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搶親
「聞說公子至今未婚，甚憾之！」
哪怕是非戰時，屯駐關中的野戰部隊，軍餉也是比照著居延邊塞的障塞守備部隊計算的。
因為前者，一個不小心，就要掉腦袋。
「主公，名單一共是三十二人……」
而且……
但他還未來得及高興，便被身後的兩人拉住腰帶，然後按在地上。
公侯勛貴，濟濟一堂。
「去查清楚，無有婚配者的名字……」只是瞬間這些大人物，紛紛下了命令。
軍功貴族們，爭相搶婿。
要想富，讀兵書，要想貴，當軍人。
白天縣衙公布的三十二人名單，成為了『別人家的孩子』。
眾人卻是早就在等他這句話。
「汝啊……」王母哭著道：「那沙場征伐，兵凶戰危，汝因何要去冒險啊……」
真正的權勢人家。
一時間，一片雞飛狗跳。
彼時的李廣利，卻在居延吃沙子，曬得皮膚黝黑、滿臉絡腮鬍子。
正疑惑不解著，就聽著那自稱是輕車將軍上官氏家臣的人道：「王公子……夫人，可否許吾等入內一敘……」
甚至能記得很多人的身高、口音、個性。
李延年生時，權傾朝野，聞名天下。
不僅僅將工商署內所藏的兵書，背的滾瓜爛熟。
「諸君……」王啟年大著膽子，將母親護在身後，然後拔出佩劍，看著眾人問道：「不知道諸君此來為何？」
其果決和迅速，讓人吃驚，也讓百姓們深受震撼。
但，李延年、李季，一朝失寵，全家被誅。
書獃子是沒有前途的！
劉氏的遊戲規則，就是武勛第一！
他帶著人，沖入王家大門，然後對著王啟年就撲了上去。
於是，便打成了一團。
最好的例子，就是貳師將軍李廣利！
而他身後的老母，更是不明所以。
最初，李廣利算哪根蔥？
一碗碗雞湯，被人熬了出來。
是漢室最有名的音律家，更是知名的大文豪。
故而，他一直瞞著母親，悄悄的練習武藝、騎術。
兩人看著王啟年，長身拜道：「好叫公子知曉，吾主錢公，為漢材官都尉，世代軍功為家，聞公子豪傑，甚是傾慕……」
現在更是能決定丞相人選！
「哼！」來人高傲無比的冷哼一聲，舉起一柄佩劍：「吾和*圖*書家主公……姓司馬……」
事實以無比深刻、直白、簡單的方法，告訴了每一個人。
「閣下便是王公子諱啟年？」聽著王啟年的話，原本在爭鬥不休，誰也不服誰的十幾人忽然停手，然後一個個瞬間將衣服整理好，宛如君子一般，拱手問道。
「兩位屯長，十位隊率，二十位什長……」
看準了，直接下手，手快有，手慢無。
……
新豐縣內，更是沒有什麼人理會。
砰！
「區區庶女旁系，蒲柳之姿，如何能配王公子這樣的豪傑？那豈非是明珠蒙塵？」
但門檻還在，忌憚漢律的鉗制，沒人敢在沒有主人的邀請下，擅闖進來。
而後者，只要不造反，不得罪天子。
父親的歌聲，彷彿一直回蕩在耳畔。
一份八十人的名單，被送到了張越面前。
不然，隊率的月俸只會更高！
「王家嬸嬸，可是在家？」一個腦袋，探了進來，然後就看到了王啟年，他立刻怪叫一聲，聲音彷彿見了腐肉的豺狼：「王家大郎在家！！！！」
在王啟年的記憶里，母親一直就是這樣。
「區區封君，也敢覬覦英雄？」這兩人冷哼著，舉起一枚信物：「隴右錢家看上的乘龍之虛，也是小小封君可以搶的？」
「食必粱肉，學必武藝啊！」
不知道為何，王啟年忽然心情緊張起來。
「我兒回來了……」一直埋首在水池旁，拍打和搓揉衣物的婦人抬起頭，呵呵的笑了笑：「俺這不是閑著嘛……就想著，給吾兒賺點家底，也好說門親事……」
「寒舍簡陋，怠慢之處還望海涵……」
他需要從中選出三十二人，然後逐一任命。
也就是新豐因為名義是『郡兵』，不敢真的比照野戰部隊的軍餉配置。
輕輕推開門，院子里母親正在漿洗衣物。
這確是他的驕傲。
很快，一輛輛豪華馬車駛來。
不然的話，這些人恐怕早就撲將上來，將王啟年給撕成碎片了。
只見，十余個穿著青衫，帶著布幘，似乎是大戶人家家臣、家僕一類的男子，正扭打成一團。
於是，很快就傳遍新豐，並向著周圍泛濫。
「正是……」王啟年疑惑著：「未知諸君，有何貴幹和-圖-書？」
王啟年嘆了口氣，走上前去，跪下來道：「母親，您什麼時候又去工坊園找活了？兒子不是打過招呼了嗎？不讓工坊園給您衣物……」
一切都只為了自己能有一個好的生活。
而今日，新豐縣中百姓士人，共同見證了一個『雞犬升天』的盛況。
