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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今日何以如此陣仗夜臨長樂宮？」張越壓低了聲音，對王莽問道。

對他來說，其實最好的做法是馬上對這個事情不聞不問，立刻抽身離開，明哲保身。

郅候薄昭、章武侯竇廣國、魏其候竇嬰，都是儲君可以依靠的大臣。

明天會不會是『忠誠勇敢的馬家兄弟，發現侍中張子重意圖謀反、行刺天子，當場格殺』呢？

張越最後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和太史公一樣……

真正是見小利而忘大義，臨大事而惜身。

好嘛，這下子就算他不想參与，也已經被捲入進去了。

「侍中！」王莽翻身下馬，走上前來，對張越拱手：「別來無恙！」

張越輕身走出永寧殿，在幾個宦官的引路下，來到了長樂宮門口。

天子自己心裏面也清清楚楚。

韓說、蘇文、馬通、江充還有他們背後的人，能讓張越輕輕鬆鬆上岸？

由他出面，不僅僅可以摸清楚情況，更能給皇后、太子留下顏面。

王莽也已經被他們成功的激怒了！

不止如此，公孫敬聲與陽石公主的私情，甚至是公開的秘密！

「諾！」立刻有人領命，就要出去。

甚至還多次去向薄太后請罪，說自己教子無方。

畢竟，他是侍中，是天子近臣。

張越聞言，臉色一動，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就連當今天子，也有武安侯田蚡、蓋候王信這樣雖然有缺點，但關鍵時刻能頂上去的外戚。

但是……

「有證據能證明是太僕參与其中嗎？」張越輕聲問道和-圖-書。

張越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執金吾如此陣仗，大張旗鼓前來，恐怕沒有什麼好事。

「已經從陽石主的府邸後花園里挖出了數十個巫蠱小人，還找到三個越人巫師……」王莽深深的看了一眼張越，說道：「不過……那些巫蠱小人身上，刻下的名諱並非天子……而是……侍中……」

那時的竇皇后，做出了無比明智的選擇——旁觀。

作為長子嫡子和太子，劉據有這個責任，去維護長樂宮的尊嚴與顏面。

今天可以是公孫敬聲和陽石公主私通、密謀詛咒君父。

若不主動出面，難道還要等太子和劉進來要求他出面嗎？

卻是要死人的啊！

等於拱手將主動權交給了別人。

後來董偃與館陶太長公主先後病逝，天子格外開恩，下詔允許按照館陶的遺願，讓其與董偃合葬，而不是去與已故的堂邑候合葬。

就聽著王莽輕聲道：「不止如此，那人還向天子檢舉，太僕與陽石主私自豢養越巫，暗地裡以巫蠱之法，在陛下往甘泉宮的道路上埋設草人，詛咒君父……」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衛皇后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張越，然後才搖搖頭，道：「侍中的心意，本宮領了……」

想到這裏，衛皇后就不由得懷念起亡弟衛青。

他避讓，能避讓到那裡去？

但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卻連一個主動出來，願意給她與太子保駕護航的人也沒有！

巫蠱之禍一起，浪潮席捲之下，和-圖-書他能獨善其身嗎？

僅僅是張越認識的就有好幾個！

尤其是太子劉據，臉色有些不好。

或許一時半會，這位陛下懶得去想。

靠他們，大約是靠不住了。

一切都要以維護太子地位，鞏固太子位置為優先。

況且……

她深深的掃了一眼這大殿上下的親戚們。

不然的話，此事就又將演變成一次君權對皇后和太子的無情碾壓！

但……

「所以，本官無奈，只能深夜前來，帶太僕回衙協助調查……」這個事情，王莽比張越還憤怒，還氣惱。

偏偏又貪婪不已，什麼好處都想要插一手。

張越知道，自己今天只要表露出怯意，他們就會步步緊逼。

他知道，這是有人在狗急跳牆！

「唉……」衛皇后在心裏嘆了口氣，不禁搖了搖頭。

王莽聞言，臉色一暗，臉頰的肌肉都有些抽搐。

在漢家，公主帝姬在外面養面首不是新聞，不養面首的公主才是新聞。

「不必了！」衛皇后卻是搖搖頭，吩咐道：「來人，請執金吾來永寧殿……」

「天子聞報大怒，命我立刻追查此事，就在方才，執金吾的緹騎已經從馳道中挖出了三十多個被埋在道路兩側的巫蠱小人……」

但那樣的話……

可能是因為考慮到影響吧，來的人並不多，最多也就十五六人。

執金吾夜闖長樂宮？

那些曾經在追捕太子一事之中封侯拜相的人，更是全部死全家！

這些人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終於博得了太宗的歡心和薄ｈttps://ｍ.ｈｅｔuｂｏｏk•cｏｍ•com太后的力挺。

