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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傷害人就行，這點小嗜好，可以接受。」顏駿澤一臉笑容，躺在椅子上。

可那老人還是沉默不語，只是盯著他。

「他給我道歉了。」香兒回答，並沒有收回目光。

「嗯。」

抬頭看了顏駿澤的方向一眼，似乎腳底根本不受濕滑的青苔影響，幾步靠近，隨後一個箭步飛躍上了二樓。

就在此時，顏駿澤的後方，那青色的磚石微微一動，發出聲響，整塊磚石被某物緩緩頂了起來，在此過程中，泥土屑不停的掉落。

一隻黑色的手掌從身後搭在了顏駿澤的肩上，這手掌雖然是黑色的，但就如燒焦了一般，黑色皮膚的表面全部龜裂，裂口處還能看見膿液流出。

輕輕翻了個身，把照片隨手放在一旁，顏駿澤打趣道：「現在想到要靠睡覺來完成任務，反而一點睡意都沒了。」

沒有猶豫，直接把大拇指對著針尖的一面按了下去。

場面陷入寂靜。

轟！

環顧四周，偌大的廣場上，一個人都沒有，而在顏駿澤的正前方不遠處，屹立著一棟狹長的鐘樓。

這一刻，他忽然醒悟過來，感覺頭重腳輕，整個人一陣暈眩。

「也就是說，照片中的你轉頭的速度是那夏若蘭的幾倍？」香兒道。

回來后，顏駿澤把裝泡釘的空盒扔進了垃圾簍里，笑問：「下午我離開你倆后，枯仔又對你說什麼了嗎？」

顏駿澤強忍著一股悶在心裡的難受感，掙扎著，把左手伸進了衣兜里。

「通過這幾天觀察，我感覺其實他的本質並不壞，只是不懂得與人相處。」顏駿澤道。

「這裡是哪兒？」香兒第一句話就問。

這樣能夠確保楊志軍的身體狀況不會持續糟糕下去，又可以保持清醒。

但香兒知道今晚這件事的重要性，即使夜景在美，在顏駿澤睡覺后，她的目光絕不會離開他半秒。

身後那塊磚石此時已完全被掀開，有什麼東西鑽了出來，響起一陣在地上拖行的聲音，不僅如此，還伴隨著什麼堅硬物體在青石磚上發出的沙沙沙的摩擦聲。

彷彿身處寬敞的廣場中央，暮鼓晨鐘，婉轉低沉，由遠及近，震和*圖*書懾心靈。

顏駿澤笑道：「你們都很單純，只是你不心急，在慢慢地學會了解這個世界。而他則是憋得太久了，急於想表現自己，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冒頭就會立刻被打回去。」

舉步往前走去，才走了沒幾步，就見鐘樓的門被打開，露出樓里漆黑一片，隨即一隻枯瘦的手從黑暗中伸出了門外，指尖指甲奇長無比，甚至有些彎曲。

香兒輕聲道：「記得小時候我睡不著，媽媽會給我唱王家灣流行的搖籃曲——乖寶要聽話。」

顏駿澤看得清楚，知道是香兒到了，趕緊後退了兩步。

下一秒，身後的沙沙聲完全臨近。

這隻手抓住了門的邊沿。

回頭看向顏駿澤，微笑起來：「可我現在記不太清楚了，腦海里只有幾段熟悉的旋律。」

顏駿澤四下看了看，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他並沒有察覺到有任何不妥。

不多時顏駿澤攤開那張合照，香兒也好奇的湊過來觀看。

就見那身影猛地落下，但在中途也同樣發現了不對，忽然一個橫移，彷彿燕雀一般從池塘表面輕掃而過，在水面劃出一道漣漪，飄飄然然的落在池塘邊。

顏駿澤笑了起來：「越快越好，我把所有轉頭人的照片全部聚齊，拍了這張合照，也沒想到威力會這麼大。今晚樓下的人都不睡，就只有我睡，所以按照這個速度，我在夢中遭遇黑裙女人的概率將會很大。」

顏駿澤指了指照片中的自己：「這就是我，剛才還只是稍微側頭，現在已經把頭轉過去一半了，大約才過了兩個小時不到。」

整個廣場中，連風聲都沒有，一片死寂。

大約半個小時后，他走了回來，香兒正站在窗前看夜景。

「上次和顧白夫婦一起，在餐廳和夏若蘭第一次見面，我就注意到她低頭的時候前額的頭髮堪堪可以掛在耳旁，今天中午碰面也是這樣。但剛才合照之前卻發現那縷頭髮距離耳朵竟然有半個指節的距離，明顯變短了。」

