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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不喜歡這個玄水，卻也知道對方是個循規蹈矩的修士。或者說，這是一個忠於仙門的弟子。他見對方神色茫然，隨後又分說一句：「祁散人，乃妙祁前輩的尊稱！」

另外一人抬眼看向四周，傳音道：「玄玉，你惡意詆毀，存心不良，便不怕背上忤逆之罪？」

「咦，我為何不能返回靈霞山？」

落腳之處，乃是盤山石階的盡頭。半山腰的山坪之上，石亭臨風。亭匾上有兩個字，逍遙。距石亭不遠處的石壁上，另有四個古樸大字：靈霞洞天。

「我……我當然認得你，而你又何必返回靈霞山呢，唉……」

此處遠離靈霞山主峰，雖然建有樓閣亭台，且雲霧瀰漫，卻顯得頗為僻靜。

「木申，你也變了……」

他話音未落，拂袖一甩，四周的雲霧頓時倒卷翻湧，屏蔽神識的禁制也隨之崩潰殆盡。他身形一閃，人已到了半空之中。

「你如今與他相比，雲泥之別！」

而無咎卻是沒作理會，唯獨神情中多了幾分苦澀的意味。

「還有這所謂的靈霞法會，純屬小人勾當……」

少頃，一人輕聲嘀咕：「小人得志，仙門沒落……」

「行啦，你我曾經與這麼一位高人稱兄道弟，足以快慰平生。話說回來，他當年還是由我帶入仙途……」

無咎走了幾步，到了石亭前。看著熟悉的景緻，他不由得神色感慨。

「你……」

這老頭原本沉穩，且不形於色，此時卻是愈說愈憤怒，竟帶著豁出去的架勢，舉起雙手：「今日恰逢法會之時，門主若是不信，在下陪您前往紅霞峰一看便知和*圖*書。妙閔長老他何德何能……」

居高遠眺，紫霞峰、赤霞峰與紅霞峰一一在望。

「呵呵，莫非你玄玉也想離去？」

山坪正北，有個數丈大小的石台。石台以及兩側的台階，擺放著蒲團。而無論上下，皆空無一人。

「我也無從知曉啊，只聽說他逃過了神洲使的追殺……」

無咎踏劍懸空，打量著四周的情形，忽而又神色一動，低頭看向腳下。

九月中旬的這一日，靈霞山的北麓，險峰峻岭之間，有劍虹從天而降。

無咎的兩眼一瞪：「妙閔？那個老東西……」

玄水急忙掐動手決，四周的雲霧中頓時多了一層隱約的禁制。

祁老道，又佔便宜。而他處心積慮傳下門主之位也就罷了，還傳言相告。讓他所謂的弟子不得莽撞，勿要以他為念。就是縮著腦袋繼續躲藏，不要前往玉山，避開災禍，保住小命要緊的意思！他倒是慈悲為懷，而這真是他的本意？

玄水走出亭子，話沒說完，長嘆一聲，拱手又道：「我不願參与仙門事務，被發落至此看守後山門……」

山坪正南，便是懸崖峭壁，四周雲霧瀰漫，遠山峰影重重。

「巧兒，休提那人！」

「你兄妹倆勿要爭吵！無咎前輩，堪稱奇人！」

無咎回頭一瞥，無奈道：「我並非門主，亦非前輩。以你的年紀，喚一聲無咎，便是對我最大的敬意！」他見對方又是一臉窘態，轉而往前：「我不懂得與人理論，我只懂算賬！老賬新帳一起算，哼！」

「呵呵，巧兒師妹不僅修為高強，相貌也愈發的嬌艷hetubook.com.com無雙，何故這般長吁短嘆呢，你讓我等又該如何自處？」

「嗯嗯，神洲使乃是飛仙的高人，無咎前輩既然能夠與其較量，且全身而退，想必也是相差彷彿哦！」

便於此時，不遠處有人叱道：「法會在即，不得喧嘩！」

「去歲此時，妙祁師伯返回靈霞山，雖身受重傷，卻有紫定山的方丹子前輩親自陪同。仙門上下震動，驚喜相迎。而相關的傳聞，隨之而來。方知你無咎搶走了萬靈山的神劍，並惹下大禍。時過不久，神洲使果然登門問罪。只道是匿藏神劍，以下犯上，各家人仙修士，均要前往玉山接受懲處。妙祁師伯與妙源長老不敢抗命，只得順從。而師伯臨行前留下交代，倘若不測，由他的弟子繼任門主之位，且傳言相告，不得莽撞，勿要以他為念！」

「哼，神洲仙門，已沒落如斯。試問，你我又該去往何處？」

「我是無咎！玄水執事，你獨自一人，在此作甚……」

玄水面對質問，有些恐慌。而他好像早已料到今日的情形，稍稍尷尬之後，竟然帶著幾分慶幸，斟酌道：「且息怒，容我慢慢講來……」

玄水的話語一頓，憤憤又道：「妙閔長老唯恐難以服眾，每月都要在紅霞峰召集弟子訓誡。並美其名曰，靈霞法會。敢有不從者，以忤逆論處。我借口守山，這才躲開，哼……」

紅霞峰，乃是靈霞山的三峰之一，風景秀美，靈氣濃郁，乃是眾多弟子的修鍊棲息之地。

幾人不敢頂撞，一個個閉上嘴巴。

而無咎依舊是難以置信，連連和-圖-書發問：「那個吃裡扒外的老東西，怎能成為一門之主呢？不是說各家高手已被囚禁，緣何他安然無恙？而祁散人、妙源等人何在，怎會任他小人得志……」

