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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不足丈余方圓，兩三個人站在當間綽綽有餘。他前腳站定，歸游與恆羽青隨後一左一右而至。

唉，如上僅為猜測，至於真相無從知曉！

恆羽青與邱安，一前一後穿過院門而來，各自舉手施禮，又神色惴惴而吞吞吐吐。

「稍安勿躁，見機行事！」

「烏前輩！」

邱安舉著殘破的玉片，尚自有些不安，忽被揭破底細，頓時臉色一紅：「仙道不外乎人修，我何錯之有？莫道此物殘缺，殊不知天道盈虧方為自然！」他話到此處，衝著無咎偷偷一瞥，又舉起手中的玉片，鄭重其事道：「寶物尚有蒙塵時，莫以殘缺論短長。仙道人道皆為道，仙緣塵緣總是緣。烏前輩法眼如炬，何妨會心獨賞！」

無咎忽而打了個寒噤，挪開手臂。

歸游見到烏前輩喜笑顏，自覺著功勞不淺，大袖子一甩，春風滿面道：「正當吉時，利於遠行。焦兄，還不頭前帶路！」

此前遇見地下小屋的一家三口的情形，依然歷歷在目。那分明就是災難的場景，天翻地覆的再次呈現啊！

突然一道流星劃過天際，拖曳著長長的尾巴，煞是明亮奪目，卻又急急匆匆而一去如歸，轉瞬之間歿落於黑暗之中。

「此處若非紫月谷，還能是何所在？前輩稍候，且容在下打探虛實！」

焦赫徑自走到陣法前，伸手轉動著一根石柱，又細細校對無誤，轉而分說道：「此乃最為尋常的傳送陣，一次傳送不過三人。烏前輩，您是否先行？」

焦赫走到近前和圖書，拱起雙手：「前輩不拘俗我，超然物外！」

「哼，我的家傳寶物，如假包換。而你的那塊玉片卻是山裡撿來，當我不知……」

五人魚貫走入山洞，然後相繼停下。

無咎的兩眼一眨，精光閃現，隨即又趨於深邃，繼續衝著夜空出神。而久久之後，再不見流星降臨。他抬起胳膊遮住面龐，竟發出一聲默默的嘆息。

無咎伸了個懶腰，循聲看去。

與他並肩而行的邱安卻是面帶笑容，佯作安慰道：「非家傳寶物，而不足彰顯誠意啊！恆老弟如此患得患失，又讓烏前輩又如何自處？且稍安勿躁，呵呵！」

夜色已深，清風徐來。池塘的水光微微漣漪，一彎明月的倒影隨之靜靜波動。

有人大步走來。

「烏前輩，在下著實湊不出靈石，卻有一套家傳的陣法……」

「噓，切莫瞎說！豈不聞，從來深山出寶物，明珠蒙塵無人識……」

出了後花園，又是一處大院子。院子盡頭有座假山，假山下方的洞口，便是無咎與歸游來的地方，也是焦家傳送陣的所在。

恆羽青獻出了他的昆玉盤，尚自患得患失，卻見邱安越過身旁，竟是舉起一塊殘破的玉片。他心裏不屑，嘲笑道：「邱兄聲稱不修仙道，只修人道，如今卻是自甘墮落，竟拿出破爛之物哄騙前輩，呵呵，很是不該啊！」

無咎才要伸手抓起錦囊，卻又眼光一瞥：「機緣莫測，到時候不要怪我騙了你的靈石哦！」

所謂的元會量劫，說不m.hetubook.com.com定真的存在！

眾人隨後，卻是心情各異。

恆羽青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盤，似有不舍，而咬了咬牙，還是佯作大方道：「此乃昆玉盤，雖無固守防禦之能，卻有隨時就勢變化之妙。且送給前輩賞玩，略表晚輩的一番心意！」

便於此時，又有話語聲在庭院中響起。

焦家不愧為修仙世家，還真能湊出二十塊靈石。

來人焦赫，愕然道：「烏前輩竟然露宿室外……」

祁老道或也神神叨叨，時常騙人。而他又是師祖、又是師父的執著至今，總不會無緣無故。除非他老少三代都瘋了，不然又作何解？

只須口舌之功，便有靈石寶物送上門來。難怪有人喜歡招搖撞騙，穩賺不賠的大便宜啊！

而倘若在劫難逃，倒不如像那流星一般，在飛馳中寂滅，在寂滅中燦爛！

「烏前輩，何時動身啊？」

「呵呵，難得前輩如此的坦蕩，在下又豈敢怨天尤人。」

焦家的後花園。

焦赫答應一聲，轉身便走。

無咎是來者不拒，接過邱安的手中之物。卻見所謂的家傳至寶，實在是太過於破舊。神識查看，殘缺不全的字元更是晦澀難懂。他也無心計較，將其連同玉盤一併收起，咧嘴笑道：「既然諸位執意前往萬靈山，動身吧！」

無咎坐起身來，猶自怔怔發獃。

恰是旭日高陞，天光明媚萬里。遠處群山蒼茫，近處翠峰環繞。而所在的地方，則是一個小小的山谷。但見古木參天，繁花似錦，亭台和-圖-書樓榭，池水潺潺。淡淡的霧靄之中，還有一粉一白兩道人影。那是兩個貌美的女子，在十余丈外的石壁前回首凝眸，宛若兩抹靚麗的色彩，點綴這悠然世外的畫卷。