香兒一愣，沒有馬上回答。

痛感使得顏駿澤身體一抖，眼睛睜開，發現自己躺在七號公館m.hetubook.com.com二樓的包房裡，身體蜷縮在剛才拼接起來的椅子上，不知不覺將覆蓋身子的被褥裹得緊緊的，雙手死死的拽住被角邊沿。

「嗯。」香兒點頭，沒有問為什麼。

「我也感覺出來了，但我當初應該比他要好點吧。」說這話的時候，香兒有些遲疑。

聽了他的解釋，香兒回過頭，很認真的凝視了他一眼，開口道：「我沒辦法控制，看見發質好的人，就想要一點她的頭髮。」

「老人家？」顏駿澤不確信對方能不能聽得懂自己說話，往前走了一步，打破了沉默。

似乎受到了香兒的影響，顏駿澤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個位置欣賞夜景非常棒，香兒肯定很喜歡。

不過正是因為低沉，反而顯得綿長而悠揚，曲調中透出一股溫雅曼妙之感，沉著、柔和、清朗，沒有起起伏伏，只有彷彿母親的耳語、吟唱。

「轉頭！快轉頭過去！看看那是什麼？」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回頭去查看後方是什麼，而就在此時，鐘塔內的老人手中拐杖往地上猛地一跺，張嘴用沙啞的聲音喊道：「轉頭！轉過頭去！」

所有房屋的顏色都是以灰白黑三種主基調為主。

香兒捂嘴笑了起來。

到了晚飯時間，黃琛在一樓叫顏駿澤下去吃飯。

雖然天盟屬於南方地區，氣候較為溫暖，但這入冬的時節，一直趴窗戶上吹冷風也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

過了片刻，他把那張合照再次拿出來，看了一眼照片中的自己，發現他的腦袋已經轉過去了一大半，只能看見耳後的位置，連側臉都已經消失。

「一個安靜的、便於我實行計劃的地方。」顏駿澤道：「那些在照片中轉頭的當事人今晚全部在樓下，下面還有除靈人在場，所以你不要下去，在樓上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從一樓看不到的地方。」

黃琛在後面一直目送他走到二樓走廊后，忍不住開口道：「注意安全，別逞能，如果一個人無法應付的話，叫一聲，我和黎岳立刻上來。」

話落，顏駿澤把買來的泡釘從衣兜里拿出，說道：「我去外面轉一圈ｈe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om，你不要出來，就在包房裡等我。」

把泡釘放進衣兜里后，此時天色已暗，顏駿澤慢悠悠的回到了七號公館。

「旋律也可以哼哼。」顏駿澤閉著眼睛。

一抬頭，果然身處一座寬大的廣場中間，四周是高聳的類似歐萊大都的建築物。

顏駿澤一邊解釋，一邊坐了下來，把鋪好的被褥卷過來，搭自己腳上。

因為害怕被樓下聽見，所以香兒將聲音壓得很低，聽起來顯得很低沉。

看這裏的建築不像是在華應大都，而這老人的五官立體，只是因為太過衰老，同樣分不清是哪個大都居民的面孔，甚至都無法知道這老人是男是女。

包房裡亮著燈，但周圍卻沒有人，窗戶打開著，原本應該站在一旁的香兒也不見了蹤影。

身後的異響越來越近，老人的嘴唇還在張開，發出一句句「轉頭」的提示。

晚飯是除靈人小隊的工作人員送來的，一人一個盒飯，一小碟水果，還有一瓶礦泉水。

不過每一位照片的主角，都被分發了三袋速溶濃咖啡。

「對了，你現在是不是還在收集頭髮？」顏駿澤忽然問道。

「怎麼回事兒？這是哪兒？」

顏駿澤停下。

他打開包房的門，把椅子拼起來，然後把被褥平鋪在椅子上，隨即來到窗前把其中一扇窗戶打開。

隨即顏駿澤上街找了一家五金店，買了一盒泡釘，也就是一面是釘子，另一面是一個圓形面，可以直接用手指按下圓形面把釘子摁進物體中的那種小扣釘。

「嗯，我會一直盯著你……」香兒道，話落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

顏駿澤的視線由模糊逐漸開始變得清晰，發現腳底踩著從來沒見過的青色石磚，一塊一塊，精雕細琢，整整齊齊。

寂靜無聲。

一個彎腰駝背的枯瘦老人出現在門口，但並沒有完全走出來，只露出半個身子，頭髮稀疏，臉上皺褶疊起，眼珠子彷彿都已經被眼皮給遮住，好似在看著顏駿澤的方向。

楊志軍的身體狀況很差，聯繫醫務人員后，醫生過來並沒有給他注射什麼興奮劑，而是給他打了點滴，不僅可以給身體提供能量，hetubook.com.com藥液內還加了一點刺|激中樞神經的藥物，只是劑量並不大，而且是在醫生的監督下使用。

