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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門閥

作者:要離刺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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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拒絕?

第386章 拒絕?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每次吃飯,三鼎不足用!
他看了看周圍的門徒與子侄們。
可……
他還能怎麼辦?
此刻,他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願侍中再擇良才……」
「若我能生於墨翟之世……不,哪怕只是生於田橫之世……也當拋棄所有,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子墨子的道路,在今天還存在嗎?
能挽救他的唯一辦法,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子孫們,重建被斷續的傳承!
假的讓丁緩感覺噁心!
而類似這樣的人,這樣做作的人,丁緩這些年來見過不止三五個。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特定的對象,用小康、太平之說召喚。
想到這裏,丁緩就看著張越,長身拜道:「侍中公厚愛抬舉,緩誠惶誠恐……」
這位老明府,坊間都以為他清廉無比,平素見人待客,也是麻枲粗衣,招待客人只用兩菜一湯,吃的是粗糲之米,喝的是無油之湯。
連天子都以為其乃清官,廉潔奉公。
他甚至比不上任何一個曾經m•hetubook.com•com的先師門徒。
每一個都是出手闊綽,奢侈無比。
別說天下了,他甚至連自己的父輩也拯救不了。
可以將天下人看的比自己還重要,可以為了救助一個孤寡,寧願自己挨餓受凍。
時間和歲月,在他的心裏留下了無數印記。
譬如說,那位曾經多次想要徵辟他的少府卿。
他不行,他只是一個凡人。
可是……
怎麼重建啊!
「況,緩已近不惑之年,身衰意弱,恐難佐侍中以舉大業!」
但丁緩更緊張!
在這樣的複雜的情緒困擾之中,丁緩舉棋不定。
想想看,第一次出山,向人召喚(忽悠),卻慘遭拒絕。
這些年輕人,這些充滿了朝氣的年輕人。
但他的理智,強行抑制和控制住了他的行為。
「父親大人神靈在上,原諒兒子不孝……」他在心裏哽咽著,對著亡父的神靈喃喃自語著。
這就不是很好了。
為何還會如此難以自抑?
但人家起碼不偽作,很真誠。
身在此世,m.hetubook.com•com丁緩自然也受到了來自公羊思想的影響。
說著丁緩就深深的頓首,將頭抵著地面,這一刻丁緩彷彿感覺到了,自己的內心都在迸裂、炸碎。
也早就過了那個血脈僨張,熱血沸騰,可以為了理想赴湯蹈火,死不旋踵的年紀。
可惜,如今是墨家的末世。
譬如說,他只是覬覦自己的財產和技術,就拿這個所謂『建小康、興太平』來誆騙自己。
自己不是早就已經絕望了,早就已經放棄了嗎?
類似的事情,丁緩也不是沒有聽說過。
以百工之力而興天下之大利,用百工之器以作四海之王器的世界是否存在?
他曾聽說過的那些小康世、太平世的描述,更是令他熱血沸騰,幾乎不能自已!
丁緩更想起了自己父親臨終之時的哀嘆:「恨不從義死,留做今日羞……有何面目去見歷代先師於九泉之下呦!」
但私底下,這些人,這些看上去清廉的人。
只要自己上鉤了,成為了官吏,那不就是對方氈板上的肉了嗎?hetubook.com.com
他知道,他父親已經墜墮諸淵,成為了先師們的罪人!
又能怎麼辦?
那些撕裂性命的先賢啊!
成敗很關鍵啊!
他甚至很想馬上反悔,立刻頓首道:「蒙公不棄,願以餘生,為公門下走狗,為公大業盡微薄之力……」
在心中,卻還有一個聲音在極力呼喚著、唱諾著:「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弊!再造新王!」
想到這裏,丁緩終於做出了決定,他不能也應該為了自己個人的追求而將門徒弟子們置於不顧!
甚或者包藏禍心?
他更非孟勝,能為了一個承諾,堅守孤城,身死族滅。
若自己貿然踏入仕途,進入名利場。
可是……
恐怕以後,他都會記住這次教訓,不敢再隨意召喚(忽悠)了。
誰能知道,這位老明府的麻枲粗衣之下,套著的是精美華麗的貂蟬之衣,是價值百金的蜀錦花布?
那些平日里滿嘴仁義道德,張口天下蒼生,閉口就是社稷江山的人。
與之相比,現在聲名狼藉的公孫敬聲雖然可恨。
但是……
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不掩飾他的貪婪與無恥。
別說墨翟先生了,連墨者都已經絕跡了。
丁緩不確定,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否也是和那些人一個路子?
更可能直接影響他未來的自信心。
誰又能知道,這位老明府家宅後院,內置五廚,光是為他和他的家人做飯的廚子就多達十五人?
死後,九泉之下,吾羞與諸君相會!
若事敗身死,他們會是個什麼下場?
但為何……為何……如今那心臟還在跳動?
那些與草木同盡的先師啊!
能夠為了天下大利,而赤腳蓑衣,奔走于列國之間。
兼愛非攻、尚同尚賢!
比張越還要緊張十倍!
張越此刻,心情其實也很緊張。
哪怕是目不識丁的販夫走卒,即使是身無長物的城旦司空,也是不能!
更別提,此事若敗,說不定以後那穀梁的『君子們』少不得拿這個事情取笑他。
更不是腹鞟,可以置父子之情不顧。
說他『妄自尊大』『不自量力』,甚至於創造出一個成語來嘲笑他。
「只是……緩本小人,只求苟全性命和圖書于當世,不求聞達于天下……」
他已經不是年輕人了。
他見過無數人,無數的公卿列侯、大儒名士。
他要為別人和自己負責。
直到此刻,他終於明白了老父親當年臨終之時那句話的意境:恨不從義死,留做今日羞!
能為了阻止楚國伐宋,連續十日十夜,不吃不喝,疾馳數千里而至楚都,消弭大戰。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接受對方的邀請,為了心中的血與父祖先師們的夢去賭一把,還是……接受命運,接受現實呢?
他們有的跟隨自己已經十五年了,也有的才剛剛開始追隨自己,臉上的稚氣甚至還未褪去。
父祖先師們,苦苦煎熬百年,一無所成。
丁緩不知道,也給不出答案。
是丁緩不孝,不義!
卑微的活在這個世界,靠著技藝與一點點微末之術,在這亂世為家人營造一個溫暖的港灣。
他不是墨翟先生那樣的聖人。
於是遺命自己等兄弟姐妹,不許厚葬,只以竹席裹身,不許立碑建冢,只准每年祭日,在其陵前拜祭一次。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那些偉大世界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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