也是此時，新豐百姓，都覺悟了。
要老爺們何用？
每一個人都想搶先，但每一個人都不願意讓別人先走。
王啟年聽著，沉默起來。
到第二日，一首歌謠，在新豐縣城的大街小巷，不脛而走。
「豈曰無衣？王于興師，修我戈矛……」
嘴中的威脅與恐嚇，更是不斷的飈出來。
「錢家算個P？」冷不丁，有人從角落裡殺出來：「可敢與吾家主公爭鋒？」
錯非王家的門戶雖然倒塌了。
「欲求富貴，非得武勛！」
新豐城內百姓更是看的目瞪口呆。
漢家野戰部隊的軍餉，素來很高。
將軍、封君、列侯，紛紛出手。
「當朝輕車將軍是也……」
緊接著，有人敲起了門。
王啟年母子看的目瞪口呆，聽著驚駭莫名。
黃金萬金，土地萬頃，奴僕萬人，不及斬首百級的猛將。
婦人絮絮叨叨的說著：「而且，吾兒既然是官了，那也得置辦一個大些的宅子才成！」
只是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將名單確定下來，然後交給陳萬年，由後者送去給劉進用印。
更進了撞球隊，不斷的通過運動，加強自身。
目前，替人在居延服役一年，其責庸價為兩萬九千錢，基本上與戍卒軍餉持平。
兩天後，批閱工作完成。
這是他永遠的痛！
北闕城樓下獻俘的才是英雄！
不過，這少許雜音，張越是直接無視的。
都是過去他們家聽都沒有聽過，恐怕連接觸都不可能的貴人家族。
但內心的心防也算是放了下來。
王啟年話音剛落，所有人立刻就一擁而入。
這還只是戍卒！
看到這一事實后，便是傻子也知道，軍功是漢室最硬的硬通貨。
便是李季，也是侍中領尚書事，位在霍光之上。
這種不愚民的路子，在主流的思想派系裡，只有黃老餘孽才玩的出來！
王啟年和自己的母親，抬起頭，看向大門處。
和*圖*書深深嘆了口氣，王啟年對著自己的母親重重磕頭，拜道：「啟稟母親，兒臣日前參加了縣中的軍伍選拔，僥倖獲選，被拔為隊率……」
「未知公子意下如何？」
他已經背熟了新豐上上下下，兩衙一署（縣衙、縣尉、工商署）三鄉一城，所有有秩以上的官吏名字、籍貫、履歷和政績。
於是，當天下午，這份名單，就被張貼在了縣衙外面的露布上公示。
王母聽著，卻沒有高興，反而低頭幽幽的抽泣起來：「俺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學乃父……不要學乃父……安安生生在新豐做個官吏，娶妻生子，平平淡淡渡過這一生，便是俺對汝最大的期盼了……」
頃刻間，便是一片雞飛狗跳。
畢竟，民可使使之，不可使由之。
門外似乎上演起了爭打的戲碼。
今次，新豐保安曲選拔軍官，他瞞著母親，悄悄報名。
王啟年看了看自己母親，思慮一番，最終拱手道：「不敢，還請諸公入內……」
連司馬相如這樣的大文豪，都要去西南夷鍍金，開疆拓土，才能被人稱頌。
反而日益強盛，權柄日重。
他依然記得父親離別那日的場景，夕陽西下，馳道巍巍。
最當先的便是那剛才還文縐縐，一副謙卑禮讓模樣的上官家的家臣。
便是有了妻子家室的人，也一下子被人塞了一堆妹子。
長輩們，開始用這些人來激勵子弟。
這也是張越主政新豐以來最先被確定的規矩了。
相反……
便是犯罪，也可以抵罪！
特別是今年新豐公考，他考上之後，當了工商署的官吏，便有了更多時間和自由來充實自我。
無論是奉安君、隴右錢氏，甚至是那上官將軍。
武勛才能改變人生！
「現如今，新豐城內的閨女出嫁，聘禮都是一萬錢起……」
這些人，卻捨得將自家的嫡女，嫁給新豐的寒門，區區的什長、隊率、屯長。
「王公子……」那自稱奉安君家臣的男子，擦了擦身上的灰塵，第一個開口，拜道：「我主奉安君嚴公，久慕公子威名，以為當世豪傑……」
「這是保安曲的錄用名單啊……」有人驚呼著，立刻吸引來更多的關注。
結果再也沒有歸來。
不止是那些沒有婚配www.hetubook.com.com的人。
「今日吉日，良辰將近，還請公子莫要耽誤……」
所以，有些儒生不喜歡甚至憎恨新豐的政治，也是能夠理解的。
此人話音未落，那兩位自號『隴右錢氏』的人，立刻譏諷：「嚴家的嫡女，早就嫁光了吧？」
