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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之過，師叔恕罪……」

「時至歲末，師叔不免焦慮……」

而遑論如何，那高高在上的威勢，踏星攬月的氣概，雲淡風輕的隨意，可不就是將天地掌控手中，雷霆雨露而隨心所欲。又是否能夠詮釋為，人定，而奪天之道……

許是受到驚擾，尚自恍惚的阿三突然回過神來。低頭查看，竟雙腳懸空。嚇得他頓時氣機大亂，猛然往下墜去：「師兄，救我——」

他對於功法，沒有興趣，而讓他念念不忘的，乃是《神武訣》所幻化出來的巨人幻影。怎奈這篇神武門的功法，難以琢磨，研修至今，全無頭緒。

「……」

其中一物，七寸長短，形同教書先生的戒尺，卻又拇指粗細，兩頭鋒利，並透著瑩白的光澤，散發著隱隱的暴戾之氣。這便是再次煉製的鬼蛛螯足，雖形狀有變，而它的名稱如舊，鬼芒。至於威力如何，不得而知，也不忍嘗試，因為僅此一枚。

而如此接連煉器，極為消耗心神，暫且作罷，稍事歇息。

馮田隨聲附和之餘，也面帶苦笑：「以我看來，他痴狂病症不淺。」

細細辨認，那是個周身裹著光芒的男子，舒展雙臂，腦袋低垂，神色莫名。看他的模樣，似乎置身於天地之外，又好像在默默關注眾生而心懷無限的憐憫之意。便彷彿他就是那無所不能的造物之神，早已看淡生死輪迴；抑或是專為拯救而來，只須揮袖之間，便可逆轉天地和圖書，而再造乾坤。

無咎微微瞠目，難以置通道：「阿三，厲害呀……」

羽士七層的修士啊，御劍也不能，如今卻踏風懸空，很是神奇不凡的樣子。

無咎卻避而不答，好奇道：「少了一人？」

怎麼會呢，或許僅為一時的臆想。

「咦，緣何這般口氣？莫非師叔我的修為，也不值一提？」

阿三沉浸於自我的天地中，久久難以自拔，或也境界升華，竟抬腳往前踏去，口中繼續念叨不停：「我以天神之名，正告爾等，信我者，得永生。跪拜吧，我來了……」

阿勝竟笑了起來，無奈道：「他獨自溜到山頂，整日里神神叨叨，我陪著他待了數月，始終弄不清狀況！」

哦，此乃酒醉之時，揣摩《星辰訣》，以及八字真言的感悟，當時無暇理會，此刻突然回想起來。

無咎盯著洞壁上的石刻，若有所思之際，察覺動靜，回頭一瞥。

「十一月了，可不就是歲末？」

「你說阿三？呵呵！」

因為長輩們有過交代，弟子分頭行事，自行歷練，三年內務必趕到金吒峰。如今距離約定的日子，已不足一年。而路途遙遠，倘若耽擱下去，難免錯過時限。為此擔上抗命的罪名之外，說不定也錯過了一場機緣。

阿勝擺了擺手：「總不能由他任性下去，及早動身趕路才是。」

洞穴竟然一半露天，風雨籠罩。而風雨懸崖之上，則是昂首站著一道瘦小的人影，和*圖*書猶自面向虛空，嘴裏念念有詞呢。

煉製鬼芒，少不了大量的靈石。如今他成了窮人，再也煉製不起。而曾經的十六根螯足，已用去其三，他以後要精打細算，非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施展出他的最後殺招。

無咎默默失神，自言自語：「常言道，匹夫，不可奪志。人定，天可奪也……」

那幫傢伙，單指玄武谷的象垓等人。

所在的洞穴，位於山頂的孤峰之巔。其一半懸空，一半嵌入石壁。在內一的側，有著兩、三丈方圓，前後凹凸不平，好像石塌、石几之物；角落有個洞口，應該通往地下。而一側的石壁上，竟被刀斧，或堅石，刻滿了痕迹。雖已年代久遠，隱約能夠分辨。其中有人、有獸，有日月星辰，也有看不懂的各種場景。

玉符的旁邊，乃是兩塊木符。皆形同人面，刻滿符文，氣機莫名，很是詭異不凡。

鬼芒、蔽日符與陰木符之外，另有一團東西，繩索狀，變得異常纖細，卻銀澤閃爍，顯得柔軟而又堅韌。

「哎呀，我並未怪你。罷了，且看無咎怎樣收拾阿三，他還真當神人轉世呢……」

忘乎所以的他，竟一腳踏出懸崖，再無憑藉，轉瞬凌空。卻並未墜落，兀自雙臂張開而漫步隨風。

馮田搖了搖頭，輕聲道：「修仙之道，當循序漸進，強提修為，已觸犯大忌。況且根基不穩，連番損耗，而對手又均為人仙長老，他能夠保和*圖*書全修為已是天大的運氣。如今九層的境界而已，倒也不必隱瞞。」