兩人曾一度住到了一起。

更別提，皇后對張越還算客氣，太子劉據對他也不錯。

當今這位這些年來別看對太子吹鼻子瞪眼，總覺得『不類己』，見面就臭罵。

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張越見到這個情況，嘆了口氣，出列拜道：「皇后，不如讓微臣出去與執金吾談談？」

看來，在歷史上朱安世的所作所為，其實是被人操控的。

「下官張毅，見過執金吾諸位明公……敢情執金吾王公上前敘舊……」張越對著執金吾的陣列拱手而拜。

「母后……」劉據一下子就急了，若讓執金吾的人進了長樂宮，天一亮整個長安都會知道！

巫蠱之禍？

「母后……」劉據起身，對衛皇后恭身道：「兒臣出去和執金吾談談……」

就像當今天子的姐姐，已故的隆慮公主，一生沒有養面首，在丈夫去世后也沒有改嫁，簡直是奇迹！

衛皇后看著張越沉吟片刻，點頭道：「也好！」

「皇后，不如由臣去迎接……」張越再次勸道。

董偃與館陶所生的私生子，甚至還被封為封君。

張越聽了，嘴角抽搐，感覺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聽到執金吾三個字，就瑟瑟發抖，嚇得連話都不敢說。

即使那些人高抬貴手，忽然變得寬宏大量起來。

他是現在這個殿中最適合出面去和執金吾交涉的官員。

他已經大約知道是誰檢舉的了。

王莽不得不承認，對方做到了。

但沒辦法，他現在和_圖_書在這永寧殿里。

他附耳到張越耳邊：「有人向陛下檢舉，太僕公孫敬聲私通陽石公主……」

想著這個故事，衛皇后就知道。

但卻全是執金吾的高層。

類似的事情，也不止一個陽時在做，幾乎所有帝姬都干過！

張越聽著，如遭雷擊。

明天這長安城裡還不知道會怎麼議論呢？

若讓天子知道了，他在場卻因為害怕惹事而不主動維護太子、皇后……

也明白對方為何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長安城裡誰不知道，太僕公孫敬聲和陽石公主有奸|情？

那時候，廷尉張釋之與太子太傅東陽侯張相如，可是按著當時身為儲君的先帝在地上摩擦。

況且……

但在心裏，她卻是想起了太宗時候的故事。

他咬著牙齒，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對張越道：「不瞞侍中，本官乃是奉天子令來此緝捕大逆不道的罪臣公孫敬聲！」

這也是劉家公主帝姬們的傳統了。

執金吾半夜來長樂宮？想幹什麼？

「開門……」張越揮手下令。

一念及此，衛皇后就道：「去請執金吾進來吧！」

嘎吱一聲，宮門被緩緩打開。

所以無論于公于私，張越都只能承擔起責任來。

只要太子能順利登基，一切苦楚都值得！

永寧殿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尷尬起來。

歷史上巫蠱之禍后，所有參与清洗太子系的人，統統思密達！

還是不可避免的到來了嗎？

這是在打長樂宮的女主人的臉啊！

正因為愛之深，所以才責之切啊！

為了自己的小命，也為了自https://m.hetubook.com.com己的家人，更為了自己的小勾勾，張越不得不參与進來，爭取掌握主動。

看上一個男人，就將之收為面首。

他知道這個事情很麻煩了。

反觀她的這些親戚們，卻全部都是廢物點心，只想鬥雞走狗，混吃等死。

作為執金吾，王莽的鼻子一向很靈。

其他一切都可以拋之腦後。

他原以為，送走朱安世，就可以避免此事。

哪像其他人！

當年，館陶太長公主喜歡董偃，為他散盡千金，甚至還帶董偃去拜見天子，天子不也沒說什麼嗎？

但誰知道，沒有朱安世，也有李安世。

……

然而一旦他回過神來。

他所謂的檢舉，其實是有人讓他檢舉的！

「不過……執金吾代表的是陛下，陛下命執金吾深夜來長樂宮，必負有社稷之重任，本宮只是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什麼天下大事，但也不敢耽誤陛下之事！」

若他還活著，該有多好？

張越闊步走出，迎向在司馬門下陳列的執金吾陣列。

一時的榮辱得失，算不得什麼。

意圖通過這個事情，打亂和擾亂他的調查。

講老實話，其實若有可能，張越是不想摻和這種事情裏面的。

想當年，太宗皇帝的薄氏外戚、先帝的竇氏外戚都是人才輩出。

丟面子算什麼？

在心裏面，對張越的觀感不由得上了好幾個層次，深深覺得這個侍中官懂事，知道如何保全自己與太子的顏面。

總不能說，執金吾是來長樂宮給皇后請安的吧？

反而祝福了他們的結合，甚至笑稱董偃為『主人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