所有被列在保安曲的軍官名單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是沒有婚配的，都是天上掉下一個泰山，不由分說，就要嫁女送嫁妝。
「若是公子不棄，吾主願以田宅五百畝，錢五十萬、奴僕十人，並嫁滕妾八人為嫁妝……」
特別是那錢家，連嫡女都拿出來了！
各家大人，更是紛紛教訓起自家的孩子。
「汝又是誰？」
這對其他人，或許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若是有個萬一，俺如何活啊……」
低著頭，穿過一排低矮的屋舍。
不過半月，整個關中就已經人盡皆知。
軍官的軍餉，向上不斷打滾，幾乎是肯定的。
王啟年聽著，目瞪口呆。
軍功之外，盡皆浮雲而已！
那些人聽著王啟年的話，然後上上下下的將王啟年打量了一番。
泰山們，都是漢家聞名遐邇，勢力頗大的軍功家族。
所以選起來，速度非常快。
他父親在他九歲的時候，帶著家裡的弓箭和佩劍，跟著縣中的十幾個好友，一起投軍，跟著貳師將軍遠征大宛。
李氏外戚集團，真正的大人物，是協律都尉李延年。
百姓都懂法了，都知道政策了。
篤篤篤！
當初，李夫人有三兄弟。
但現在，這一個個卻都爭相上門，要嫁女兒？
公告一張貼，立刻引來無數人圍觀。
……
堆磊起來的衣物，足足有兩三個一人高。
「啊呀，一個月八百月俸，能存多少啊……」
而新豐官場，更是深受震動。
現在……
富貴出自軍功，而源於遠方。
這首歌謠，因為太形象，也很容易被人理解。
「欲以女妻之，以侍公子枕席，好叫豪傑不寂寞……」
更不提，漢家本就有尚武的傳統。
王家那扇木門，連三個呼吸都沒能堅持，就已經被人重重撞倒。
前方就是家了。
在這些人心裏，泥腿子越蠢越好，越無知越容易統治。
而這些家族也素來不和士大夫文官聯姻。
「往後，月俸ｗww•ｈｅｔｕｂooｋ•coｍ.cｏｍ就不是八百錢了，而是四千錢！」
而欲如此，就必須從軍，立下功勛！
家臣們湊到自家主人耳畔，竊竊私語。
王啟年連忙磕頭：「兒子不孝，讓大人擔憂了……」
長兄李廣利，從弟李延年、幼弟李季。
「哪來的破落戶，也敢於奉安君搶佳婿？」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拳打到一個欲搶在他前面的男子。
但也因此，耗盡了父親留下的大部分財產。
漢室百年，已經告訴了所有人。
吟詩作賦，算什麼大丈夫？
軍功是家族最好的基石，猛將是興盛的根本所在。
對於漢人來說，富貴，是永恆的追求。
……
但對張越來說，卻是簡單至極。
更有著大腹便便，衣錦服華的巨賈。
結果是一舉入選，甚至被選為隊率這樣的中堅。
新豐縣城內，類似的情況，接連上演。
無數孩子一邊拿著木製小弓玩耍，一邊唱著：「勸君不要買良田，軍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軍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人，軍中自有顏如玉，丈夫欲遂生平志，發奮騎射讀武經，他年北擒單于日，封侯拜相在當時……」
接著，每一個人眼中，都是流露出怪異的神色。
根本不容反對。
這是什麼情況？
「公子，我家主公已在新豐，準備了新房……」
他幼年喪父，全靠著母親一手拉扯、養大，又費盡心機，送去讀書學藝，才有的今天。
「恰好我主膝下有嫡女，年方二八，自幼家教森嚴，賢淑得體，正是公子這般豪傑的良配……」
獨獨有軍功的李廣利，毛都沒有掉一根。
總是想盡辦法的賺錢，總是窮盡一切的省錢。
待他年歲漸長，讀書懂事，便早在心中下定決心，一定要去迎回父親骸骨，葬到他生前最喜愛的渭河邊。
論起名聲、地位，李廣利拍馬也不及。
連屍骨，都埋在了大宛的山谷里。
往常，一般的士大夫，連這些人的家門都進不去。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喧嘩聲。
事無大小，只要是縣衙的決定，都要先公示、宣傳，使人民知道，然後再執行。
讀書救不了人生！
王啟年聽著，苦笑了一聲，道：「大人！兒子如今已經是新豐工商署的吏員……秩比有兩百石，月俸八百錢……」