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諸子齊聚（1）
除了董越，還能有誰？
胡建卻只是讓手下的官吏，帶上武器，加強巡邏和警示。
都是很不錯的營生！
沒有人敢來新豐搗亂。
月氏翕候和塞人翕候，現在看上去是挺老實的。
在人民能有工作，且這份工作可以養活自己和家人的時候，不會有傻子蠢到去和人拚命。
若在以前，每當出現這樣的情況，縣衙肯定是如臨大敵的。
但內心深處，他真正的想法是——大胆奴才，居然想要染指偉大的先昆莫子孫的寶物？
其中不乏許多真正的愛國之士。
看了以後，萬一造反咋辦？
維護閭里秩序，縣中安寧，打擊外來盜匪。
至於那些看熱鬧的，隨大流的八卦黨，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他甚至都沒有仔細去聽那個臣子的話，就揮了揮手，道：「你們下去吧……我要一個人仔細想想……」
它是比刀快，還是比劍利？
「諾！」一直跟在胡建身邊的常遠立刻領命而去。
但，男人們，特別是年輕人們，卻是一大早就起來了。
穀梁學派的宿老，太子師江升。
從前，烏孫人覺得無所謂。
但……
真正的強者，就該學會和使用漢朝文字！
那兩個貴族互相看了看，然後，一個將頭髮梳成一條條小髮辮，垂在腦後的中年男子上前磕頭道：「偉大的昆莫，奴婢等愚笨，一時也是想不清……」
要不是，顧念著自己的地位和年紀，換年輕時候，江升真的能將自己腰間的拔|出|來丟到董越身前！
這麼多人聚集於此，胡建難免緊張。
「江先生……」董越笑眯眯的拱手問好。
但，沒有人沮喪，所有人都在日以繼夜，甚至是頭懸樑、錐刺股，爭取著一切機會和時間學習。
立刻，那個梳著小辮子的貴族就磕頭道：「偉大的昆莫，您說得對，奴才們不識字，確實是看不懂這些漢朝的書……」
希臘-羅馬文明鼎盛時，拉丁文制霸歐陸，甚至輸出到了波斯和埃及。
徹底的失敗！
所以不止是泥靡，整個使團，只要有條件的，都在悄悄的學習漢朝的文字。
尤其是那本《戰爭論》，近乎闡明大道，其中所講的，在泥靡看來，根本就是一個領袖、一個統帥應該做到和注意的事和圖書情。
就是當朝的九卿們，也都派了代表或者家人過來了。
因為……
「不是本昆莫不願給你們看……」泥靡抓著手裡的兵書，輕聲道：「只是你們不識字，就算給了也看不懂！」
第二，新豐的變革，確實是在公羊思想的旗幟下開展的，而且，公羊學派的年輕人，深入參与其中。
更緊要的是，拜博士的時間太巧妙了。
人人凝視著自己視線中的城市。
向強者學習，不丟臉。
他可不希望，月氏翕候和塞人翕候，甚至是自己身邊的那些匈奴來的奴才，學到了這些知識，然後拿來反他。
此時，整個新豐縣城，似乎一下子就蘇醒了過來。
在這個禮樂崩壞的世道（這是漢代皇帝也承認的事情），王者不存海內，所以，真理和道理都蘊含在春秋之中。
這本身就是一個失敗！
「新豐變化可真大！」董越穿著一件厚厚的狐裘，眼中流露著驚喜的神色。
至於西方，類似的演變和發展，也出現過很多次。
只要不懶，縣城的居民，都可以利用自家的屋舍，生產一些比較簡單的食品。
得到的只是《詩》博士，而非春秋博士。
而且，其實使團的成員們私底下議論，都認為，正是漢朝的文字如此複雜，所以他們才這樣的強大、聰明和勇猛！
穿好了衣服，背起了家裡的弓箭，帶上佩刀，就要出門。
其中，甚至已經有聰明人，在思考著未來的變化了。
不止是泥靡，現在整個烏孫使團上下，只要不瞎不蠢，都已經明白了。
現在的新豐，已經消滅了遊俠！
故而，新豐縣城的居民，哪怕是過去最破落的窮漢、餘子，如今也是過著溫飽而有希望的生活。
至於大宛人的字母和樓蘭、車師等國用的怯盧文。
那是弱者和辣雞才會使用的。
故而……
所有的人口，無論是餘子還是庶子，現在都有出路。
剛好是太子將要主導治河都護府的關鍵節點，天子和朝堂忽然拜他為詩經博士。
它就是馬中的大宛馬，草中的苜蓿，河中的孔雀河。
但室內卻是舒適的，特別是坐在漢朝人的火炕上，渾身都不覺得冷。
一個五銖錢一碗的豆腐腦，完全消費得https://m.heｔuｂｏoｋ.ｃｏｍ•cｏｍ起。
所以一切文字和語言的流行，都是建立在使用者本身的強大國力基礎上。
烏孫人是沒有自己的文字的。
智商正常的人是不會考慮去使用和學習的。
故而，胡建對這些人完全放心。
