
正在守候的王貴轉身下樓,一張不耐煩的臉上還帶著妒忌的神情。或許與其想來,得到掌柜的青睞,那是叫人朝思暮想的美事兒!
無咎愕然片刻,忽而明白了什麼,不禁翻動著雙眼,並頗為晦氣地暗啐了一口。
「誰在門外,滾開……」
杏兒卻是不為所動,伸手摟著棗兒,帶著驚慌的神情哀求道:「即使為婢為奴又如何,總好過家中的苦日子,先生莫要多事,以免殃及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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