「這個……」

「唉，孔濱師兄此言差矣……」

無咎不再逼問，兀自臉色陰沉。

「慢著！」

倘若換成旁人，被一個年長的修士尊為門主，並曲意奉承，早已是喜笑顏開。而無咎卻是不為所動，他張口打斷道：「祁散人只是遠走玉山而已，他依然還是靈霞山的門主！」

無咎搖了搖頭，滿不在乎道：「你要隨行，來吧……」

穿過雲嶺深處的鏡湖，繼續南行，那群峰聳立且又氣象萬千的所在，便是靈霞山。

這日的午後，前山的山坪上，早早聚集了兩三百個弟子，多為羽士的小輩。其相貌修為各異，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或是東張西望，或是閉目靜坐，或是相互之間竊竊私語。

「唉，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啊！」

玄水精神一振，隨後踏劍而起：「前輩，您要與妙閔長老當面理論……」

「在下失言，恕罪！」

事已至此，焦急不得。弄清狀況，再行計較。

臨近懸崖的地方，坐著六七個年輕的弟子。幾人彼此相熟，圍著其中的一位女子說話。

玄水老臉發窘，低頭致歉。好像真的說錯了話，而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仙師兄，你說笑了！比起無咎前輩，那才是叫人無地自容呢！」

「是啊，妙山長老隕落，妙源長老與門主又雙雙落難，如今的靈霞山，稱之為烏煙瘴氣也不為過啊！」

「常先，你休要幸災樂禍。和-圖-書這段時日，已有不少弟子離開仙門，如今的靈山，再不復從前的景象……」

「噓！小人來了……」

「巧兒師妹，莫怪我說你孤陋寡聞。他早已是人仙的修為，各家仙門早有傳聞……」

隨著劍虹消失，半空中現出無咎的身影。他飄然而下，轉瞬雙腳著地。

無咎收起腳下的劍芒，人已落在山頂之上。他舉手致意，好奇道：「誰在執掌仙門，是祁散人，還是妙源？」

「巧兒師妹，你如今已是羽士六層的修為，當真是一日千里，叫人自愧弗如啊！」

那老者並不陌生，也算是與無咎打過幾次交道，乃是監院的執事，玄水。

片刻之後，抵達千丈的峰巔。

玄水說到此處，竟退後兩步躬身行禮。那位繼任門主的弟子是誰，不言而喻。

他身旁坐著兩男一女，也是感慨不已。

……

來到了靈山仙門，便要入鄉隨俗。祁老道畢竟身為一門之主，稱呼上倒也隨便不得。

「巧兒她什麼都知道，無非只是想借口說說那人罷了。而諸位偏偏上當……」

當年自己與幾個夥伴，幾經兇險，耗時數月，好不易尋到這靈霞山北麓的山門。又是一番周折，總算混入仙門。回頭想來，那已是六年前的往事。如今從紫定山趕到此處，御劍與遁法交替施展，且途中不慌不忙，僅僅用了兩三日的工夫。曾經的玉井峰雜役弟子，也成為了地仙的高手。而不知為何，再次返回靈霞山，沒有興奮與惶恐，反倒是有種忐忑不安。

「呵呵，古離師兄，你該知曉，他當初的修為遠不如我……」

「上官劍，我不理你了……」

無ｈttps://wwｗ•ｈetuｂoｏｋ•ｃｏm•ｃom咎默然片刻，依舊是心莫名，他不再多想，腳踏劍芒騰空而起。

「上官劍，你雖然是我族兄，卻管不得許多，我偏偏要提，哼……」

「嗯，牧羊師兄所言在理。無咎前輩的近況如何，是否還會返回仙門？」

玄水恍然點頭，又扭頭看向遠方而神色遲疑。過了片刻，他這才謹慎說道：「如今的靈霞山，由妙閔長老當家！」

他橫眉立目，面帶怒容。妙閔不僅殺了妙山，還將他害得死去活來。而適逢神洲仙門巨變，那個老傢伙不僅安然無恙，還篡取了靈霞山，真是豈有此理！

而雲霧之中的石亭中，守著一位老者，慌忙站起身來，顯得有些意外。

「嘖嘖，他若想逃脫，神洲使都奈何不得，想必他的修為已達人仙巔峰，放眼神州再無對手呢……」

……

「紅妹，你瞧不起我陶子，你早已變了心……」

大漠過去，便是八百里雲嶺。

「師伯離去之後，仙門上下一片混亂。而妙閔長老突然現身，聲稱由他接管仙門。妙尹與妙嚴兩位長老雖有怨言，卻還是逼迫答應下來。至於妙閔長老緣何沒有前往玉山，無人知曉。不過……」

那人是個壯漢，羽士八層的修為，回頭叱喝了一聲，轉而看向左右，忍不住自言自語道：「當初五人結伴而來，如今你我尚在此處修鍊，而他已是名動天下的人物，想不到啊……」

記得這人原本不苟言笑，緣何變得這般啰嗦？

與此同時，十幾道人影踏劍而來，乃是靈霞山的築基弟子，相繼落在山坪的四周。其中的兩人，先後落在一塊大石頭上，彼此看了眼，各自默默盤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