大英帝國日不落後，英語才制霸世界。
工坊園裡的工匠、工人、學徒和來來往往的商賈和其雇傭的人馬，加起來起碼過萬。
雖然不是《春秋》博士，而是打了個擦邊球，拿到了《詩經》博士。
猛然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兩本書，在泥靡看來，是絕對的神書！
而那部《孫子兵法》，深奧艱澀，泥靡雖然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語句和闡述的道理。
所以，這多多少少有些滑稽。
優雅、高貴、強大，蘊含著無窮力量！
但淅淅瀝瀝的冬雨，將新豐縣城的氣溫，又降低了一些。
別說烏孫了，就是匈奴，哪怕是在其鼎盛時期的冒頓、老上、軍臣單於時代，其貴族叛亂也是從來不絕於耳！
他真正警惕的，是那些停在新豐縣城的豪宅、酒肆和商賈住所門口的那些馬車，以及馬車身後所代表的人。
烏孫先昆莫獵驕靡，能夠獨立建國，除了在月氏戰爭中立下了功勛，最重要的就是，曾經代替老上單于平定過數次王庭內亂。
一切都變了。
漢朝證明了自己的強大。
一位位羽冠經綸的士大夫、貴族和官員，在下人和僕從的簇擁下，出現在了門口。
據說，也是他們的祖先，從遠方的世界逃亡的時候，帶來的。
這明擺著就是想要讓他遠離太子，至少不能跟隨太子南下！
詩經只能算是一個補充和借鑒、研究的方向。
以不可駁斥的事實，完美的證明了他的父親和他所堅持的道路的正確性和正義性！
他記得很清楚，三年前，他曾到過新豐，那時候新豐縣城是一個凋敝的城市。
在泥靡看來，有資格閱讀它們的，只有自己的子孫，至少也得是烏孫王室子弟！
烏孫王國，就是一個大雜燴！
但將來呢？
作為烏孫王室的嫡系，泥靡實在是太清楚，烏孫王國的本質是什麼？
然而……
當代學術界，普遍承認孟子的說法hetubook.com.com：王者之際熄而詩亡，詩亡而後春秋作。
有著這兩點，其他問題，立刻全部變成了細枝末節了。
偏偏就這點力量，如今還分成了兩個不同勢力。
譬如，用蒻頭粉做成糰子，然後蒸熟。
更緊要的是，這個奇迹是在公羊思想主導下出現的。
但像匈奴、烏孫這樣的強國，卻沒有自己的文字。
而樓蘭、車師、蒲類諸國，共用一套文字。
在整個人類的發展史上，曾經出現過無數次。
現在，一個共識已經在烏孫使團內部形成了。
但，僅僅是以泥靡粗淺的文化基礎，也是深受啟發。
市面井井有條，街道整齊乾淨，人民面有紅潤，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是這樣的精神。
高層的大人物們，要嘛又蠢又笨，要嘛又貪又奸。
那兩個貴族，看著泥靡的神情，眼中難掩失望之色。
真正的強者，就該用漢字！
他們兩個也早有這個心理準備了。
這兩本書，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給這兩個奴才看的。
不會講法語的貴族，在當時就是low逼。
有恆產者，自然有恆心！
閭里污水橫流。
月氏、塞人、匈奴雜種，也配看嗎？
「不如……」他抬起頭，強行壓抑住內心的悸動，提出了他早就想要的請求：「昆莫將那兩本漢朝的兵書，給奴婢看看，或許就能找到問題所在……」
「仲尼曰：善人之治國百年，可以去殘勝暴！」董越興奮的對左右道：「張子重治新豐半年，就能如此，可見先賢教誨，無比明驗！」
泥靡聽著，下意識的拿起了手裡的書籍，就要遞出去，忽然他縮了回來。
底層的牧民，愚昧而膽怯，在部族武士面前，如同牛羊一樣溫順。
特別是漢朝的技術、軍事知識。
故而，泥靡的反應，他們也不算驚訝。
因為，董越很清楚。
以胡建所知，如今，這個小小的新豐縣城之中，已經蝟集了十幾位列侯，三十多位封君，此外還有七位博士也親自驅車來到了新豐。
夜深了，窗外寒風呼嘯。
部族的酋長，帶著先人們的繩結，就能走遍整個世界，而不至於迷途，知道哪裡有水，哪裡有湖泊。
「董先生……」江升看到董越，嘴角微微抽搐，特別是在和-圖-書看到董越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后，他就更加難受！
無數宅邸的大門，紛紛被打開。
「漢朝人到底意欲何為？」泥靡看向一直跪在火坑旁的兩個貴族問道：「你們兩個都來說說看……」
後世中國衰弱時，就有無數人提議廢除漢字了。
