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刑開紀元
第1288章 同流合污
三人倒也聽話，或有恃無恐，慢慢停下，然後轉過身來。
百丈外的老者，正是羌家的家主羌穀子，卻已今非昔比，竟然呈現出天仙一層的威勢。
鬼赤隨聲附和，又覺不妥，微微搖頭，勸說道：「此地距磐石城，僅有數千里。遲則生變。我想他不會耽擱太久。」
萬聖子抱怨起來。
「萬兄所言甚是！」
與此同時，成群的羌家弟子出現在湖面上。
只見遠處的夕照崖，光芒閃爍，人影亂飛，驚叫聲四起。正當混亂之際，三道人影越過山峰，飛到湖面之上，卻並未遠去，而是不慌不忙的踏波而行。
「哼，這八、九年間，老夫一直苦修不輟。誰想你再次登門，毀了我羌家的靈脈。」
他揮舞大袖奮力一揮，平靜的湖面頓起波濤，隨即寒潮飛卷，一道道冰刃呼嘯凌空。
「已有大批高人趕來，你老萬還想在此歇息？」
與此同時，一道道人影遁出地下，卻並非拯救陣法，而是逃命般的驚慌四散。
萬聖子顧不得爭執，跟隨鬼赤踏入陣法光芒的之中。
月掛天邊，星光寂寥。四方晦暗，夜色深沉。
萬聖子落在水邊的草地上，四處溜達一圈，然後盤膝坐下，手中多了一個青色的果子。
「何方賊人毀我靈脈，站住！」
逃散的人影中，有位佝僂腰背的老者。四方自顧不暇，沒誰留意他的存在。他不慌不忙奔著遠處飛去，又不禁伸手遮面而偷偷一樂。
與之瞬間，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正是和圖書姍姍來遲的無咎，手中拎著一個酒罈子，帶著滿身的酒氣笑道：「嘿嘿，煩勞兩位久等！」
「找什麼女人？」
一位老者隨後追趕而來，怒聲喝道——
無咎有些糊塗，旋即笑道：「瞎說！」
「噗——」
萬聖子忍不住哼了一聲，恍然道：「你害我二人苦等，你卻重返攬月閣找女人……」
便於此時，湖邊冒出三道人影。
萬聖子，則是滿臉的不屑之色，拈鬚嘆道：「天仙一層，也敢猖狂，這世道真的變了……」
而追趕的老者，也不禁收住來勢。
無咎突然閃身往前，抬手疾點。殺氣凌厲的冰刃，頓時為之一緩。他趁勢從中橫穿飛過，便如行雲流水般的自如，卻又快似疾風閃電，隨即一道黑光倏然而去。
鬼赤，無動於衷。
趁著某人不在，萬聖子繼續痛斥。而他話沒說完，急忙閉上嘴巴。
萬聖子稍作查看，往下落去。
而這日的午後時分，平靜的古城，突然發出微微的顫抖，繼而有隆隆的響聲從地下傳來。
老者微微一怔，失聲道：「公孫先生，不，公孫無咎……」
「那便是羌家的夕照崖？」
羌穀子認出無咎，似有忌憚，卻已憤怒難抑，厲聲叱道：「無論外界傳你如何的強悍，如何的兇殘，也休想在此放肆，給老夫滾出夕照崖——」
鬼赤的麵皮抽搐，低頭不語。
「鬼兄，無咎呢，緣何不見他人影……」
「沒錯，正是本先生！」
無咎竟然點了點m.hetubook.com.com頭，道：「本先生若非貪財好色，怎會與你老萬同流合污呢！」
湖面上寒潮未散，殺機尚存。
無咎的笑容如舊，抬頭看了眼天色，分說道：「我去城中取了幾壇美酒，僅此而已！兩位，此地不宜久留……」
鬼赤走到近前坐下，帶著嘶啞的嗓音又道：「以他的神通手段，料也無妨！」
「前往微瀾湖……」
不消片刻，磐石城的半空中冒出成群的修士，各自四處盤旋，隨即又在前輩高人的率領下，紛紛遁向地下深處而亟待查看究竟。
而混亂並未停歇，隆隆的響聲漸趨猛烈。緊接著城內城外塵煙四起，整個磐石城的陣法竟然出現崩潰的跡象。
從遠處看去，磐石城便是一座百丈高的石頭山。
無咎抓著羌穀子，揚聲道：「老萬，羌家的青花釀，乃酒中珍品，切莫錯過啊！」
之前約定，搶了靈脈之後，於此地碰頭，且安心等待。
「無先生，你這是……」
須臾，三千里之外。
面向湖水，就此遠望。
羌穀子自恃修為，只想逐退強敵，誰料強敵非但不退，反倒是奔著他迎面撲來。他急忙強催法力，一道三丈長的冰刺呼之欲出。而冰刺尚未顯威，他的整個人已被黑光籠罩，霎時四肢束縛、法力遲滯，竟動彈不得、也掙扎不能。緊接著他被一隻手掌緊緊抓住，一張年輕的面孔逼到眼前。
「呸——」
可見湖水的盡頭，群山綿延，奇峰峭立，還有房舍錯落，和-圖-書顯然一處家族的莊院所在。
