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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叫作台虎的漢子抬眼打量，狐疑道：「我聽說萬峰仙長出身於散修，並無師兄。」

「我一人足矣！」

無咎的心思一動，手上收緊了韁繩。

他從前趕往紅嶺山，要用上兩日，途中很是輕鬆，而今日卻一路狂奔，想要喘口氣都不曾，疲憊倒也罷了，便是屁股也給磨破了。

馬上的年輕男子神態如舊，全無長途跋涉的疲憊。而隨行的老者卻是撅著屁股趴在馬背上，已是累得氣喘如牛狼狽不堪。在兩騎的身後，還跟著同樣筋疲力盡的三匹馬兒。

朱老大舉手致意，繼續分說：「此乃紅嶺山的台虎二與石生兩位好漢，還請過來拜見無先生！」

老者看著「喀喇喇」關閉的石門，似有失望，又不敢多問，忙湊到馬前，舉起雙手抱拳致意：「果然是位仙長！朱老大有事要向萬峰仙長稟報，尚不知他老人家……」

朱老大連連躬身點頭，後退兩步，接著昂起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帶著小心翼翼的神情又道：「原來這位仙長竟是萬峰仙長的師兄，小老兒失敬了。而萬峰仙長既然出門遠行，理該有所交代才是。恕我冒昧，尚不知仙長如何稱呼？」

「哼，少給我啰嗦，即刻動身，頭前帶路。」

這位老者風塵僕僕的模樣，應該是來自遠方，而尋到紅嶺山卻是不得而入，正在焦慮之中，恰見石門開啟，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慌慌張張迎了過來。

遑論其它，單說眼前的情形。紅嶺山的萬峰仙長，乃wｗw•ｈe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coｍ是一位中年人。而這位白凈清秀的無先生最多不過二十多歲，竟然以師兄自居。如此破綻，或許可以騙過朱老大，卻瞞不過紅嶺山的兄弟們。

兩個人，五匹馬，穿過山谷中的密林，一路往東而行。

朱老大苦著臉點頭答應，卻又分說道：「先生乃是高人，不便貿然現身於集鎮之中。待小老兒我安置妥當，再直接殺向葉家不遲！」看來他就此停下，竟然另有用意。他又是一陣呲牙咧嘴，這才磨磨蹭蹭爬了起來，忙碌了片刻之後，帶著小心湊到近前，躬身道：「先生在此安心歇息，我先行回去查看一二如何……？」

朱老大乃南陵西塘集人氏，家境殷實。他外出行商的時候，遇到了幾位莽漢，便竭力巴結，竟無意攀上了紅嶺山的這伙賊人。紅嶺山四處劫掠，亟須有人充當眼線通風報信。於是彼此一拍即合，也算是臭味相投。

而三月二十六的這一日下午時分，他帶著兩個騎馬的漢子回來了。

這位仙長竟然如同凡人一樣的睡覺，少見啊！

另外一位叫作石生的漢子則是手握刀柄，神色戒備。

無先生的脾氣不好，卻也從善如流，擺了擺手，隨即閉上雙眼扯起了鼾聲。

尚在二三十丈外，兩個漢子神色遲疑。

無咎兩眼一翻，驅馬往前：「武德帶著萬峰、王昱以及麾下的眾人前往西周腹地另有要事，山中已無多餘的人手。你這老和-圖-書兒再敢啰嗦，恕不奉陪！」

「呵呵，今日晚間，便是葉家婚宴之時。」

而無咎見到老者，也是頗為意外。

在紅嶺山外的空地上，有位老者正在四處徘徊。

他一身灰色的絲袍，頭頂著束著絲帕，個子不高，四肢瘦小，鬚髮灰白，滿是皺紋的面龐稍顯黝黑，一雙眼睛中閃動著精明世故。不遠處的樹林中，還拴著一匹健馬。

「啊……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

朱老大轉動著眼珠子斟酌片刻，放下疑惑，匆匆忙忙奔向自己的坐騎，賠笑道：「還請仙長辛苦一趟，到了西塘集，事成之後，小老兒必有心意奉上，呵呵……」他翻身騎上馬背，一溜小跑追上無咎，再不隱瞞，道出來意。

「呵呵，絕無虛假！」

當兩道騎馬的身影越過山崗停了下來，已是深夜時分。

猶還記得，天水鎮的上官家，藏有傳送陣法，倘若借道趕往靈霞山，必定事半功倍。既然有了捷徑可循，倒不如趁機管管閑事。至少要將紅嶺山的賊人鏟草除根，以免留下禍患。

此處清風山崗，彎月松影，夜色靜謐，倒是歇息的好所在。

所謂的兩位好漢，均有著三十多歲的光景，相貌與衣著倒也尋常，只是各自的腰間插著帶鞘的鋼刀，並且透著隱隱的殺氣，怎麼看怎麼不像好人。

無咎從朱老大的口中獲悉了原委，便動了心思，而當他摸出一枚圖簡查看之後，更加堅定了前往西塘鎮的念頭。朱老大不敢怠慢，和*圖*書急忙驅馬先行一步。

無咎遠眺片刻，翻身下馬，眼光一瞥，不滿道：「催著趕路是你，叫苦叫痛是你，此時耽擱不走又是你，哼！」他哼了一聲，順手取下行囊，在不遠處尋了塊平坦的石頭鋪上，舒展懶腰躺了下去，不忘吩咐道：「你老兒再累，也累不過那幾頭畜生，且牽到一旁餵食草料，莫要慢待了！」