無咎沒有打擾阿三的成神之路，轉而眼光一凝。

「嗯，雨季即將過去……」

無咎點了點頭，又不以為然道：「兩位稍安勿躁！只要沒有那幫傢伙的阻擾，及時趕往金吒峰，當不在話下！」

鬼芒的旁邊，擺放著五塊巴掌大小的玉符。

便在兩人說話之間，無咎已到了山頂的洞穴之中。光芒一閃，雙腳站穩，抖了抖衣擺，轉而抬眼張望。

無咎收了法訣，舒展雙臂，面帶倦色，緩了口氣。

「是啊，你我在此靜修，長達九個月，距約定之日，已為期不遠。再不趕往金吒峰，只怕有誤……」

從洞壁的石刻看來，某年某月，有位隱士，或擅長神通者，曾經在此居住。或許親眼所見，被他信手刻在石上而加以記載。且不說所刻畫的狩獵、開墾、喜喪嫁娶，以及祭祀的場景，雖與現今迥異，卻也大致相仿。而日月星辰之上，竟然另外刻著一個形體稍大的人影，似乎在俯瞰大地，顯得很是與眾不同。

阿勝見某人閉關遲遲不見動靜，擔憂之下，便帶著馮田上前呼喚，誰料洞內之人，竟從背後冒了出來。叔侄倆意外之餘，頗感僥倖，不忘道明原委，並提到了金吒峰之行。

玉簡內，拓印著一篇《神武訣》。

他面前的空地上，擺放著幾件東西。

「所言有理，卻大意不得！」

這世間真有神人和圖書天降，普度眾生？

有關阿三的痴狂病症，以及瘋魔之說，曾經有過辯論，卻沒想到他又故態重生？

一行只剩下四位夥伴，如今只有三位。不用多想，少了一人。

無咎卻好像更為好奇，「嘿嘿」一樂，縱身而起，倏然穿過石壁而飛遁直上。

……

「……生者何歡，死者何悲，殊不知極樂便在眼前，切莫凡心染塵而一世蒙昧。本人便是天外之神，歷經千辛萬苦，只為拯救蒼生而來，助爾等踏上極樂……」

無咎暗暗驚奇，索性就地盤膝而坐，然後繼續打量，不由得漸漸入神。

無咎飲了口酒，繼續揣摩功法，許是勞頓所致，不由得心緒紛飛。莫名之間，識海深處浮現出一段話語：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人定，則天定……

轉瞬之間，他已現身於洞穴當間的空地上。

隨著修為的提升，煉器手法以及造詣的嫻熟，便將起初煉製的陰木符加以修整，並又重新煉製了一塊木符。同為保命的手段，以備無患吧。

阿勝抬頭仰望，那道熟悉的白衣人影早已消失無蹤。他暗暗羡妒，又狐疑不解：「我記得他已是築基圓滿，而閉關日久，緣何僅有九層的修為呢，莫非他刻意隱瞞？」

「我斷定師兄不會離去，果然……」

這是被毀壞的蛟筋，也就是雷鞭，耗去了一個多月的工夫，所幸修復如初，且有所改觀，而威力也似乎更勝一籌。

「連番呼喚，無人回m.hetubook.com.com應，當你不告而別呢，誰想躲在地下，呵呵！」

神人？

念叨一段神人神語，阿三緩緩伸開雙臂。護體靈力所致，周身上下多了一層光芒，在風雨的撞擊之下，水霧飛濺而氣機氤氳，使他愈發顯得神秘莫測。好似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天地之威，無所不能，又悲憫濟世，只為庇護四方而不惜生死榮辱。

咦，何意？

昊日門的蔽日符，極難煉製，不知失敗了多少回，如今總算摸清幾分門道。再次煉製，勉強湊成一掌之數，威力或許不抵真正的蔽日符，卻也堪堪可用。要知道對敵之際，稍有喘緩，便將生死逆轉。如今多了五塊仿製的玉符，便也多了五次轉機。

阿勝極為謹慎，帶著長輩的口吻提醒一句，又上下打量，疑惑道：「你閉關日久，而修為……？」

「閑悶之餘，我也爬到山頂一回。正如師叔所言，阿三他聲稱大徹大悟，立志自創神人道法，從此拯救萬眾生靈。」

他正要就此慢慢參悟，卻神色一動，長身而起，竟穿過石壁往上遁去。

嗯，總之很唬人。

他看出無咎的修為不升反降，大感意外。

無咎拂袖輕甩，雷鞭化作一道銀芒收歸於手腕之上，與之瞬間，面前的東西也盡數消失。他並未閑著，一手抓著白玉酒壺，呷了口酒，一手舉著枚玉簡，默默凝神端詳。

無咎微愕：「時至歲末？」

卻見兩人站在一個狹窄的洞口前，各自來回徘徊，忽有察覺，雙雙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