「故地重遊？哼！」
曾幾何時，一頭白猿逍遙于山水之間，很是無憂無慮。
其四壁陡峭，陣法森嚴，易守難攻，儼如磐石般的堅固，倒也城如其名。
無咎猶自踏波而立，回頭看向左右。
「鬼兄，你說他的《道祖神訣》與你無關，而他分明搶走了你的《玄鬼經》與我的《萬聖訣》，否則他如何修成仙、鬼、妖於一身？他卻滿口瞎話，矇騙老人家……」
無咎沒作停留，他與鬼赤點頭示意，然後抓著羌穀子踏空而起——
鬼赤愕然不解。
果不其然，當又一陣沉悶的巨響傳來，偌大的磐石城猛然抖動，護城陣法隨之崩潰瓦解。
萬聖子吐了果核，紛亂的心緒回到眼前。
某日，他在山中採摘野果。恰見有人飛過頭頂，讓他又是害怕、又是好奇。而那人沒飛多遠，竟然一頭栽下半空。他尋了過去，竟是一位傷勢慘重的老者。於是他掬山泉、采野果，悉心守護。老者卻傷重不治，許是報答他的守護之情，于咽氣之前，伸手點向他的眉心。從此他開啟靈智，懂了吐納修鍊之法。不知過去多久，終於修成人形。他眼中的天地，也變得更加的廣闊。而他外出闖蕩之時，卻被人族當成異類，蒙受羞辱，並且遭到追殺。為此他憤怒不解，很想知道他與人族的不同。而傳他功法的老者，早已化為塵埃。他唯有帶著滿身的傷痕，躲在荒山野嶺中繼續苦修。他要尋找仙道真諦，他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親自破解他心頭的疑惑。而他也沒忘了招納門徒，幫著妖族擺脫欺凌。誰料萬千年過後，他終於認知了懵懂的自我，參悟了仙道的玄妙，卻又陷入亂世而前途一片渺茫。試問，又如何不叫他懷念過去呢……
某人的機緣逆天，好像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使他又是敬佩、又是嫉妒。不過，那小子的心機深沉，凡事喜歡藏著掖著，難免讓他老萬心生不滿。
呵呵，如此搶劫之法，既輕鬆，且有趣。
「嗯！」
萬聖子舉起果子咬了一口，極為酸澀，卻又不忍丟棄，隨即呲牙咧嘴啃食起來。
「哼，他如今厲害啊，罕有對手呢，而事前也該知會一聲，卻讓你我這般苦等！」
總以為妖族擅長狩獵之道，卻不想某位先生更是狡詐如狐。依照他的吩咐，三人潛入地下，聯手搶劫靈脈，一旦驚動磐石城，便由鬼赤出手狙擊，再趁著混亂而分頭撤離。
磐石城的護城大陣非同小可，乃是依託地下靈脈所建。既然陣法有變，表明地下的靈脈受損。
萬聖子心領神會，遂即甩開大步，在湖面上濺起片片浪花，大搖大擺的奔著夕照崖而去。
「我瞎說？」
來的正是鬼赤，而三人之行，鬼妖兩家齊聚，尚缺一位無先生。
無咎舉起酒罈，「汩汩」一陣猛灌，然後順手扔了空罈子，伸手擦拭著嘴角的酒水，意猶未盡道：「走了一趟磐石城，也算是故地重遊……」
他話音未落，一把靈石出手。
是片茂盛的林子。
「萬兄，便依無先生所說。你我走一路，搶一路，早已驚動四方，萬萬不敢掉以輕心！」
一條溪水穿林而過，遠近異常的幽靜。
片刻之後，湖邊的人影沒了。
「今晚動手？」
「也罷……」
恰逢曙光初現，湖面上霞光倒映而波光生輝。三位賊人的身材相貌，也隨之盡顯無遺。尤其是為首的年輕人，竟是那樣的熟悉。
「他算不算是厚顏無恥……」
「嘿，當年我打不過你，而今日你不堪一擊！」
「嗯！」
……
拂曉時分，一陣突如其來的轟鳴聲打破了殘夜的沉寂。
萬聖子惱怒道：「你整日里取笑老萬，而貪財好色者非你莫屬……」
無咎點了點頭，意外道：「羌穀子，你已修至天仙境界？」
「你我離開之時，他並未跟隨，或在靈脈之中，此時去向不明。」
萬聖子無言以對，求助般的看向鬼赤——
百余丈外的林間，冒出一道人影，轉而飄過溪水，緩緩落在草地上。
羌家弟子目睹家主被擒，早已嚇得失魂落魄，又見強敵捲土重來，一個個頓作鳥獸散。
「萬兄——」
「依老萬之見，你我奔波多日，連番搶了多家的靈脈，如今又連夜趕到此處，何不稍作歇息而養精蓄銳？」
眨眼之間，三人已消失無蹤。
已有多少年了，不曾這般悠閑的品嘗野果。酸澀的滋味，讓他更加懷念萬聖島的日子。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