還以為紅嶺山的賊人都死絕了，竟然還有餘孽流竄在外？

「我恰好途經此處，受託看管紅嶺山而已。西塘集所在何方，距此多遠？」

朱老大招呼了一聲，順著馬鞍滑下，徑自軟軟倒在地上，揉著屁股說道：「後日才是三月二十六，倒不急於一時……哎呦，皮破了……」

他念頭轉動，佯作無奈道：「萬峰師弟曾經提起過西塘集這麼一個地方，我卻是懶得理會。而事已至此，今日不妨走上一遭。」

此前還擔憂路途遙遠，如今卻是簡單了許多。

到了山崗的近前，兩人停下馬來。

「萬仙長留下的人手太少，怕是寡不敵眾啊！要知道葉家交遊廣闊，人丁興旺……」

朱老大帶頭跳下馬來，笑著說道：「這位無先生乃是萬峰仙長的師兄，順道幫忙而已。無先生……」

無咎騎在馬上，居高臨下打量著面前的老者，旋即有些不快，臉色一沉，哼道：「萬峰師弟出遠門了，此地由我做主。你有何事，速速說來。」

朱老大以手加額，很是慶幸：「有仙長出手相助，此事無憂也。」而他說到此和圖書處，又抬手指向峭壁中的洞門所在，討好道：「何不多多召集幾位好漢，以防不測……」

朱老大往後躲閃，急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呢，萬峰仙長留在西塘集的人手不夠啊……」

途中接連不斷換乘坐騎，終於在半夜的時候趕到了此處。而西塘鎮就在十余裡外，有人卻是支撐不住了。

「從即日起，喚我無先生。」

「朱老大，那便是你請來的仙長？」

這位老者自稱朱老大，倒是有些眼光，見無咎關閉石門的手段非比尋常，張口便以仙長稱呼，卻又神色遲疑，好像是專門為了尋找萬峰而來。

而不過須臾，山崗上的鼾聲沒了。

隨著呼喚聲，熟睡的人影悠悠醒轉，慢慢坐起身來，打著哈欠，疑惑道：「此時何時，這兩位又是……？」

紅嶺山地處偏僻，不為常人所知。誰料還有人尋到此處，並守在山外，難道是那幫傢伙的幫凶，或是漏網的賊人？

天上一輪彎月，四周清風徐徐。

「嗯，小老兒遵命。只是從前沒有見過無先生，難免有失禮之處。倘若冒犯，還請恕罪！」

他兩腳一夾馬腹，便要離去。

「小老兒遵命！想必無先生的法力高強，卻不知比起萬仙長來如何……」

……

而無咎依舊是盤膝坐在石頭上，不予分說，抬手揮動，一面玉佩悠悠懸空……

據輿圖所示，兩百里之外，便是西塘集，一座陌生的南陵邊界集鎮。而再去千里之遠，另外有個熟悉的地方，天水鎮。

「兩百里ｈeｔuboｏk.ｃｏm.ｃom的路程，快馬加鞭一日可達。無先生，你我真的不要再找幾個幫手？」

「無先生，容我歇息片刻！」

而西塘鎮有個葉家，乃當地的首富，使得紅嶺山的萬峰仙長頗為眼饞，便留下幾人暗中查探。恰逢三月二十六，便是這個月，葉家的公子娶妻，正是下手的好時機。怎奈葉家並非小門小戶，那幾個漢子不敢輕舉妄動，於是派遣朱老大返回紅嶺山稟報實情，也就是搬取援兵來了。

朱老大走後，始終不見迴轉。

他一人四馬出了門洞之後，不及多想，揮動玉佩關閉了石門，這才驅著馬兒慢慢迎向老者，出聲問道：「你是……」

這位仙長的脾氣不小！而他既然提到了武德、王昱兩位仙長的名諱，應該差不了。或許紅嶺山真的另有要事，倒不好妄加猜測。

……

那片山崗之上，依舊躺著一道白衣人影。近旁的樹林中，則是拴著四匹健馬。隔著老遠，便能聽到鼾聲。淺而易見，某位先生依然在沉睡不醒。

不過，這個朱老大有點不老實。

「從沒見過，莫非有詐？」

無咎卻是很不耐煩，叱道：「你這老兒既不肯說，便在此處等著萬峰歸來吧，閃開——」

朱老大牽過自己的馬兒，有些艱難地爬上馬背，順著山間的小道，趁夜摸黑而去。

他看似謙卑恭敬，老老實實的模樣，而話語之中卻是滴水不漏，顯然是個老於世故的精明之人。正因如此，他深受萬峰的賞識，並熟知來往的途徑，對於紅嶺山的一切並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