七號公館並不是只有一個前院和獨樓，樓房的後方還有一個庭院，這庭院里植物茂密，有一半被一個葡萄棚給佔據，另有一半的靠牆位置還有一個池塘。

老人沒有回答他。

顏駿澤伸出右手扶著額頭，腦袋嗡鳴，使勁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鐘塔，以及鐘塔門口站著的枯瘦老人。

顏駿澤一怔，感覺這句話好熟悉。

鐘樓的上方靠近塔尖的位置，掛了一個古老的大鍾，沒有秒針，此刻時針和分針彷彿停止不動，也不知道有沒有在運行。

顏駿澤繼續道：「我已經展開計劃，讓那黑裙女人盯上了我。稍晚些的時候，我就在這裏睡覺，這黑裙女人有很大的幾率會出現在我的夢境里。你注意守在我身旁，如果我有什麼不對勁，用你的所有能力把我叫醒，就像上次那樣。」

池塘里的水並沒有乾涸，只是很久沒人管理，水質已經很差，水面漂浮著垃圾，池塘四周爬滿了綠油油的青苔。

「我在夢裡，我特么是在夢裡！」

這七號公館的所處路段非常好，夜景也是難得的漂亮。

顏駿澤扭頭笑道：「不用擔心，你時刻注意其他人的反應就行了。」

顏駿澤走進了走廊，過了拐角處，身後的目光才消失。

顏駿澤再次往前走了幾步，開口道：「老人家，請問這裡是哪兒？」

其實這棟樓里太陰冷，本來以前就鬧過怪異，還整死過除靈人，一般沒事沒有誰會到處走動。

「轉頭！」老人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彷彿洪鐘般接連炸響。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香兒知道顏駿澤並不是怪責自己，好奇詢問。

顏駿澤還是沒有轉頭，潛意識在告訴他，不能這樣做。

顏駿澤一愣，又不敢直接出聲提醒，唯恐驚動了樓下黃琛等人。

老人的急切，身後的詭異聲響，「轉頭」這句話不停地在顏駿澤的耳旁轟鳴。

不得不說，雖然香兒記不太清楚歌詞，但只是這哼唱就已經領悟到了精髓，如同一縷微風不斷輕拂著顏駿澤的雙耳，曲音裊裊，讓和_圖_書人浮躁的思緒漸漸沉寂。

現在這種情況，呆在人多的地方，才是普通人最正常的選擇。

「現在你本體的頭髮，是不是又已經變得很長很長了？」

「我只是隨便問問。」顏駿澤道：「今天和夏若蘭見面后，從中午到下午這段時間，我發現她的頭髮好像變短了，然後想起了你的嗜好。其實有特殊嗜好沒什麼，只要不害人就可以。」

當然，顏駿澤沒空去看。

這貨看樣子很遵守顏駿澤的吩咐，顏駿澤說了不要其他人上二樓，他就挨個打了招呼，直到現在也果然沒有一個人上樓去。

正要收回目光時，忽然一凝，就見下方庭院的圍牆處，一個苗條的身影無聲無息的翻牆而入。

大約十秒之後，一道哼唱的聲音從窗戶前響起，在包房內回蕩。

腦袋探出去左右看了看，確信這裏只有這扇窗戶是打開的之後，就這麼趴在窗台上，欣賞外面的夜景。

顏駿澤也聽見了後方有聲音，當即停下腳步。

不過很不巧，這身影落下的地方正是那積了臭水的池塘。

香兒飛躍的高度與二樓窗戶齊平，伸手攀住窗沿，猶如一隻敏捷的小貓，快速躥入包房內，反手就將打開的窗戶輕輕合上。

很快一隻拐杖從門內伸出，杵地而立，握住拐杖龍頭的手指同樣枯瘦、指甲彎曲。

他緊了緊衣領，準備先在包房裡用被褥裹著坐一會兒。

一股刺痛感降臨，拇指彷彿真的被泡釘刺中了一般。

那站在鐘塔門口的老人似乎有些急了，拐杖再次往地上一杵，金屬包裹的鐵頭與地面撞擊發出一聲巨響。

他直到現在都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建築物的造型有些像是七號公館的模樣，圓形的屋頂，弧線型的屋檐設計，一些屋頂的最頂端還聳立著尖刺模樣的標誌。

在這手掌搭上自己肩膀的一刻，他伸進褲兜里的左手已經摸到了一顆泡釘。

與黃琛、黎岳聊了幾句后，從黃琛手裡接過早就準備好的被褥和枕頭，顏駿澤上了樓。

黃琛看模樣還是有些不放心，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收回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顏駿澤忽然打了個寒顫，感覺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