歸遊走出陣法，話才出口，又被恆羽青搶先，不僅如此，還遭到嘲諷。他臉色一沉，便要反唇相譏，誰料對方卻是一頭衝出洞口，顯然要比他更為懂得阿諛奉承之道。他急忙抬手指點，憤憤不平：「咦，這人擅自行事，目無尊長啊，烏前輩……」

恆羽青好像是怨念難消，自言自語：「早知道烏前輩這般好說話，我又何必拿出家傳的陣法……」

無咎沒作遲疑，抬腳走入陣法。

這天地之間，莫非真的有早已註定，且無從擺脫，而又難以想象的浩劫？

邱安則是落後半步，訕訕退了回去。

歸游寬慰不已，抬手拍著胸口，隨即不敢怠慢，帶著小跑沖在前頭。

曾幾何時，只想著安逸度日，與那個歸游，倒也沒有分別。而如今夢想中的大院子以及妻妾成群，皆已遠去，便是喜歡的紫煙，也是天各一方而難以相聚。如此倒也罷了，又蹦出來一個元會量劫。

嗯，活著真好！

池塘邊的條石上，無咎枕著手臂直直躺著，動也不動，好像睡得深沉。只是他的兩眼睜著，默默看著夜空，像是神遊天宇，一時渾然忘我。

無咎先是得到了一篇《天窮訣》，接著又得到了二十塊靈石，與一件不錯的昆玉盤，可謂收穫頗豐。至於邱安的玉片從何而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和-圖-書。且帶著四人走一趟萬靈山，也算是還了一筆良心債。到時候各奔東西，只怪世道無常而機緣莫測！誰讓自己不是真的烏前輩呢，嘿……

「此處莫非便是紫月谷……」

人這輩子，總要輝煌一次，難道不是嗎……

焦赫抬手打了個道法訣，傳送陣頓時啟動。光芒閃爍，陣法中的三道人影緩緩消失。他與邱安點頭示意，二人並肩踏入陣法……

「烏前輩，在下湊不出靈石……」

「前輩放心，我懂得分寸！」

轉瞬之間，到了洞外。

無咎淡淡來了一句，很是高深莫測，隨即又打量著所在的山洞，抬腳奔著洞口走去。

歸游不等無咎應聲，便已自作主張。他儼然成了無咎身邊最為親近之人，而尚未接著出聲，卻見恆羽青搶前一步，討好道：「烏前輩，您老人家請——」

修士不畏寒暑，喜歡靜室獨處，這般躺在石頭上露宿，還真的不多見。

歸游從後花園的客房中踱步而出，春風滿面的樣子。

而恆羽青與歸游那兩個能說會道的傢伙，只顧著趨前行禮，頭也不回，早已將身後的烏前輩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此時，晨光破曉，天色朦朧。彎月沒了，流星也沒了。隨著幾聲鳥啼隨風傳來，天地間生機欣然！

焦赫拿出了靈石，也變得爽快起來。況且他眼中的烏前輩雖然矜持高傲，卻也不乏市儈的俗氣，這樣的高人更容易相處，以後進入仙門也算有了靠山。一句話，二十塊靈石很值得。

無咎微微一笑，伸手將錦囊收為己有。

hｔtｐs://ｍ.heｔｕｂｏok.cｏｍ•ｃom「前輩為尊，自當先行！」

無咎站起身來，被遠近的四人圍在當間，好像是眾星捧月一般，他不由得頻頻點頭。拿了二十塊靈石的好處之後，他果然變得隨和了許多。

所謂的陣法，離不開符陣的生殺之道，多為陣旗衍變布設，而以一個小小的玉盤成就陣法威力，很神奇的樣子。

他奉承了一句，拿出一個錦囊放在條石上，又後退兩步，恭恭敬敬道：「二十塊靈石，還請笑納！」

無咎伸手抓過玉盤，暗暗覺著好奇，尚未看個端倪，又有人湊到近前說道：「我乃讀書人，身無長物，且奉上祖傳之寶，不知能否換來靈山之行？」

一行五人，只有恆羽青與邱安在爭執不休，餘下的三位卻是心情不錯，至少烏前輩始終面容可親。

無咎聳聳肩頭，抬手撫摸著頜下的幾根鬍鬚而淡然遠望：「圖個涼快。」

「烏前輩，不知能否通融……」

一個幽暗的山洞出現在眼前，不遠處的洞口透著光亮。

倘若天地崩塌，萬物滅絕，莫說神洲，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逃脫此劫。即使域外的仙道高手，也同樣難以倖免。既然如此，域外為何要封禁神洲呢？莫非劫難降臨之際，神洲的毀滅可以換來域外的生存？抑或是說，域外另有生路？

當光芒散去，四下里一靜。

無咎低下頭來，兩眼一亮。

忽然覺著，曾經的一切是那麼的可笑。便如一個傻兒，整日沉浸在獨自的夢想中難以自拔。當夢想坍塌，灰飛煙滅。最終的下場並不可笑，而是可悲、可憐、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