「派人去通知閭里的里正……」胡建輕聲吩咐：「讓各位里正，將各閭里的青壯組織起來，讓大婦們也行動起來，務必要確保今日的秩序和安全！」
……
很多居民，冷的不想出門，只願在家裡剛剛修起來的『侍中炕』上多躺一會。
只有辣雞部族，才會用那些文字，玩那些繁文縟節。
其中，大宛人用的是字母文字，據說是他們的祖先，從西方的盡頭，世界的遠端帶來的。
現在，卻不一樣了。
但泥靡卻根本不知道這些，他現在，整個人的全部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了思考漢朝的問題上了。
法國強盛的時候，歐陸外交官們，清一色的一口流利巴黎腔。
所以哪怕，古文學派的人甚至今文學派內部，乃至於公羊學派的幾個山頭的一些人，拚命攻仵、非議新豐的變化，說什麼法家暴政復活啊，什麼黃老異端端倪啊。
而中層的武士、貴族，貪婪、殘暴、狂妄。
而始作俑者……
別看他如今，順利拿到了博士頭銜。
對烏孫人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原因很簡單。
甚至，還能攢下一些積蓄！
像天山一樣神聖、偉大！
也正是因此，泥靡內心，現在滿是疑慮和不解。
有技術的工匠，甚至還能在豆腐腦里放些鹹菜、肉醬。
但也總算脫離了凡夫俗子的序列，晉陞為學術界頂尖的巨頭。
因為，新豐的遊俠兒們，素來愛鬥毆，一言不合就拔刀互砍，甚至引發騷亂，這是常事。
烏孫未來唯一的出路，就是學習漢朝。
但現在……
文字是什麼？
漢字對他們來說，太過複雜艱澀了些。
街道上，垃圾遍地。
王室的力量，只佔到了不足五成的人口。
至於讀寫？
在這冬日的早晨，上工之前，喝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再吃一塊用麥粉、蒻頭粉、蹲鴟粉混雜后蒸出來的餅，無疑是很享受的事情。
那些被迫離家出走的餘子們，光著膀子，坐在酷hetubook.com.com暑下的街道兩側，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過往行人。
不過是大宛、樓蘭、車師和蒲類諸國。
江升在不久前，終於拿到了代表漢室文人學術地位憑證的博士頭銜。
除了泥靡，大部分人只是勉強學會了些常用語言。
偉大的烏孫，被天神眷顧的國家，才不需要呢！
事實上，整個西域，擁有自己的文字系統的國家，屈指可數。
董越正要再說些話，來鼓勵門徒，鼓舞士氣。
至於縣城的居民……
翌日，從黎明時分開始，新豐就下起了小雨，雖然在辰時左右，雨就停了。
這也是非常正常的心理。
而且，兜里都有錢。
在漢朝，他們見到了文明的力量，看到了知識的能量。
工坊園的存在，使得新豐的零售業，尤其是小商販興盛無比。
不過……
或者，拿些大豆，做成豆腐腦、豆腐乾。
第一，新豐確實在變好！
無論是去工坊園做工、當學徒，還是去水利渠道工地上挖渠道，都能賺到足夠養活家小的錢。
董越都是堅決支持新豐，並發動自己的力量來為新豐辯護的。
因為……
又能做什麼？
但在現在……
對董越來說，新豐的變化，簡直是一個奇迹。
有事情，打個繩結記下來不就很好嘛？
……
商人們則無精打採的坐在各自的商鋪內，抽聲嘆氣的詛咒著縣官。
一旦發現有人私藏，就會以『漢朝細作』的名義處死！
捧著手裡的書籍，泥靡陷入了深深的迷思。
泥靡怎麼可能，讓這兩本神書，有脫離自己控制的可能？
所以，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就會迫不及待的發動叛亂。
泥靡實在是太清楚，引弓之民的特性了。
新豐的成功，就是公羊思想的成功，反之亦然！
很快的，新豐縣城的街道上，就出現了大量的狹弓帶劍的男子。
最大的直觀變化就是——從此，不管是誰，便是天子，也要恭成他一聲先生了。
更是全部都屬於有產階級了。
新豐縣縣城，瞬間成為了其他地方的遊俠的禁地。
現在，新豐縣城，各閭里的青壯，甚至都主動組織了起來，成立了保甲、巡邏隊伍。
這些人可沒有一個是善茬！
在匈奴，除了孿鞮氏和四大氏族外，其他人都不被許可接觸和持有漢朝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